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文氏就受不住這刺激,直接就暈了過去,莫文培扶著她,看向秦流西,臉上帶了幾分薄怒。

秦流西微微側頭,看了滕昭一眼,慢悠悠地端起了茶抿了一口。

滕昭則是取出一瓶藥油,在文氏的鼻子下嗅了嗅,她很快就醒過來了,茫然地看了看,騰地坐直了身子,看向秦流西。

“你剛剛說什麼,我那孩子並非胎死腹中,而是我自己親手殺了他?”

秦流西放下茶杯,道:“他本是可以安然足月生產的,假如你沒有喝下那碗催藥的話。”

文氏嚶嚀一聲,捂著刺痛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大夫已經診斷過了,明明已經胎停了,胎死腹中,我才……”

莫文培按著她的肩膀,沉聲問秦流西:“觀主此言有何依據,你甚至沒有扶過脈,也不知當年事,豈能信口開河?”

秦流西說道:“我沒有參與當年的診斷不假,但有當事人告知啊。”

兩人一愣,當事人,指的是誰?

秦流西看著兩人,道:“這幾年,自小產後,你再沒有懷孕,不是因為你們身子骨不行,是因為你打下的那個孩子不願意,他不走,沒法投胎,自然也不會讓別的孩子投胎於此。”

莫文培和文氏聽了,混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話,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嗎?

“你是說我孩子沒走?”文氏喉頭跟堵了什麼東西似的,心更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掐住了一樣,呼吸不順。

莫文培下意識地看向這屋內,心也提了起來。

秦流西看著她的胸口處,那鬼嬰就那麼趴在上面,彷彿在吸吮什麼,使得文氏的臉色發青。

“你們這房間陰冷,該不會是覺得皆因天氣寒冷的緣由吧?哪怕大夏天,你不也是覺得手腳冰涼,身上總髮寒麼?”

她的目光過於詭異,文氏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視線低頭,那種無知的恐懼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想要將她湮滅。

“你身上帶陰發冷,乃是因為孩子一直跟在你身邊,從不曾離去,昭昭,開眼符。”

滕昭拿出一疊符,翻了翻,找出一張開眼符,唸了咒語,點燃了,好意提醒道:“孩子在你身上。”

兩人但覺眼睛一刺一疼,再睜開時,因為有了滕昭的提醒,都下意識地看向文氏的胸前,這一看,兩人不約而同放聲尖叫。

啊啊啊。

文氏更是本能地去撥趴在胸口上的嬰兒,只是那一觸,直接從那孩子身上穿了過去,她的手一僵,呆呆地看著孩子,眼淚毫無徵兆地滾了下來。

小鬼也抬頭,看向文氏,似是不滿他們尖叫,嘴一邊,嚶嚶地哭了起來。

小兒哭聲本就如貓,一旦尖利尤為刺耳,更不說這還是一個鬼嬰,那刺耳的鬼哭,讓所有人都為之心顫耳鳴。

文氏急了,雙手虛虛地環著他,嘴裡哄著:“不哭,不哭啊。”

莫文培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眼神驚懼地看著那鬼嬰,這是他的那個嫡子?

許是文氏安慰,鬼嬰不再哭,還咯咯地笑起來,開始在文氏身上亂爬,嘴巴一張一合的。

“他說什麼?”文氏看向秦流西。

“娘,陪我玩。”

文氏的眼淚再次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下來,道:“為什麼會這樣?孩子雖然落下來了,但我有好生安葬,雖然入不了祖墳,但也是尋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葬,並做了一場法事,為什麼他沒走?”

莫文培也強忍心中驚懼,站起來,道:“他尚未足月,怎會如足月的孩子,而且成了鬼孩?”

“雖未足月,但已成型,而且,在母體中呆的日子也快滿七個月了,要是醫術好的大夫調理,就這麼落下來,仔細養護著,也未必不能成活。”秦流西道:“我之前說了,他本就是已成型尚能活下去的,是你們扼殺了他的生機。”

“可明明……”

秦流西看向他道:“好聽的就是那大夫學藝未精,不好聽的,就是遭了算計,不管是哪個,只能靠你們自己查,總而言之,這孩子當年是能活下去的,是生生被你打下來了。”

文氏腦袋一空。

“被父母扼殺,他心裡自然有怨,但也不至於經久不去,跟在母親身邊一直不能走,只能說,他沒法走。”

莫文培一驚:“這又是何意?”

秦流西道:“人死魂落黃泉,正常來說,除非心有大怨恨,才會流連人間不去投胎,但也有一種法子,是無法投胎。如果有人用符咒等物把他靈魂都困住,那自然不能投胎,困魂也是鎮魂,他無處可去,只能在生母這兒,而他在,阻攔他人來投胎,你自然數年無孕。而且,親自困住他的還是你這當孃的,這也等於你自己把這孩子困在身邊不去。”

文氏哀叫出聲:“不可能,我沒有,我怎麼會困住他不讓他投胎,他是我的兒啊。”

“不是故意,那就是無意,你自己想清楚了,但凡當時把他安葬時,接了什麼東西,那主持法事的師父讓你做什麼,都算。”

“我……”文氏一個我字才開頭,臉色忽然就變了,一寸寸地慘白,沒有半點血色,道:“有,有的。”

莫文培驚愕:“什麼?”

文氏傻愣愣地看著他,道:“當時封小棺時,那道長還給了一道符,說是往生符,貼在了棺上,可保小寶兒往生時能投個好胎,你也知道的。”

莫文培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遭,那人是怎麼說的,做母親的親自貼符,會更有效,孩子也不會掛心母親而不走。

“還有釘釘子了。”他又想起一事。

文氏說道:“可這不可能有假啊,那道長還是我孃家母親介紹的,我母親,不可能害我們。”

“如果她也被矇蔽了呢?”秦流西冷漠地說了一句,道:“去著人把那小棺起出來,不要弄壞那些東西。”

她說著,又讓滕昭拿了一張硃砂黃紙,畫了一道符籙疊起來遞給他,然後對莫文培道:“你親自跟著走一趟吧,父母結下的怨,總得解了。昭昭,你同他們去。”

“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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