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

海關大樓的鐘聲,悠揚的鐘聲敲響了一個曖昧的黃昏……

這是朱琳第一次到和平飯店,推開門,她感覺自己就走進了時光的深處。

鋪天蓋地的堂皇和奢華馬上迎面而來,乳白的大理石地面,典雅的銅鏤花吊燈,高挑軒敞的中央大堂,天頂上金色與粉綠相間的彩色玻璃,任光芒從空中澄澈地一瀉而下,舒展而明亮……、

“上去看看。”唐秦主動伸出手來。

朱琳沒有拒絕,她把手輕輕地搭在唐秦的手上,二人從大堂右轉,沿著狹窄的樓梯拾級而上。

這是一間“迷你”博物館,博物館面積很小,只有近50平方米,可裡面收藏的物件卻都頗具分量:“80歲”的凋花銀羹匙、“70歲”的老唱片、“50歲”的骨瓷杯……

這裡是時光的沉澱,是文明的碎片,這塊碎片是感傷而橙黃的,古老而懷舊的……

“朱琳,那個……那不是唐僧嗎?”

“女兒國國王……御弟哥哥……”

……

雖然是老式的飯店,可是這裡的人也很新潮,眼見著無數雙目光交織成網,網住了唐秦,也網住了自己,朱琳就有些不安。

“這裡的人太多……”

人多是一個理由,在這樣的飯店吃飯,怕是要花費不少費用吧,此時演員拿的都是工資與稿費,朱琳就感覺心裡很是不安……

“嗯,這裡可以的,”唐秦還想挽留,可是朱琳就這樣看著他,溫暖的陽光打在臉上,明眸皓齒就讓他的話無影無蹤了。

只要朱琳高興,太平飯店吃飯可以,弄堂裡也未必不是美味。

這裡離外灘很近,兩人漫步在黃浦江畔,江風吹來,倒也愜意。可是,這裡的人,卻要比和平飯店多得多得多。

“上海人談戀愛,要麼軋馬路,要麼到外灘……”不知什麼時候,朱琳輕輕地挽住了唐秦的胳膊,身子也輕輕依偎著他,夜色之下,與許多上海的情侶沒有兩樣。

可是此時,上海式的戀愛讓兩人都有些震驚。

眼前是一垛齊胸高的水泥防汛牆,夜光下,這道防汛牆欄上,列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男男女女,這哪是談戀愛,分明就是一道密不透風的人牆嘛。

“哦,這裡有個地方……”

唐秦終於找到了一個“空位”,可是坐下來,他就尷尬了,朱琳緊挨著他坐在身旁,身後還有另一個女的,就是另一對談物件的男女青年。

這情人牆……

朱琳就笑了,她倒是感覺這裡很有意思的,除去上海,哪個地方談戀愛,也談不到這個程度嘛。

狹窄的空間,再次令兩人接近。

唐秦甚至能感受到朱琳的呼吸,那是一種略帶成熟的幽香,象老家的月季,又象南方的丁香……

夜月,照著靜靜的浦江。

朱琳把頭靠在唐秦的肩膀上,就象幾年前的那場戲一樣,唐秦感覺這裡是不是應該沒有蠍子精了,不會再把自己攝走……

“如果你年輕十歲……”夜風中,朱琳在他的耳旁喃喃自語,這句話卻讓唐秦的心裡勐地一緊,他只有握住朱琳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走開一樣。

“唐秦……”

“嗯嗯……”

“這世間能放下的,都是你未曾拾起的,能拾起的也能放下……,”唐秦再抬頭時,朱琳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你說,你是要放下還是要拾起?”

哦,不愧是朱琳,詩書氣息濃厚,這讓唐秦如何回答。

良久,他才輕撫朱琳的秀髮,“其實,我們在等待愛情的時候,它已走到了盡頭……”

哦?

朱琳的眼睛掠過一絲失望,她下意識就想擺脫唐秦的擁抱,“可是,沒有等待的愛情,也就沒有盡頭……”

……

就在情人牆的擁擠中,西影廠的葉大英已經從西安到了京城。

當然,他也是大院子弟,吳天明這次交給他的重任就是找到這位大撒把的作者,最好把他帶回西影廠,要麼,直接在京城就把劇本給買下來。

吳天明的心理價位是不超過一萬,就是超過一萬也可以談。

一萬哪,一套四合院才一萬塊錢,普通的編劇和作者哪有這待遇?他們一個本子能賣過一千元,也是燒了高香了。

葉大英下了飛機,也沒有給吳天明省錢,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北影廠,八十年代末,北影的小招待所,幾乎就成了王朔的創作基地。

“喲嗬,還都在啊,知道我今兒回來,都來給我接風……”

鄭曉龍也在,馬未都也在……還有一攢局時倒茶遞水的馮小剛也在!

眾人見面都很熱情,哦,這可是京圈關係網第一次勝利會師!

說起大院這幫子弟裡,出身最硬之一,當屬葉大英,他也考過北電。可惜沒有田壯壯的家世和知識含量,不幸落榜。轉而去考了西影廠演員培訓班,就留在了西影廠,先作演員,後作導演。

同為大院子弟,葉大英讓王朔在影視圈站穩了腳跟。

是他,最先盯上了王朔手中的幾篇小說,還給王朔講了自己去四川拍片的故事,讓王朔寫成《頑主》。

此後,他四方奔走,讓田壯壯的同學夏鋼、黃建新拍了王的小說,自己也拿王的《橡皮人》拍《大喘氣》,過了一把導演癮。

經過去年的王朔電影年,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只要是王朔寫出來的稿子,立刻就會有大導演親自上門,遲了一步,基本上就會被別人搶走了,京圈裡都認可王朔的作品必為精品。

“我一看這稿子的文風,就知道是你攢的,怎麼,腦袋發燒了,還是重新走入人民群眾,你丫還給我整一化名,叫什麼錢糧……”

葉大英坐下,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把王朔給數落上了。

“冤枉……這可真不是哥們寫的……”王朔叼著煙,就喊上委屈了。

馮小剛馬上翻著那本當代的雜誌,就第一句話,還真有王朔的風采,“一切都是從機場的邂後開始,沒有那個上午,李汝與江珊會象兩列平行的鐵軌,永遠不會交集……”

“那交集了,是不是就得天雷勾動地火,火車碰火車啊。”馬未都就笑著調侃道,“別說,……是你寫的,你就招了吧,怎麼,拿我們這些人開涮,知道你的本子賣得好,也不能這樣得瑟,再不招,哥幾個可要走人了,以後你自己逗自己玩去……”

“真不是我寫的……我手頭……”王朔就急赤白臉地表白,冷不丁門又推開了,劉震雲與米家山就站在門口,米家山手裡同樣是那期當代的雜誌。

“我可是坐飛機來的……”米家山不認識葉大英,可是並不妨礙這些人的互相介紹,知道他是西影廠的人,還走在了自己前面,跟王朔的關係又是亦師亦友,他的心裡就開始大倒苦水,嗯,話說早了,牛皮吹得太過了。

看來,這本子,自己要費番功夫了。

他暗暗拍拍自己的揹包,他想馬上打電報給廠裡,別的不用說,就兩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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