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什麼？
不管怎樣，人最終都會活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又不打錢，自家人玩牌不就是圖個樂子，有必要麼？
路揚側著頭觀察顧清寒，這段時間以來，麻將應該算得上是她除了唱歌演戲外最大的愛好，每天都打得樂不思蜀，高興時都快忘了自己的肚子裡還有小寶寶。
但此刻，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高興的情緒，一般情況下胡牌應該是興奮的，可她沒有。
反倒是略微皺起眉頭。
而且......
情緒平靜。
本來就纖細狹長的眉毛，倒是讓她的臉上多了點人世間的一切都索然無味的意思，哪怕是這些天最喜歡的打牌，她也打得沒有意思。
她應該是意識到了什麼，在下一輪胡牌後，雙手交叉伸了個懶腰，澹澹地說，“兩個老師，要不我們先試一下歌？”
她知道節目的參加嘉賓選擇，最後都要靠實力說話，也知道這兩人把牌打得那麼爛是因為什麼，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或許會很爽，但顧清寒只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還不如讓這兩人早早試下音，然後早早離開，他們自家人再打。
至少玩得開心。
李露和萬霞同意了，她們今天有求而來，雖然說是方菲邀請，但主動權一直都在顧清寒和路揚的手上，她們哪能有提要求的資格，只能聽從著他們的安排。
於是試音，試完，送客。
路揚和顧清寒他們就坐在客廳，沒人再提打麻將的事兒，所有人都這麼坐著，好像若有所思。
並非李露萬霞剛才的表現不好，面對面試音最考究一個歌手的實力與唱功，路揚和顧清寒聽得出來，而且就算周秋月沒來，他們也能判斷這兩人到底能不能參加。
問題是，他們的表現太好。
如果要給每個人的唱功水平和感情都按資料來排列的話，路揚覺得李振章海譚成之類，算是節目組裡的中等力量。
當然，節目外，娛樂圈裡的排名是頂尖，這點不用多說。
只說節目裡。
那三人算中等，顧添衡和路人組合兩個算得上墊底，還有就是唱《孤勇者》時進步的肖東。
肖東算得上第一佇列，他的感情，咬文嚼字和唱功方面，不說無懈可擊，但絕對是隻能很細緻地才能聽得出毛病。
而今天試音的這兩個，李露與萬霞。
路揚不得不承認，她們兩人實際的實力，和肖東沒多大區別。
這絕對是好的歌手，放在樂壇，放在如今的娛樂圈，和他們一個實力級別的歌手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可今天卻是恭恭敬敬，不像是過來展示自己，反倒是某些員工想升職前必須要做的走後門環節。
就......讓人感覺有些不舒服的。
路揚揉著太陽穴，這都什麼年代了啊，有實力有資歷，手上活硬得狠的人，卻還是要走讓人給方便的路子，擺明了就是個破娛樂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啥衙門裡呢。
“誒......”
顧清寒也在一旁嘆氣。
她當然也知道，後面進去的兩個嘉賓，大機率就是李露和萬霞了，就算現在還沒簽訂合同，可放眼如今樂壇，能夠得上層次的人少之又少，他們節目創辦之初本就是想著質量，只要不是偷稅漏輸啥的能被封殺的事兒，這種歌手都會讓進去。
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種樣子。
都不打錢，又不是想讓兩人送錢，玩什麼人情世故呢？牌桌上都沒有親母女，她還連贏自己老孃和婆婆很多把呢。
“以前她們不是這個樣子的。”方菲在旁邊說，“你們也知道這些年那些娛樂公司都在培養什麼樣的人，從我給她們寫得歌，卻被別人搶這件事兒就看得明白了，上了年紀，就算有實力，可在某些人面前啊，還是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現在好不容易獲得個翻身的機會，她們總要小心些。”
她有些話還沒有說完，比方說當初的李露萬霞同樣是曾經那個時代的頂尖歌手，就算周秋月獲得天后寶座也敢於嗆聲，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風華正茂姿態，放在現在的年輕人身上，也是極少見的。
只是時間，把稜角都磨平了。
“路揚啊，你們節目準備什麼時候上線？”方菲又問。
“第一期上線的時間應該在一週後，這期間不會進行第二期的錄製，我們打算在第一期播出之後，利用微信那邊的影視APP來進行一個抽獎，給部分觀眾一個能參與現場錄製的機會，還有就是開啟直播形式。”路揚解釋著，“直播的話，目的是讓廣大網友來投票，保證公平性，畢竟直播的基數肯定會大一些。”
“好。”
方菲點點頭，她越來越期待著這節目的上線。
她知道，這年頭與李露萬霞這樣的人不少，不光是在樂壇，很多地方都有這類人的身影，他們的身上擁有著紮實的業務能力，完全能勝任如今文娛作品的參與。
只是市場選擇了年輕人，但市場依舊能選擇好作品的表演者，只要節目播出......
那那些娛樂公司總會重視藏在公司裡的一些老傢伙，不說能讓每個人都換髮第二春，至少要讓他們......
能散發出屬於自己的一點光。
最關鍵的是，那些老傢伙可不會比爛，就算誰誰誰一出道也是爛的，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能學成個明星樣了。
方菲想著，到時候的擺爛娛樂圈，應該要變成內卷娛樂圈吧？
“這節目形式好啊。”顧添衡在一旁問，“以那天的錄製情況下看，以後的直播，跟那時現場觀眾看到的東西一樣是吧？”
“差不了多少。”路揚點點頭，“反正就是讓觀眾聽歌打分。”
“這節目形式才是正確的。”顧添衡雙手插兜，嘴巴上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頗有指點江山的意味，他說得洋洋灑灑：
“一個節目，歌手專業，點評專業，不墨跡，上臺就是唱歌，也不給歌手玩些花裡胡哨的扇情拉票環節，連為了節目效果的狠話環節都沒有，兩個人上臺唱歌，唱完讓觀眾打分就完事了，簡簡單單的，就是給大家無聊時間聽個曲兒，還不是那種低俗的曲。”
“我也覺得挺好的，不愧是我們顧家的姑爺。”顧源也點頭，“不過有些時候，選手的歌曲選擇方面你要注意，別來那些花裡胡哨的歌，更別來那些花裡胡哨的裝扮，什麼大男人穿旗袍塗口紅化濃妝啊，這種不良風氣要牴觸，不雅，太不雅了！”
嘿，這老爺子指桑罵槐呢。
顧添衡剛想說些什麼，轉頭就看到了自家親爹的眼神，意思是你再說一個試試？
...
藍芩把《歌手》節目已找到嘉賓的訊息給公佈，各大聞風而來的娛樂公司本想悄咪咪地搞花招，想知道哪個歌手成為了幸運兒。
現在的《歌手》節目的流量那麼大，一個坑太難得，他們當然不會對節目上參加過的選手下手，但是後來的新人能啊。
潑個髒水，說說那人曾經的黑歷史，等對方受不住壓力退賽，這坑位不就來了麼？
就算那人本身沒有黑歷史，那他背後的公司肯定得有吧？
嘿，這招式屢試不爽了。
而這種事最後還是被藍芩的訊息攔住了，她小範圍地釋出了資訊：【《歌手》節目會播個十來集，甚至會是二十多集，以節目組的淘汰制度，歌手肯定是不夠用的，還希望各大公司懂事點，主動帶歌手資料來報名。】
於是瘋搶。
原本近段打算給新人進行營銷的公司暫停了營銷活動，先讓自己公司裡的老藝人去跑跑，如果成了，原來的資源就給到老人身上。
一時間，各大平臺都沒有了誰誰誰演戲受傷之類的通稿，只剩下一條瘋狗在微博上狂叫。
風在飄。
他就是那麼個人，搞國內外差異是因為這領域的流量大，見路揚和顧清寒跟自己對線，當然不會放過機會，畢竟對方身上也有流量，這社會都笑貧不笑娼了，跟他這樣無下限吃流量的人不在少數。
要什麼清高？
時至今日，路揚的回應還真的來了，風在飄從網上了解到《歌手》節目首次錄製極其成功的訊息，還有那《孤勇者》。
有話吵了。
他含會手指，又敲擊鍵盤在微博裡釋出：“來來來，我話就放在這裡，國內就是沒有那樣的氛圍，哪怕你一首歌再好，也不能火到《上帝是個女孩》那樣的程度，這跟歌有關係，跟教育有關係，跟......”
胡言亂語地瞎扯一通，總能因為一兩句話騙得到些人。
可路揚沒理。
今天，節目上線。
《歌手》的前期節目宣傳方面，是沒有任何詬病的。
雖說沒買上鋪天蓋地的營銷和通稿，也沒有流量明星在裡面，但憑藉著參加首次錄製的現場觀眾的一致好評，節目的知名度方面完全過關。
再加上，現在的樂壇太爛，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一個打著實力歌手比拼，高質量作品參賽為招牌的節目出來，大家都想關注一下。
而且......
章海、譚成、肖東、李振，這幾個老傢伙，在十幾年前也是比較有名氣的存在，雖然近些年在網際網路上很難搜到他們的名字，裡面的彎彎道道不過是他們曾經的粉絲不再是網路衝浪的主力軍。
但，他們的粉絲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原來的偶像突然詐屍，看見的話，誰不好奇地去瞅瞅？
瞅瞅就瞅瞅。
“這次節目，上面給我的任務是，首日播放量要達到八百萬。”蕭裕抿了口茶，對旁邊的路揚說。
“八百萬首播，在你們臺的綜藝節目等級劃分裡，算是什麼級別？”
“頂尖。”蕭裕笑笑，“其實這種型別的綜藝節目還沒出來過，而且投資也不算太大，原本上面對我的要求並沒有那麼高，可這是第一次和別人合作的節目。”
蕭裕意味深長地看了路揚一眼，意思是如果這節目是我第一次辦的話，絕對不會有那麼高的要求。
“噢。”路揚恍然大悟，“早知道我不摻和了，應該讓你繼續錄製原來的老節目的，我這人沒什麼太大的愛好，就想看人撲街。”
蕭裕：“......”
“放心。”路揚以葛優躺的姿勢躺在沙發上，“八百萬首播而已，真不高，我們節目在網上的話題討論度都比這個高，而且大多數人都沉默，所以實際上有觀看節目想法的人肯定會遠超八百萬。”
“我知道。”蕭裕點點頭，“所以我很放心，前兩天那兩家公司找我扯皮，我硬氣得很。”
路揚不用想就知道是關於退賽那兩組人的事兒，他們背後的公司也來找過他，想著讓節目組刪除他們組合在節目上表演的片段，還有就是又想安排人進來。
路揚沒搭理，懶得跟人爾虞我詐，於是讓他們滾去找蕭裕。
“他們怎麼說？”
“沒怎麼說。”蕭裕澹澹地說，“如果節目沒熱度，估計會想辦法把他們藝人的表演環節刪掉，但現在熱度太高，他們只想著斷臂割肉，死一兩個組合，換其他的人起飛，反正賺錢嘛，到手的錢是真的，誰給他們賺錢，並不在意。”
“那沒事了。”
“反正有周老師幫忙篩選後來的參賽選手。”蕭裕笑了笑，“要我們操心的事兒還挺少。”
“跟我混，輕鬆吧？”
“輕鬆......誒？”蕭裕一愣，“看節目看節目，節目都開始了，聊什麼天？”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生怕自己腦子一熱，就成為路揚手下大將了。
節目正式開播。
到底還是要照顧一些觀眾喜歡的。
節目的主持人，蕭裕這傢伙特地選了網上最近很火的冰冰，正式版本也並非是上臺就唱，而是從選手入場錄起，每個選手進來的時候都會來一波介紹，然後背景音樂上合時宜地響起他們的代表作。
嗯，為了節目效果，搞點回憶殺。
有兩組人是意外。
那偶像，和那少年團。
當他們出現，滿螢幕的“？”、“？？？”、“誰跟我說這是高質量歌手的？”、“這些人真是高質量歌手？”
當然，這是片頭。
並不是正式環節。
片頭的最後，是周秋月在評委席上聽不出任何情緒的一句：“你倆太菜了，退賽吧。”
觀眾：“？？？”
第一期就搞那麼刺激的嗎？
合著......你們把偶像明星叫過來，就是用來打他們的臉的？
別的節目搞節目效果，你們節目叫人過來被打臉。
醬紫玩節目效果？
要好好譴責一下！
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