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看著半睜眼向她這邊方向看的瘦弱姑娘,忍住沒伸手,對於她父親的請求,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景瑤。就叫景瑤吧,有瑤石之堅韌不拔之稱。”她勾了勾唇,手輕輕地撫在嬰兒的額頭上:“福生無量天尊。”

小姑娘咧了一下嘴。

俞老卻是若有所思,看外面放晴,再想起剛才下人說的,雨後出彩虹,又想秦流西賜的這名字,腦海裡似有靈光劃過。

景星鳳凰,瑤臺瓊樹。

他訝然地看了這孩子一眼。

此時,芸娘已經被收拾好,哪怕虛弱得很,仍讓僕婦架著過來要給秦流西拜謝。

“不用如此,在這樣的環境平安產子,是你自己也爭氣。”秦流西讓她躺回去,道:“你剛生產,身子正虛,不要動彈了,免得弄個大出血,那就麻煩了。”

芸孃的臉色發白,精氣神卻是還不錯,道:“您剛才給的參片極好,我覺得這精神不錯,力氣也回籠了。”

秦流西心想,成了精的人參須片能不好嗎?

“也別大意,產後休養好才是最重要的。”她一個人就把芸娘安頓回產床上,拿了她的手腕扶脈,道:“你這身子骨其實本來還好,不然這個月份長途跋涉,早就遭不住了。”

“是。本來是想著生了才去北河,但我看自己懷相不錯才要一起走,卻沒想到,這差不多要到地兒了,這孩子就迫不及待的出來了。幸虧是遇見大師您,否則我們母女怕是……”芸娘一臉後怕。

秦流西眸色一冷:“本來是能足月生產的,是你受了陰氣影響,導致胎兒不安躁動,再有這突發的天氣一激,才會提前發動。”

芸娘一愣,陶文成走過來也聽到了這話,不禁懵了:“什麼陰氣?”

“你可是帶了些什麼東西在身?”

“這,沒有啊。”芸娘有些茫然,她抬起雙手,光禿禿的,連個玉鐲子都沒有,道:“我怕這會影響了孩子,就連香囊都不戴,也沒戴些什麼累贅的首飾。”

秦流西看了她的髮髻,再看她的身上,確實是沒有,便道:“也不是戴在身上,就這一兩個月,可戴了什麼東西?不一定就非要戴在你身上,在身邊也一樣的。”

芸娘依舊搖頭,僕婦卻是想到什麼,臉色微變了下,走到他們帶來的包袱,翻找了一下,拿著一個沙彌佛像走來,雙手呈遞上來,道:“大師,你看是不是這個?”

秦流西看過去,那是一個坐在蓮花臺上的沙彌佛,手持一支花,卻不是觀音菩薩會用的蓮或是柳,這花,是黃泉路上的彼岸花,俗稱死亡之花。

而那沙彌,眉目精緻,半睜著眼,眼神柔和,不,不是柔和。

是睥睨。

而這樣的佛像,在秦流西看來,卻不是慈和,而是帶著邪氣。

她拿了過來,只一瞬,陰氣入手,剛要攀爬,秦流西的意念一動,業火之意瞬間讓那陰氣退散。

“是它。這是從何得來?”

芸娘臉色一變:“這,這不可能。”

僕婦說道:“這是我們夫人從寺裡求來的,說是供奉著可保平安。”

秦流西眉梢一挑:“在我看來,這東西充滿了邪氣和陰氣,拜久了只會讓人心生戾氣和煩躁,何來的平安?”

“是因為這花嗎?”俞老走過來,看了那手持的花朵一眼,這倒像野書描述過什麼開遍黃泉路的那種彼岸花。

“倒也不是。”秦流西說道:“供佛的花有蘭花荷花,亦有這彼岸花,不過那是供,像它這般拿在手上的卻沒見過。我說它陰邪,是這掐像的泥土。”

“這土有什麼講究?”

秦流西拿在手上,嗅了一下,面露嫌棄,道:“這土沾了血,土本屬陰,沾了血就更陰且帶怨,如果這土是從墓地裡挖的,那陰氣就更重了。而邪,是這沙彌佛,如佛理應心境平和,見佛更是心如清水,惟有平靜。但我見了這個,只覺得邪氣。”

她託高,眾人看得更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經了她這麼一說,再看這佛就感覺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寒而慄。

芸孃的臉色比之前,已經是白得透明瞭,沒有丁點血色的唇瓣抖動著:“不,不可能的。”

陶文成心疼不已,道:“會不會弄錯了?大師有所不知,這是我岳母求來的,我岳母是極疼娘子的。”

秦流西說道:“我也不是說這有意為之,還得靠你們自己查,無意而為也不一定,我只是好奇這是從哪個寺廟出的。”

“是我母親去如佛求的,什麼寺,倒沒說,只說很是靈驗,讓我供在身邊保個平安。”芸娘有些六神無主,母親不是她的生母,是繼母,但自小母女二人的情分就和親的一樣,她是知情還是不知?是有意害自己嗎,為什麼?

“哪邊的寺廟?”

“齊州啊。”

又是齊州,這可有意思了。

秦流西拿了一張符把這個佛像給封了起來,道:“這東西,你就別供了,供著只會害了你,我近日會去一趟齊州,你們可知,齊州何處有個廟觀叫靈虛宮?”

“靈虛宮?不曾聽過。”陶文成他們搖頭。

難道是新起的,不該啊,看到的那個廟觀還挺古樸的。

秦流西沒糾結這個,揚了揚那佛像,看著芸娘道:“我拿走沒問題吧?”

芸娘聽了這東西陰邪,哪還敢繼續帶在身邊,巴不得秦流西處理了,她要,隨意拿走。

“大師隨意就是,只是您不怕麼?不是說它陰邪?”

“我一個修道的,會怕它?”秦流西說道:“我只是到時候拿著去問一問人,這是從哪個廟求的,你們若方便,倒可以給我個手書,到時候我去問問你母親。”

“要麼大師您等一等,我這就讓人快馬傳信去問?”陶文成道。

“不用,我比你快,你給我地址和手書就行。”秦流西微微一笑。

夫婦二人自無不應的。

芸娘仍有些低落,道:“大師,我真的是因為供奉這個,才會沾了什麼陰氣,導致早產麼?如果供久了,那會如何?”

秦流西直視她的眼睛:“你也供了一陣子,心情如何,你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

芸娘蹙起眉,若有所思。(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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