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璟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趕了這一天一夜的路,堪堪見上了秦流西一面,連飯都沒吃上,她就說要走了,還很急。

臨走前,她把給席崢的藥交給了權璟轉交,反正他定會先見一下席崢。

秦流西想了想席崢的身份,便對權璟道:“她其實和我一樣,是個姑娘,入伍從軍,雖有本意,但她是個天生的將才,如果你並不介意女子從軍打仗,可以帶她走。若是介意,當我沒說過,她能走多遠,就看她的命數。”

權璟看了一下手中的藥瓶,訝道:“就算我不要這人,你不怕我把她女子身份捅漏出去?”

秦流西:“你不是那樣的人。”頓了頓又道:“如果你是……呵呵。”

懂,這呵呵他懂了。

權璟雙腿一緊,正了臉色:“放心,不會辜負了你的信任。”

秦流西衝他擺擺手,又跟孫大夫交代了一聲,給秦明彥繼續施一次針散淤以及後期護理種種,對秦伯卿也道了一聲再見。

秦伯卿直覺不對,多嘴問了一句:“可是有什麼事?”不知怎的,他心裡有些不安。

秦流西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挺急的,我先走了,你們等著訊息就行。”

“閉嘴!”秦明月瞪了妹妹一眼,那些不吉利的話,胡說什麼。

那參湯,是小人參精的參須熬的,就算不能起死回生,也能吊著命等秦流西回來。

不可能的。

王氏下意識地看向謝氏,眼神鋒銳。

謝氏垂下頭,抿著嘴瑟瑟發抖。

權璟心情澎湃,他現在問道學術不知道趕不趕得及,若是學到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術數,敵方陣營,豈不是任他來去自如?

不過,他心中也明白,這攸關天賦。

其實老太太這身體接連遭受打擊,已經是強弩之末,別說是滕昭了,就是他師父來了,只怕也只是吊著命,活一日是一日的。

王氏面露悲切,並沒有說話,前晚她見過秦流西,這兩日卻是不見,岐黃也說她不在府中。

顧氏說道:“我讓李成去道觀找。”

權璟看向孫大夫,笑著道:“你都看到了什麼?”

所有人都圍在了秦老太太的院子裡,神色慌亂又驚惶,更多的還有茫然。

一來這是有悖天命的事,二來秦老太太也沒重要到秦流西肯為她冒這個險。

好不容易家中等來了秦家要平反的好訊息,老太太卻是要倒下了嗎?

長生殿最好的參也有千年的,卻已極難得,而這一碗參湯,也是不遑多讓。

秦明歆嘟起了嘴,心想你還罵我,這最急的還不得是你,要是祖母沒了,還得守孝,你這談婚論嫁的年紀,出了孝都十六七了。

滕昭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上前扶了脈,眉頭深鎖。

謝氏心虛極了,要是老太太真的沒了,她怕是這輩子都直不起身來。

“他只是個孩子,懂什麼。”謝氏快瘋了,滕昭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

毛大夫也認得滕昭,知道秦流西是他師父,見他小小年紀已經會扶脈,也沒說什麼。

權璟笑著揮手,懂事就好,別啥也往外傳,為她帶來麻煩。

“西兒,快叫西兒回來啊。”謝氏嚷著。

她說完,就在百草堂的後院消失。

“我……”孫大夫一激靈,道:“呀,我剛想起爐子上熬著藥了,瞧我這記性,真是老了,啥也記不得,後生,你剛才問什麼?”

“師父說過,犯過卒中的且上了年紀的老人最怕摔,老太太身邊理應不離人,怎還摔了?”滕昭看了王氏幾人一眼。

滕昭神色有些凝重,老太太的脈象太慢了,兩三個呼吸才跳一下,氣機沉緩,凶多吉少。

王氏幾人唰地白了臉,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屋內,王氏等人緊張兮兮地看著長生殿的毛大夫施針,看他眉頭深鎖,個個臉色發青。

毛大夫有些饞,這參湯聞起來十分濃郁好聞,是極品老參吧。

岐黃卻已經帶著人過來了,帶的是滕昭,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道:“主子在趕回的路上,先讓昭昭看看。”

“二姐,要是祖母她……”

秦明月何嘗不知自己急,但急歸急,那等不吉利的話真說了出來,萬一好的不靈醜的靈怎麼辦?

她眉眼都染上了憂愁,為祖母,更為自己。

如今秦老太太昏迷不醒,岐黃便取了一根蘆葦管,吸了參湯順著老太太嘴角一點點的灌下去。

這誰曾想,老太太出個恭,還能一頭栽下去起不來了呢?

毛大夫起了針,也不見老太太睜眼,再度扶脈,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王氏她們,搖了搖頭:“老太太本就犯過卒中,這兩年也是情志鬱結,憂思憂慮,對於養生是為大忌,如今她再度摔倒,於身體更是雪上加霜。老夫醫術不精,只怕……你們準備一下吧。”

但她會嗎?

滕昭沒指望從她們這裡得到答案,就對岐黃道:“我施針的效果也不行,等師父回來,先給她灌下參湯。”

漓城秦府。

老太太要出恭,本該是丁嬤嬤服侍的,是她想從老太太這裡摳銀錢置辦首飾參宴,就去討好表孝心,結果老太太出恭不順,蹲得久了,味道又難聞,她就藉口去取水,就轉過身走了幾步,背後就傳來咚的一聲,老太太已經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孫大夫揉了揉眼睛:“?”

只是老太太這身體也確實差勁,怕是師父回來也沒辦法,因為這是老病,是壽命將盡,除非師父去地府改生死簿。

一碗參湯灌下去,老太太雖然沒有醒來,但氣息卻好看了那麼一點點,眾人都微微鬆了一口氣,能吊著就行。

滕昭再次摸上脈搏,跳的雖然慢,但比剛才幾個呼吸才跳一下要來得強多了。

王氏重新站了起來,問:“昭昭,老太太她可能等到你師父?”

滕昭面無表情地看過來,冷漠地道:“與其問等不等得到師父,倒不如問她能有多少活頭,師父是人,不是神,更不是閻王爺,無法主宰生死,不是她來了,她就能繼續活。”

說起來我有個老伯爺,也是這麼一摔就沒了,親友們稱這位好死,雙眼一閉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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