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攘星一段,書上說主燈是魏延撲滅的。

張紹林在這裡裡作了這樣的處理,司馬懿讓夏侯霸偷襲蜀營,夏藉助了一個大風天,魏延火速來報告軍情,闖入大帳時風把主燈吹滅。

此時的場景卻是攘星大帳之內,設香花祭物,地上分佈七盞大燈,外布四十九盞小燈,內安本命燈一盞,,七星條幅颯颯飄動,一盞孤燈,點點熒光動盪在風中。

滿頭蒼髮,一臉疲倦的唐秦,頭戴蓮冠身披斗篷,緩緩地從香爐後抬起頭來。

“我自於帳中祈攘北斗。若七日內主燈不滅,吾可增壽一紀;如燈滅,吾必死矣……”

唐秦緩緩起身,拔出寶劍,靜坐於地,寶劍置於胸前……

“閒雜人等不得入內,每日吃食或一眾需用之物,也只教二小童搬運。”

……

張紹林導演看著鏡頭,鏡頭慢慢由唐秦的臉上切到了飄忽不定的主燈之上。

這一段唐秦沒有臺詞,可是他有旁白,這段旁白,此時就在張紹林的心裡。

鏡頭中的唐秦緩緩站了起來,手持寶劍在室內緩緩起舞。

這是一種悲劇感和孤獨感,馬蘭不由攥緊了自己的手。

孤獨!

從三顧茅廬,火燒博望,舌戰群儒,火燒赤壁,三氣周瑜……

一路行來,劉備、關羽,張飛、黃忠,趙雲……先後離他而去,天地之間只剩丞相一人,這種孤獨,迫使他不斷一次又一次兵出祁山,只為當年一個承諾……

“亮生於亂世,甘老林泉;承昭烈皇帝三顧之恩,託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馬之勞,誓討國賊……”

唐秦持劍緩緩步行,幽暗昏沉的燈光中,他緩緩舉劍,刺向蒼穹。

“不意將星欲墜,陽壽將終。謹書尺素,上告穹蒼:伏望天慈,俯垂鑑聽,曲延臣算,使得上報君恩,下救民命,克復舊物,永延漢祀。非敢妄祈,實由情切。”

場邊,馬蘭的眼角已經噙住淚花。

唐秦已把劍橫放於地,期待地一眼不眨地看著飄搖的主燈。

丞相,他不是神,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此時,唐秦表現出的是一個普通人的內心掙扎。

希望——破滅——重新燃起希望——再次破滅——祈禱——絕望——死亡。這個人生公式其實就是任何一個人一生的總結。

諸葛丞相,他其實已經知道北伐成為死棋,但他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

可是,人力都不能為,神鬼豈能為之?

馬蘭的的眼淚刷的落了下來,此刻她既為諸葛亮痛心,也為唐秦高興,她已經說不出淚為誰而流,但她的心裡與他一樣的悲傷和痛感,也許這就是代入感的藝術魅力。

能把舞臺上馬蘭,代入到流淚,張紀中緩緩點頭,唐秦的諸葛丞相穩了。

……

“導演……”執行導演輕聲在張紹林旁邊提示。

這一場拍完了,可是唐秦仍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繼續,拍完。”張紹林繼續掌鏡,執行導演趕緊排程水泥和枯葉,準備開啟鼓風機。

原來的劇情是,諸葛亮看已是六夜,主燈明亮,心中甚喜。不料眼看就要到七天了,卻被魏延急步,將主燈撲滅。

“丞相,丞相……閃開。”眼見魏軍劫營,魏延闖入大帳,鼓風機立既吹動,主動的火苗四處搖晃,唐秦遽然張開了雙眼。

馬蘭呼地站了起來,彷彿此時要延續的唐秦的性命,那她會用自己的命去保住唐秦。

姜維趕緊閃身護住主燈,可是在風中,主燈閃爍不定,最終熄滅。

堂啷——

唐秦手中的長劍遽然掉於地上。

姜維憤怒拔劍,“魏延,你好大膽。”

“住手。”唐秦雙眼緊閉,卻一時再無他話。

“死生有命,不可得而攘也!”

他緩緩起身,滿臉憔悴,鬚髮凌亂。

那孤獨的身影煢煢孑立,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淒涼、悲愴、掙扎……

張紀中突然感到自己看到了父親,與張紹林和唐秦採風途中,四川人都感諸葛亮為諸葛大爹,眼前丞相,讓人突然有了一種如親人般親切的藝術感染力。

這藝術效果很是真實、生動,足可以感動一個人默默流淚。

他默默擦了一下眼角,再抬眼看時,燈光在不斷地搖頭,化妝已是哭出聲來,幾個副導演不斷地揉搓著眼圈……

再看張紹林,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放下攝像機,再轉過身來,也是眼圈通紅……

快!

一個執行導演這才反應過來,鼓風機開啟,水泥撒向空中,枯葉在風中旋轉,一時間,塵沙飛揚,昏天黑地。

“好,好,好……”

好一段時間,張紹林還在大喊著這幾個字,就是水中刮滿了水泥,再吐出來還是要喊一聲好。

唐秦卻已被刮成水泥人,他緩緩走到監視器前,看著自己的表演。

“張導,我感覺這段樣片可以送了。”

“送。”張紹林大聲道,“送,現在就送,馬上就送。”

“那這段佈景……”執行導演過來問道。

……

王扶林總導演和一些領導很快見一了樣片,樣片放完,大家久久不願說話。

“怎麼樣,領導們?”王扶林感覺心裡很難受,卻又很痛快,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可以,完全可以”王楓臺長先表態了。

“我看,唐秦要以再演一段,這一段,很好……”又有一位領導表態了。

“那告訴張紹林,攘星這場戲,佈景可以拆了。”王扶林道,“你也告訴他,這場戲很成功,也告訴唐秦,諸葛亮從武侯祠裡,出來了。”

……

六點半起床,七點化妝。七點半吃完早飯進棚,十一點半把上面的鬍子卸掉吃午飯,下午一點半粘上鬍子再進棚,五點半出棚,晚上拍到十一點半,連幹七天。

馬蘭也看了七天,任劇院一個勁的地電話直催,她眼瞅著唐秦有了白髮,張紹林七天也白了頭。

兩人如強弩之末,再也堅持不住。

五丈原,也已經是丞相生命的末期,即使手顫抖地握不住筆管,他仍然要為姜維撰寫兵書,這是關係到蜀漢未來的重大的差事,他拖著重病身軀一筆一筆完成,鞠躬盡瘁到極致。

生命的最後,他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旁邊燭光斑駁,他兩腮深陷下去,鬢髮花白而蓬鬆,一陣清醒一陣湖塗,這是一個老人即將去世的震撼場面。

馬蘭掬一把熱淚,探班這幾天,別的沒幹,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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