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將軍和左大人想陰謀論,哪怕秦流西之前說欒百齡像是想吃絕戶,他們也是不多信的,實在是欒百齡對外的形象太好了,狀元郎,為官後也清正,時常行善,尤其是未婚妻失蹤後,每年都會去善堂和難民營裡施粥,說要為未婚妻積福德,誰不誇他有情有義?

更不說,身後沒有大家族兜底撐腰的他,卻在短短几年內就升三級成為聖人眼中的小紅人,可見他出色。

可這個在他們眼中出色的人,竟然暗地裡有一個私生子,都有兩歲了。

大將軍一門心思憂心女兒的事沒查到他身上可以理解,可外頭愣是一個訊息都沒有傳出來,可見他瞞得多緊,而要瞞得這麼深,光是一個心思深沉就夠了嗎?

眼前的人,不如他們表面看到的溫良無害。

話說回來,混官場的,有幾個人是真的溫良無害的呢,誰沒幾個心眼子,尤其他還是聖人眼裡的小紅人。

真要是無害的,就憑這小紅人的身份就引人忌憚和嫉妒,給他下絆子。

可欒百齡這幾年,小絆子是有一點,但都是激不起一點小水花的,相反,因為他的身份和善良的人設,他的人緣還不錯。

現在忽然爆出個私生子來,瞬間就讓人感覺到這人設崩了。

千萬別說什麼這是天下男人犯的錯,什麼喝多才做了錯事,真喝多了,都舉不起來好嗎,大家都是男人,心裡有數!

行吧,說是被下藥了,但真的抵抗不了嗎?

類似這樣的事在盛京不少,但有些人,當真意志堅定,情願傷到自己也不中計,而他,一個愛惜自己羽毛和名聲的人,會沒有辦法?

只能說,他順水推舟。

最離譜是說那女人懷上了孩子,直到生產他才知道,那就更說不通了,人家下藥不就是想上位,成事了沒要求你負責任,懷上了更是一聲不吭直到生,咋的,人家就是一門心思想借個種不成?

這番說辭,根本就是錯漏百出!

兩個年過半百的想到,秦流西也想得到,滿是漏洞的說辭,他這麼說,是想幹嘛?

混淆視線?

果然,欒百齡抬起頭,道:“大將軍,大錯已成,我無可辯駁,也知我無臉見您,就先告辭了,您放心,我不會放棄找瑤兒.”

這是要遁啊!

但凡有點腦子的獵物,察覺到危險,都會憑著直覺先逃離,欒百齡就是如此。

他從來不小看任何一個人,秦流西給他的第一眼就讓他感到了危險,且此人言行不按套路來,打直拳反讓他有些避之不及。

再加上心虛,他只能大膽認下孩子的事,先離開。

大將軍的耳邊忽然響起秦流西的話:“你說找鄭瑤無望,想見一見孩子.”

他瞥向秦流西,見對方嘴唇沒有動,只是在看戲,心中駭然,傳音入耳。

“這孩子,我能見一見麼?”大將軍故作沉痛地問。

欒百齡一愣,有些不解。

大將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道:“三年了,再不想認,瑤兒怕是找不回來了,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不知哪時就腿一蹬去了。

你如果真的有情義,願意迎娶瑤兒為你原配嫡妻,這孩子記在她名下,逢年過節也有人為她燒個香祭祀.”

這是什麼轉變?

左大人眸光一閃,故作不認同地道:“老鄭,他把這孩子藏了兩年多,可見秉性不行,怎堪配要瑤丫頭?”

“那就讓瑤兒身後連個後代都沒有給她供奉祭祀?”大將軍悲從心來,落下淚來。

悲傷是真的,淚也是真的,情真意切,因為鄭瑤確實已經不在了,假如鄭家人沒了,她連個孩子都沒有,誰來拜祭?

左大人一噎,一甩袖子,轉過臉去,彷彿被氣到了。

秦流西衝他舉了舉大拇指:演得不錯!

左大人:“……”

他瘋了,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愉悅是什麼鬼?

“你不想讓我見他?”大將軍看欒百齡愣神,不禁皺眉。

欒百齡搖頭:“我一個人也照顧不好他,把他寄養在老家族裡,得接回來才行.”

大將軍聞言有些失望。

秦流西直覺這裡面有鬼,是避免大將軍看到這孩子。

“罷了,你回去吧.”

大將軍擺擺手。

欒百齡欲言又止,但什麼都沒說,起身行了一禮,轉身離開,可等他轉過身後,眼底一片陰鷙。

孩子他是在算計之內的,但也是他主動帶過來,等同族中孩子,而不是由人拆穿,避免打破他的計劃。

現在出了一個秦流西這樣的變故。

真是該死!

欒百齡沒回頭,卻感覺到一記目光如影隨形,如芒在背,讓他渾身不舒坦。

他摸了摸手中串珠,深吸了幾口氣,老祖宗會救他的。

欒百齡一消失,大將軍就急哄哄地問:“這咋回事,他怎麼忽然冒出個孩子來?”

“這不重要,這孩子,他不想讓您見.”

秦流西點了點手背,奇怪他為何不讓大將軍見這個孩子呢?

左大人道:“孩子的事,和瑤丫頭有什麼關聯?他和瑤丫頭失蹤有關聯麼,真是他害了瑤丫頭?”

大將軍眼仁一縮,喉嚨發出赫赫的聲音。

“我沒有在他身上看到業障血孽.”

“這是啥意思?”

秦流西解釋道:“如果他害了人,或是殺了人,會揹負殺孽,也是血孽,因為這是因果,所以一旦幹了,就會揹負這樣的因果。

但他身上,卻沒有這種因果業障,挺乾淨的,目前表面看來,他就是瞞下了自己有個私生子的事.”

大將軍微鬆了一口氣。

左大人也鬆了口氣:“那害他們父女的也不是他嘍?”

秦流西搖頭:“未必.”

“啊?你不是說沒有這因果業障?”

“是沒有,但我直覺他就和此事有關.”

秦流西沉聲道:“雖然他身上沒有因果業障,但也有一種可能性,就是他身戴著法器,遮掩或避免了這業障纏身。

我注意到他手腕那個串珠,有些古怪,我故意試探要看,他沒給。

如果因為法器開過光忌諱他人觸碰,那我不碰就看一眼也行,但你們回想剛才的經過,他迴避了,連同孩子的事也是一樣,故意迴避.”

大將軍白了臉,身子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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