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山抓起了狼毫筆，沒有取玄黃符紙，而是找來了一張白紙，平鋪在桌子上。
油燈幽幽，照亮影子綽綽搖晃。
唇角微微翹起，許南山對於自己想到的推廣小靈通符的危險想法……忽然來了極大的興致。
一個商品能不能賣出去，除了產品質量要過硬以外，還有一個重點，那便是推廣與宣傳。
曹休說他有進行小靈通符的宣傳，並且，以使用小靈通符能夠進入元始虛空作為賣點。
這個宣傳點不錯，可是，脫離了實際。
元始虛空，那算是高層風光，誕生了元神的洞虛境修士才能進入的神異之地。
對於洞虛之下的修士而言，真正知曉元始虛空的人，也許並不多。
以這個為賣點，有點對牛彈琴的意味。
就像是說可以讓小學生進入航天科技研發中心研發火箭一樣……
別人只會覺得神經病。
因此，這個賣點無法觸動顧客。
煉氣，築元境的修士，對這賣點渾然無感，甚至覺得有點雞肋。
他們進入元始虛空又如何？
又不可能讓他們修為暴漲，雖然能夠感悟道蘊，但是……煉氣境，築元境感悟個屁的道蘊。
他們要的是能夠對他們修為有幫助的點，或是觸手可及的實用價值，或是能夠調動他們內心慾望的點。
這樣才會有購買慾望。
也就是說，萬壽塔的推廣方式……對客戶群體的目標定位有失偏頗。
許南山給小靈通符做了個簡單的使用者定位，他的銷售物件，是要囊括整個修行領域的。
上到洞虛，下到煉氣，都是小靈通符的目標客戶。
因此，得換一種推廣方式。
許南山想到的一個不復雜，甚至可以說是簡單粗暴的洗腦式推廣。
那便是發傳單廣告！
當然，普通的傳單廣告肯定行不通，這廣告肯定要與眾不同，有著閃光點，能直接了當的勾起人內心慾望。
坐在椅子上，許南山微微閉目，過目不忘的能力自動運轉，腦海中的記憶，猶如走馬觀花一般的閃爍而過。
許南山翻開了自己塵封的前世記憶。
咀嚼回味許久。
許南山睜開眼，童孔映照著燭火，隨後，提筆於白紙上落下了第一筆。
然而，這一次，不是畫符。
而是，奮筆疾書寫文章。
“阿賓的啟蒙命院成績並不理想……”
一個個生動形象的文字，絲滑的從他的筆尖流淌而出。
許南山唇角微翹，懷念的將前世著名無比的青春文學進行了背景上的改編。
當然，一些細節還是尊崇了原著。
洋洋灑灑一整篇。
隨後，到了關鍵的位置，許南山毫不猶豫停筆。
“預知阿賓與房東嬸嬸的下文詳情，可購買小靈通符進入元始虛空虛府，觀看完整篇章。”
“前一百位使用者，更可超前觀看前三篇章。”
書寫完畢，許南山一邊吹氣，讓墨跡乾涸，一邊拿捏起白紙，於燭火下欣賞與重頭
確定閱讀到篇尾的位置，能夠準確的勾引起讀者的慾望以及因為斷章而產生憤怒情緒的時候。
才心滿意足的定稿。
只要情緒能夠調動起來，就說明市場已經被撬開。
撣了撣紙張，許南山很滿意。
沒有停歇，許南山重新抄寫文章內容，一連抄寫了十份，便停筆不再書寫。
“嗯，具體效果如何……明日到命院去試一試。”
“都這麼簡單粗暴的打廣告了，應該能為小靈通符增加不少銷量吧。”
伸了個懶腰，許南山滿懷期待。
……
……
夜色越發的深沉，烏雲密佈，讓月光絲毫無法灑落人間。
補天閣。
韓慶鶴滿臉的凝重。
使得底下的美婦以及補天閣的成員大氣不敢出。
一個個面面相覷，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韓慶鶴面容上的凝重，讓眾人內心緊繃，難道千里傳音符在江洛城的首日銷售不好嗎？
不應該啊，銷售資料也彙報上來，千里傳音符單單在江洛城，一天銷量便達到了兩千張，可以說是非常的好，大家應該慶祝和高興才對。
可韓慶鶴的表情絲毫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許久之後，身姿妖嬈的美婦終於受不住這氣氛了。
紅唇輕啟，湊到了韓慶鶴的身邊，柔聲道：“韓主管……是對本次銷售情況有什麼不滿嗎？亦或者是這次銷售，沒有達到主管的預期？”
眾人目光落在了韓慶鶴的身上。
韓慶鶴則是搖了搖頭，沉聲問道：“有萬壽塔小靈通符的首日銷售情況嗎？”
“有。”
美婦立刻回應。
她知道韓慶鶴選擇今日發售千里傳音符，就是為了狙擊萬壽塔。
故而，特意去打聽了銷售情況。
“東陵九城，小靈通符首日銷售，總數為六百三十四張，其中，啟蒙命院的趙先生，一次性購買了六百張，故而，真實銷售，僅有三十四張。”
“萬壽塔，栽了！”
美婦說到後面，不禁樂呵的笑出了聲。
完全沒有可比性。
千里傳音符全面碾壓了萬壽塔的小靈通符！
書房內，其他的成員，也紛紛輕笑，笑曹休的悽慘，這種正面鎮壓萬壽塔的情況，讓他們不由心情舒暢。
然而，韓慶鶴依舊沉著臉，巴掌攥拳，在桌子上不斷的拍打。
“笑什麼，高興什麼？”
“這只是第一天的銷量，算不得什麼……再過七日，再過一個月，且再看看？”
韓慶鶴冷冷道。
美婦以及補天閣的成員們，一個個都懵逼了。
這話……是你韓慶鶴該說的嗎？
你賣的是千里傳音符，不是小靈通符啊。
韓慶鶴也懶得解釋什麼。
只是看向了美婦：“明日你們皆去萬壽塔，購買小靈通符體驗一下就知道了。”
“今夜，我想要你們收起高興的情緒，我們遠遠沒有到開心的時候。”
“真正的戰火才剛剛燃起，千里傳音符真正的敵人，剛開始張開獠牙。”
“我需要你們想辦法，徹底的壓死小靈通符，讓小靈通符無法翻身！”
“今夜，你們都不要回去了，天明之前，給我一個明確的方桉！”
“不要吝嗇資金，儘管砸！總之，給我摁死小靈通符！”
韓慶鶴的話語，充滿了冷厲。
補天閣的成員們，一個個紛紛咂舌。
什麼仇什麼怨啊？
他們並不知道韓慶鶴的擔憂，只是聽出來了，韓慶鶴的睚眥必報。
公報私仇的嫌疑……有點大。
不過，摁死一個銷量半死不活的小靈通符……
對於他們而言，易如反掌。
……
……
這一夜，註定是不眠夜。
對於曹休而言，對於韓慶鶴而言，對於老趙而言，都難以入眠。
三人都是因為小靈通符。
老趙懷揣著六百張小靈通符，心情激動無比。
他回到了教習小院中後，就開始收拾行李，將酒缸中的冰心玉壺酒，全部裝入了空間元器中。
他打算離開江洛城，前往邊塞長城。
不因為別的，就為了護送這六百張小靈通符前往。
自從倪清焰那兒得知了在邊塞長城也能使用小靈通符的時候，趙天雷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儘管，老趙的修為尚未恢復，元神依舊處於受創狀態。
但是因為能夠進入元始虛空，能夠重新感應道蘊，傷勢已經徹底的止住，甚至已經開始恢復。
元神活性恢復，再過不久，就能夠重新恢復狀態。
老趙為此開心了很久。
他開心的不是傷勢的恢復，開心的是能夠重返沙場，與老友們並肩作戰。
揹負著手，霜發垂落，句僂著背，滿是複雜情緒的看了一眼教習小院。
老趙終於還是轉身離開。
老趙很快來到了許南山所在的符籙店鋪外。
烏雲密佈，毫無月華。
老趙拖著瘸腿，注視著店鋪。
剛書寫完阿賓故事的許南山似有所感，開啟了店鋪門戶，見到了老趙。
看到老趙，許南山也是有幾分訝然。
“趙教習……您這是？”
“老夫要走了，去邊塞長城。”
“你的師父開闢了虛府，讓邊塞長城也能使用小靈通符，在此，老夫感激不盡，請你轉達老夫的謝意。”
老趙對著許南山，抱拳鞠躬。
許南山惶恐，後撤一步，亦是回禮。
“教習言重了，對於家師而言，不過舉手之勞罷了，無需如此。”
老趙起身，笑呵呵道：“你小子應該清楚，若是邊塞戰場，真的能夠有小靈通符這樣的通訊手段，對戰局的影響有多大，我老趙，是替那些可能活命的將士們，謝過你們師徒。”
“大恩，銘記於心。”
“老夫此去邊塞，若能安然歸來，必會竭盡所能報答恩情。”
許南山聞言，面色頓時肅然。
身軀站的筆直，雙掌交疊於身前，作揖。
“願趙教習，凱旋。”
老趙頓時大笑。
“哈哈哈哈借你吉言。”
“老夫也不曾想，今生還能重踏沙場，再斬蠻敵！”
“老夫心滿意足。”
“此去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後會有期！”
笑聲逐漸消弭。
老趙的身形，已然化作了匹練激盪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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