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大夫主動來給秦明彥複診,秦元山幾人都覺得有些驚訝和受寵若驚,畢竟己方沒有相請,而對方明知自己不過一介流人還這麼熱情主動,就有幾分感激。

他們卻是不知,老大夫只是來看看秦明彥這鬼門是不是真就闖過去了,畢竟傷勢這麼重。

但一番望聞問切,再看他睡得安穩,老大夫知道,這個傷勢極重的半大小子是真的能繼續活下去。

“那位小大夫呢?”老大夫想找的其實還是秦流西。

秦元山看他神色激動又有幾分急切,眸光一閃,敢情來複診是有目的,是確認什麼,其實就是奔著秦流西來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秦元山笑著道:“也是不巧,她剛剛走開了,不知孫大夫找她是有何事?”

孫大夫說道:“就是被小大夫的醫術所折服,有個醫案想和她探討一二,她何時回?”

“她說明日還會施針。”具體什麼時間卻是不好說。

孫大夫一捋鬍子,道:“行,那我明日一早過來。”

秦流西卻像是逗他們似的,故意在他們面前表演,把串子橫著往嘴邊一放,豪邁吸溜,香肉進嘴。

人幹事兒?

秦流西此時已經逗夠了孩子們,正要把手中的羊肉串子給他們一人一串,忽地感到一陣風捲來,下意識地就把幾個孩子往身後一帶,自己面對著那陣風,手中的羊肉串往前頂著。

秦席呆愣愣地接過來,看了一眼手中的羊肉串,又看著她,有些嗔怨:“你是不記得我了麼?”

孫大夫也是人老成精的老人兒了,做大夫的,最不可取的就是一言斷定,因為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何事,他笑著道:“只要按著那位小大夫的醫囑去養著,就算不能十成十的好全,也會恢復八九成,畢竟她都能把一個瀕死的人給強行拉回來了,可見醫術高明。老夫這把老骨頭,卻是不如她。”

升千夫長還是上月的事,是他跟著大隊入了草原,還割下了一個部落小頭領的頭,這就升了。

秦席已經離了桌,一陣旋風似的衝了出去。

眾人一愣,面面相覷,怎麼了?

“秦席,怎麼了?”

秦元山:“……”

秦流西看著她,這人一臉正氣,還有煞氣,那是屬於軍人特有的肅殺之氣,臉有幾分面熟,誰?

秦席從脖子裡勾出了一條紅繩子,捻著繩子的玉符往她眼前一揚,吸著鼻音,輕聲道:“是我,席崢,寧洲府楊子領林坡那對姐弟的姐姐。”

“在說什麼?”那青年大刀闊斧地走過來坐下,冷漠地問了一句。

眾人也不覺得他高傲,因為他的性兒一貫如此,在軍中倒是有人看不慣,不服?那就擼袖子,幹架!

這小子是個不要命的,上了擂臺,就跟狼犢子似的,十分兇,是那種不怕死的兇,打得臉青鼻腫也不在意,但這種狠勁反而讓不少看不慣他的折服了。

她身後還跟了一串的小豆丁,流了一地的哈喇子,眼饞地看著她手上的一把羊肉串。

秦流西一看玉符就知道出自自己的手,再聽她提起這個地方,記憶立即復甦,訝然地打量了她一眼:“是你呀,你已經當小官兒了。”

孫大夫在院子外站了一會兒,咂摸了一下秦元山的表情和昨日那小大夫的態度,眉梢輕挑,所以這家族裡啊,也是各家都有各家事。

“噓,你要死啊,不知道千夫長最煩別人拿他的臉說事?”

軍營裡,從來都是以拳頭實力說話,誰強,就服誰,秦兄有勇有謀,他們自然也服。

香,想吃。

小豆丁們嗷的哭了,饞的,引得路過的人看過來,目露指責。

此時的秦流西左右手各抓了幾串烤羊肉串在啃著,絲毫不在意自己在街上蕩著,說實在的,西北這邊的羊肉就是好吃,街頭小攤販的烤羊肉被紅柳木條串著,肥瘦參半,放在碳爐上烤的滋滋響,撒一把香料,那香味飄的喲,吸溜。

他昨日在這,倒是聽了一耳朵,試探地道:“不過秦老先生問老夫,是不知道小大夫的醫術好壞?她不是你們秦家人麼?”

“我們在說外面那小子不幹人事,拿了一把羊肉串子溜娃,把那些個小屁孩給撩得嗷嗷哭,忒壞。”其中一人笑著往外努了努嘴。

幾人看向樓梯口,有人從二樓處走下,穿著一身高領玄服,肌膚呈小麥色,長眉斜飛,一雙黑眸冷沉,唇常年抿著,卻仍可見那嫣紅色,頭髮盤起來梳成高髻,用黑色緞帶束著。

被劍扎心了!

他打了幾句機鋒,讓秦伯紅把人送出去了。

豈料這話一落,對方就落了淚。

尤其是上了戰場,他也不怕死,還有點小謀略,又講義氣,時長久了倒也服人,而他也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就混到了千夫長的位置。

其中一個酒樓靠窗位置,有人看到這一幕,也噗嗤笑了:“這人忒壞了,也不怕被套麻袋,不過瞧她這張臉,倒跟咱們的秦千夫長一樣,雌雄莫辯的。”

秦元山道了一聲好,又問:“以孫大夫的閱歷看,我這孫子,能好全麼?”

好在那是一股識相風,在她面前停住了,只是赤紅著眼看著她,嘴唇抖動,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別說了,人來了。”

啊,熟人?

是的,要是不長眼的撲過來,羊肉串可以變成串人肉喲!

秦流西眨了眨眼,舉了一下手中的串子:“你也饞我的串了?”

那青年不經意地往外瞥了一眼,道:“行了,趕緊吃了,還得回將軍那邊當值……”

他的話一頓,眼睛死死地盯著在外頭拿著羊肉串笑得恣意張揚的人,騰地站了起來,雙手緊捏成拳,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這個位置,倒不是憑著他那張好看的臉得來,而是實力,從小伍長,到十,到百,但凡是戰役起,她都主動請纓,上陣也勇猛,得了軍功,自然就升了。

秦流西嚇壞了,連忙遞了一串過去:“一根串而已,不至於啊,拿去吃。”

“是我。”她破涕而笑。

扒著視窗看熱鬧的幾個軍爺,吧唧了一口:“這是久別重逢的相認現場啊,瞧著挺袖裡袖氣的,不知是誰。”

秦流西耳聰目明,看了過來,眉一挑,袖裡袖氣?

今日體檢,西姐護體,莫出太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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