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似笑非笑的看著萬姨娘,利害了,竟然學會了打孩子這一套了,這孩子還是她。

萬姨娘瞪了她一眼,看什麼看,不聽話,一聲不吭就不知去哪了,幾年不回來,就叫長輩擔心,不該打嗎?

女孩子不能打?

沒有的事,在村子裡,哪家不打,還混合雙打呢。

至於她為什麼不親自打,那是因為,她只是姨娘,身份限制權利,管教是嫡母的事,沒毛病!

萬姨娘表示很理直氣壯。

秦流西嗤笑,真是數年如一日,傻氣的人真好。

王氏肯定不會打,姑娘都是用來疼的,還責怪地戳了一下萬姨娘的軟腰,這傻子,也不怕把閨女嚇跑了。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遣人來說一聲,幸好我指了一個人在你這個小院當差,不然這寒冬冷月的,屋子都冷敗得很。”王氏殷切地看著秦流西,道:“對了,你可用過晚膳?我和你姨娘是飯後消食走到這邊來,要不然都不能發現你回來了。”

萬姨娘嘀咕一聲:每日都來一趟,美其名消食,其實就是看看這院子的主人可有歸來。

不過原來真的可以那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秦流西搖頭:“我用過膳食後才來的。”

王氏心裡微微一沉,她用的是來,而非回來,臉上卻是不露半點異色,笑道:“那再讓小廚房給你燉個宵夜?我讓阿朱給你烘一烘被褥,不然得冷了,這個阿朱是我從莊子裡找來的,雖然啞,但手腳勤快,力氣也大,給你守院子,正合適。”

“不用麻煩的,我沒打算在這住下。”

“為什麼呀?這是你家,你不住這裡,住哪?”萬姨娘驚問。

王氏也是紅了眼眶,聲音微顫:“對啊,這是你家,你回來了,還去哪裡?”

秦流西輕聲道:“師父仙逝後,我便是清平觀的觀主了,以後是要主理道觀一切事宜的。這次來京,我也是有些事辦才來,也會逗留一段日子,不過我會住在九玄拍賣館,那裡有我的修行室。”

王氏沉默,心中越發酸楚。

秦流西抿了抿唇,開口道:“秦家雖是我本家,但我既然已經入了道門,親緣於我來說,雖不至於和佛門那般應該了斷一切塵緣,但敬著,遠著,彼此會更好些。”

王氏的臉都白了,一顆心像綁了一塊巨石沉沉地往下墜去。

她一回來,就是急著撇清關係!

萬姨娘也是愕然不已,把自己縮成鵪鶉樣,怯懦地看一眼秦流西。

王氏吞了一口唾沫,抬起頭看向她,強笑道:“你是都知道了,明月她被賜為趙王側妃,多半是有你的原因,是不是覺得秦家連累你了?”

她是惱了吧!

“秦明月所選的路,與我無關,我也不會為她承諾什麼或做什麼,她這條路走得如何,都得她自己受著,我早已經跟她說過。”秦流西道:“秦家,也連累不了我。”反而是她可能會連累他們。

秦家想要富貴安穩,其實很簡單的,她可以給他們遞梯子往上爬,但親近就不必了,她可能會顧不上他們。

而如果秦家人一旦成了她的軟肋,她可能會撇下這段因果。

“可為什麼……”

“十多年前自我從秦家離開,就已經註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親緣深厚。我和秦家的路,不一樣。”秦流西定定地看著她。

王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明白了,可你祖父那邊?”

“我會過去和他說。”

王氏懇求道:“那今晚在這住一宿吧,好歹住一宿。”

秦流西點了點頭。

王氏沒敢問她閉關的事,東拉西扯地說了不少的家長裡短,秦流西安靜地聽著,時不時應一聲。

萬姨娘感覺有些心梗。

尤其是秦流西一臉溫順地聽著王氏說話時,就越發覺得心頭憋悶和難受。

小沒良心的。

“你先等著,我去讓小廚房做個夜宵,一會再給你送來。”王氏拉著她說了一會話,便要起身。

秦流西也沒拂了她的好意,道:“外面下著雪呢,天也冷,你們就別再過來了,讓人送過來也行。”

她想了下,又掏出兩枚火符分別給了二人,道:“這火符戴在身上,可使身體暖和。”

王氏歡喜地接過貼身放好,笑著讓她等著,就拉著萬姨娘走了。

匍一出院子,王氏的笑容一收,就再忍不住,一把抱著撐著傘的萬姨娘,嚶嚶地哭了起來:“咱們這女兒,是真的要沒了。”

萬姨娘無措地道:“她不是在呢麼,跑不了的。”

“你不懂,她是在和我們撇清關係,不要我們了。”王氏十分傷心。

萬姨娘沉默了一會:“只是不一起過日子而已,從前我們都習慣了,這幾年也是,就算見不到,也沒事。”

王氏蹙眉:“那你剛才還讓我打她,讓她不敢再跑?”

萬姨娘訕訕的:“意思意思的總得有個態度,你是嫡母嘛。但也不是咱們打了,她就跑不了了,她……我們幫不了她,可能還會拖著她,那遠著也不是不好。”

王氏一哽:“你就捨得?”她不捨得啊,她是真把秦流西當自己親生的一樣了。

萬姨娘默了一會,道:“孩子長大了,她要飛,咱們也留不住,而且,咱們也從沒留住過。”

王氏有些懵,傻傻地看著她,眼淚止不住地流。

“哎,您別哭了,要不我把她塞回肚子去,再生一次,這次把她給生聽話點?”萬姨娘跺了跺腳。

王氏僵了一下,噗嗤的笑了,又抹了眼淚,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額頭:“怎麼會有你這麼傻的人。”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院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罷了,不管她去哪兒,是什麼人,是咱們的女兒這一點是不變的,這個家,只要她來,就有她的一席之位。”

兩人相攜著離開。

秦流西站在窗前,也嘆了口氣。

剛才王氏的哭聲,她不是沒聽見,但卻沒有出去。

她和秦家,遠著些好,何苦再落得像師父那樣的下場?

她這命,註定了獨!(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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