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和邱子柏一個照面,秦流西就看出那個八字的問題所在了。

真正的邱子柏早已死了,眼前的所謂邱子柏,只是個冒牌貨,所以才會八字是死的,人是活的。

至於為什麼人是活的,自然是這冒牌貨和真正的邱子柏竟有八分相似,那程度怎麼說呢,就是左耳垂下的一點紅色小痣都一模一樣。

不過,眼前的邱子柏的那個紅痣,是用針以特製的硃砂色紋上去的。

這冒牌的倒是挺謹慎,連這一點細節都沒放過,可以說很用心了。

秦流西在這讚歎假貨的敬業,那真正的邱子柏恨不能把那假貨掐死,奈何自己鬼力不足,只能吹冷氣。

像是察覺到炙熱的眼神,邱子柏看了過去,和秦流西戲謔的眼神對上。

邱子柏眼睛一突,騰地飄了過來,距離三尺遠時又秫地飄遠了,那張青白的鬼臉更為的慘白,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魂體有點發虛。

他害怕地看著秦流西,想要逃走,她身上有令萬鬼驚懼的氣息。

可是秦流西能看見他。

他做鬼這麼久,有冤無處伸,只有秦流西能看見他。

就在邱子柏在想要不要拼一把時,於夫人在聽到秦流西那幾個字後,驚得都把手中的絲帕撕裂了一道口子,心也突突地跳起來。

就連成夫人也是滿臉愕然。

“假的。”秦流西在那冒牌貨快要走近時就吐了兩個字。

成夫人身子一晃。

“娘,您怎麼了?”成若蓮看到母親臉色都白了,頓時也變了臉,連忙扶著她。

成夫人順勢抓著她的手臂,一手扶著額頭,道:“興許是剛才的日頭有些猛了,這頭就有些暈,去道院歇一會就好了。”

“對,我也覺得這眼睛有些發花。”於夫人也接了一句,道:“剛才還晴著,現在又天暗了,這六月的天就這樣。”

那冒牌貨已經走到跟前了,拱手道:“夫人,小子有禮。”

成夫人扯了扯嘴角,頷了一下首,就道:“這天興許就要下雨了,邱公子早些下山吧。對了,聽說祖師爺也靈,可去上個香,保佑你下次下場一擊即中。”

冒牌邱子柏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道:“好。”

成若蓮也隱約覺得不對,因為她察覺到了母親語氣裡的疏離,難道是這八字合不對?

但這裡不是問話的地方。

成夫人已經轉身,帶著女兒走了。

秦流西則是深深地看了冒牌邱子柏一眼。

冒牌邱子柏瞳孔緊縮,指尖一抖,竟是低頭避開了秦流西的眼神,心莫名發慌。

這人的眼神太過犀利,只一眼,就彷彿把自己的這一身皮給扒下來了似的。

秦流西沒說什麼,轉過身,而那邱子柏思前顧後,還是跟了上來,落在幾步遠,追問:“你看得見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天師,可不可以幫我伸冤?那個冒牌貨李逵殺人藏屍不說,還要冒用我的身份佔用我的一切,如今更頂著我的名頭去相看嚯嚯別人家的姑娘,他該死。”

“該死的話你怎麼不搞死他?你可是鬼啊,就沒有做鬼的狠勁?”秦流西一邊走一邊說。

邱子柏弱弱地道:“我鬼力不行,我掐他都掐不住,只能給他後脖子吹幾口鬼氣。”

“恐嚇也不會?”

邱子柏一臉無地自容:“我又現不了形,就連現在,都只會吹熄他的燈火。”

“是挺沒用的。既然是被殺的枉死鬼,理應怨氣很大才對,怨氣一盛,能做的事就多了。”

邱子柏:“……”

你不是以誅邪驅鬼為己任的天師嗎,為什麼這語氣聽著像是要慫恿我當厲鬼!

秦流西扭頭道:“放心吧,他嚯嚯不了那個姑娘,成夫人她們已經知道那八字是個死人了。”

邱子柏眼神一黯。

秦流西繼續說道:“不過要是成了親,有這婚契,哪怕你死了,成姑娘也只會是你的妻子,你不心動?”

“有什麼心動的,我一個死人,禍害人家作甚?”邱子柏魂體一停,不敢跟著她進道觀,畢竟這裡正氣重,對他很有威脅,他也入不了。

秦流西卻是手一動,把他勾了進來。

邱子柏瞪大雙眼,竟然沒事。

香客暫居的道室內,成夫人她們正六神無主,見了秦流西,才站起來,急聲問:“少觀主,您剛才那話是何意?報官又是為何?”

“就是你們想的那樣,真正的邱子柏已經死了,那人不過李代桃僵罷了。”秦流西輕描淡寫地道。

成夫人一屁股坐下來,道:“這,這不可能啊,他要是死了,邱家豈能不知?可他身邊的小廝也都沒發現異常啊,連府學裡的師長同窗也都沒發現不對。”

“自然是他這人長得和邱子柏十分相似不說,還是個天生戲精。”秦流西說道。

邱子柏道:“不是的,我原本的小廝和他同謀合汙瞞住了所有人,後來也被他用計殺了,現在這個小廝是他新買的。至於我家裡人,有後母就有後爹,怎麼會注意我?”

秦流西看著他道:“那你挺慘的,連小廝都背叛你。”

“還不是他自己好賭。”邱子柏憤恨不已。

成夫人和於夫人她們幾人看秦流西看著虛空和誰對話,嚇得臉都白了,哆哆嗦嗦地問:“少少觀主,您這是和誰在說話啊?”

這大白天的,不會這麼猛吧?

“和真正的邱子柏,既然你們相看的是他,要不要見一見真人?”秦流西好意地問。

什麼?

幾個女眷臉上的血色褪盡,強笑道:“不,不用了吧。”

“沒事,他死相併不難看,反正也到這地步了,其它多說無益,不如聽聽正主怎麼說?”秦流西笑道:“如此,也不枉你們相看一場的緣分了。”

她說著,畫了一道開眼符燃了,唸了開眼咒,在幾人的眼睛一抹而過。

不,我們是拒絕的!

然而她們沒來得及說出口,眼睛就是一刺一澀,再睜開,眼前就是一張青白的鬼臉,如剛才所見的邱子柏的一樣,只是一個是鮮活的,一個灰白髮虛。

成若蓮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邱子柏:“!”

說不清是什麼心情,就覺得這天師挺造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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