第3章 舊曆
陽曆五月二十一日，陰曆四月初三，下午三點五十四分。
臨襄市警察局內，秦澤能夠感受到，很多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似乎不怎麼友善。
“你知不知道，你的妻子喬薇，其實是一個富豪。”警官望向秦澤，臉上滿是審訊的意味。
“不知道，我們買的婚房套內八十五平，改做兩房一廳，裝修花了十六萬。位置在友科新城，一個很便宜的小區，每月房貸兩千六。”
“我樓下是一個喜歡打遊戲和介紹人相親的阿姨，以及一個喜歡聽唱片偶爾擾民的大叔。”
“這要放在社交軟體上，他們會稱之為貧民窟，您見過這樣的富豪？”
秦澤流利的回應審問的何警官。
他是真不知道喬薇是富婆。至少，在他的認知裡，喬薇不是一個富婆。
房子買的很一般，吃穿用度也都很大眾化，也不愛象徵著富貴與隱忍的鋼絲球。
但他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喬薇和神秘領域是有點關係的。
假如哈利波特世界裡的魔法師來麻瓜世界，哪怕送快遞也應該比普通人賺錢吧？
當然，這不是他來警察局的重點。
重點是，所有人都以為他和喬薇死了。
他還不想法律意義上的死亡，很多事情，還是得活著才方便做。
所以他來警察局，是簡單交待一下，自己沒有發生事情，並且希望警方能夠尋找妻子喬薇的下落。
何警官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邪乎事情的。
也知道，在警察局之外，去年成立了一個新部門，專門解決某些詭異事件。
所以何警官先入為主，認為秦澤應該是透過某種“不科學”的手段，將自己的富婆妻子——弄沒了。
畢竟，死掉的富婆才是好富婆。
升官發財死老婆，聽起來多麼順耳。如果偶爾再祭拜一下亡妻豎立痴情人設，那閣下又將如何應對？
“你看起來很平靜，伱對你妻子的死亡，難道一點不在乎？”
“眾目睽睽之下忽然消失，雖然你說你記不起發生了什麼，但難道不會覺得害怕麼？”
“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
何警官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難過，憤怒，都會影響思考的速度，不過適度的恐懼，倒是會讓人思緒更靈活。”
“我其實有在嘗試讓自己害怕一點。”
“但很抱歉，看著你們可愛的面龐，我害怕不起來。所以我只能保持當下的鎮靜。”秦澤誠懇回答。
可愛…這算是諷刺麼？何警官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小子給我嚴肅點！”
秦澤訝然，他以為自己真的很嚴肅了。
畢竟，對比“那個世界”的蠕動的生物，眼前的警官，腦袋圓圓的，耳朵大大的，跑步像大佐，真的很可愛。
他認為這個詞男女皆宜，對方不該這麼生氣。
“我需要提醒你們，我與案件無關，我也是受害者。”
“如果你們認為，喬薇的消失和我有關，那麼請說出犯罪方式，以及——證據。”
“我來這裡，是要委託你們幫我找到喬薇，儘管這個可能性很低。”
何警官其實也只是框一下秦澤，他的確沒有證據。
也就是見到秦澤主動來交代情況，不排除某種可能性，出於職業本能，試探了一下。
“秦澤先生，抱歉，我們也只是希望能夠早點找到線索，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另一名較為年輕的，瘦削的警官忽然開口。
秦澤點點頭，他其實很理解：
“事關我妻子，我肯定配合。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我可以提供這幾天我的所有對話資訊，無論是手機通話，還是社交軟體聊天記錄。但瀏覽器記錄不行，你們都知道，那是一個男人的死穴。”
他坦蕩得讓警員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很快，一通電話打來。
接到電話後，何警官用古怪的目光看向秦澤，沉默了好幾秒，說道：
“你可以走了。”
秦澤點點頭，這通電話顯然是有問題的。
但他不在意，如今他要解開的謎題還有很多。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等到今晚十二點，看看新一天到來後，日曆會發生什麼變化。
……
……
臨襄市警察局外的某處樓宇內。
穿著白短袖牛仔褲的少年，拿著望遠鏡說道：
“秦澤進入警察局後，老何就聯絡了我們。現在他即將離開。”
高大男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沒想到……真有新人可以從那個扭曲的世界裡，活著回來。還是說他不是新人？”
“他看起來，精神狀態也很正常。”
少年搖頭：
“新婚之日遭受變故，又去了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保不齊，他已經失常了。”
“有些人悲傷的時候，反而會竭力掩飾，佯裝鎮定。若真是如此，倒也還好。”
“就怕一個人老婆死了，他臉上的鎮定卻並不是裝的。”
“我們必須要弄清楚，秦澤手裡的日曆，到底是白色的還是黑色的。”
高大男人問道：
“要不要現在抓捕他？”
少年搖頭：
“雖然需要警惕一切可能性，但不能因為假定的可能，判斷秦澤有罪。”
“而且他能活著回來，也說明了他不簡單。我們還是不要與他正面發生衝突。”
高大男人明白了少年的想法，點了點頭。
……
……
入夜，十一點五十七分鐘。
下午離開警局後，秦澤並沒有聯絡其他參加婚禮的賓客。
那些都是喬薇的朋友，不是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很少，少到一隻手能數過來。
回家後，秦澤便一直在研究日曆。當然，也有上網查閱一些東西。
關鍵詞：日曆。
另一個關鍵詞：第二世界。
結果自然是沒搜出什麼。
略微有趣的東西，大概就是很久之前，釣魚人在論壇發的《假如世界存在許多版本》的一個腦洞帖。
那個帖子曾經很火爆，但後來被刪了很多樓。
秦澤沒有發現有用的資訊，便只能等待。
等待夜晚十二點到來，進入新的一天，看看日曆會有何種變化。
同樣等待著這一刻的，也還有一路跟蹤他的二人組。
在友科新城小區樓外，二人組也在找機會，準備潛入秦澤的住宅。
他們倒並不是要傷害秦澤，而是想要確認——秦澤的日曆，到底是黑色還是白色。
這對於二人來說，乃至對於林臨襄市的治安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一件事。
時間很快來到了十一點五十九分。
秦澤翻開銀白色的日曆，等待著新的一天到來。
五十七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
當發現日曆上的內容果然更新，四月初三變成四月初四的時候，秦澤再度興奮起來。
日曆原本的第一頁，呈現出了某種類似結算的狀態，空白部分不斷有新的文字資訊浮現。
似乎因為在“犯忌”中存活，得到了某種獎勵。這獎勵似乎很豐厚。
不過秦澤沒有先去看自己得到了什麼。他更好奇，新的一天到來後，“宜”和“忌”的內容。
他翻動日曆，眼裡的興奮越發強烈。
但很快，臉上的表情便僵住。
四月初四，丁巳月庚辰日。宜祈禱，搬新房，赴任，安葬。
忌宅屋。
忌諱等級：降臨。
忌宅屋，泛指宅於屋內，避忌行為當是離開屋子，以出行避忌。
此刻就在家中臥室的秦澤，忽然感覺到屋子裡的陰氣……似乎有點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