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城,韓府。

尖叫聲撕裂了寂靜的府邸。

韓母跌坐在地上,滿臉的絕望,她看著二爺爺的無頭屍體,眼中盡是驚恐,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二爺爺……我的二爺爺……”

韓母嘴唇囁嚅,呢喃間帶著哭腔。

二爺爺那麼強大,可是洞虛境的修士,比那趙天雷絲毫不弱,怎麼就死了呢?

小小的江洛城,怎麼會出現能夠殺二爺爺的強者?

韓慶鶴黑著臉,站在一邊,盯著那金恆的屍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實話,韓慶鶴慫了。

連續兩次在許南山那兒吃虧,都死了人,讓他不願再去輕易得罪許南山。

這是一尊盤踞在江洛城的蛟龍,惹不得!

先不說許南山的背景,單單是陶府,城主府,啟蒙命院這三家對許南山的示好態度,就足以讓韓慶鶴為之而忌憚。

畢竟,江洛城的補天閣,並不是大梁皇朝的補天閣,只是補天閣在一座小城的分部,沒有什麼強者坐鎮。

因此,韓慶鶴開始思索,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處理與許南山的關係。

小靈通符已經爆火,徹底壓不住了。

而小靈通符的火爆,已經影響到千里傳音符的銷量,韓慶鶴必須要想個辦法。

“韓慶鶴!你還我二爺爺!”

就在韓慶鶴思忱的時候。

蹲在金恆屍體前的韓母,嘶吼一聲,飛撲而起,撲在韓慶鶴的身上,不斷地撕咬抓撓。

韓慶鶴眉頭一蹙,心底有無盡的厭煩升騰而起。

“夠了!”

韓慶鶴低吼一聲。

然而,韓母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滯,依舊在抓撓。

“你還我二爺爺!”

韓母哭泣嚎啕。

“關我屁事!他自己找死!”

韓慶鶴惱怒不已,低罵了一句。

他特麼還平白虧了三百年壽元呢!

誰補償他?!

韓母聞言,抓撓的動作更加瘋狂。

韓慶鶴如今心中厭煩,哪裡還會由著金玲,直接一把抓住了金玲的手,眼眸中帶著無盡的冷漠。

“若非是你派人去殺許南山,就不會有這一系列的事情了!二爺爺的死,全都是因為你,我虧了四百年壽元,也都是因為你!”

韓慶鶴冷酷而厭惡道。

隨後,勐地甩開了韓母的手。

他終究還是沒有下手打韓母,畢竟,兩者是夫妻。

韓慶鶴扭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韓府。

任由韓母在後面尖叫嘶吼,也不加理會。

韓母的嘶吼,只是無能狂怒罷了,哪怕她把金恆死亡的訊息傳回景雲州金氏中,金氏也未必會輕易出手了。

金氏也要衡量一下風險。

洞虛不是大白菜,死了一尊,金氏也要肉疼很久。

來到了補天閣店鋪中的韓慶鶴,坐在椅子上,眉頭緊皺,他現在抓緊要做的事情,便是想方設法,在千里傳音符還有熱度之前,儘量多的賣掉!

因為之前對千里傳音符非常有自信,所以,進了五萬張的千里傳音符,欲要將江洛城的市場完全吃透。

而到現在,連一萬張都沒有賣完,韓慶鶴已經開始著急了。

他很清楚,接下來千里傳音符只會越來越難賣。

“得想方設法把千里傳音符賣出去,籠絡資金……”

韓慶鶴眸光閃爍。

順便,他也能從這些資金中,抽取一些壽元提成,填補他賠償許南山的空缺。

這個想法一出現。

韓慶鶴心頭一跳,念頭卻是愈發的堅定。

他的四百年壽元,都是因為補天閣而虧出去的,現在從補天閣身上拿回來,沒毛病!

一念及此,韓慶鶴喚來了美婦。

美婦此刻也面色蒼白,景雲州補天閣金氏洞虛強者死在江洛城的訊息,現在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作為補天閣的成員,自然也得知了這個重磅訊息。

“明日起,改變千里傳音符的銷售方式。”

韓慶鶴坐在椅子上,沉聲道。

美婦一愣:“韓主管,銷售方式都是根據州城補天閣統一制定的……我們擅自改變,有違規定。”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州城若是問責,你就說是金恆死前改的規矩。”

韓慶鶴瞥了美婦一眼,語氣柔和了一些。

“聽話,明日起,把千里傳音符的價格下降到每一枚千里傳音符售價三十天壽元……儘快把千里傳音符銷量搞起來!”

“把積攢的千里傳音符統統出手!”

韓慶鶴的決定,讓美婦駭然色變。

這……

瘋了啊!

千里傳音符原價一枚是一百二十天壽元,現在一枚三十天壽元,他們從州城補天閣進價都不止三十天壽元一枚啊……

這降價也太離譜了吧?

而且,這樣降價,讓之前購買千里傳音符的顧客,心裡會怎麼想?!

在江洛城,千里傳音符的名聲,怕是要爛臭!

美婦倒吸一口氣,看著韓慶鶴,心思不由一顫。

韓主管……

不會是要跑路吧?

……

……

放課後,許南山在命院門口被陶薇安給攔住了。

清早的事情,陶可愛自然也聽說了,冷著一張假冰山面孔,上下打量了許南山,確定許南山完好無損後,才是鬆了一口氣。

“殺了補天閣一位洞虛,補天閣會不會報復你?”

陶薇安有幾分擔憂問道:“不然你搬到陶府去住?我讓我爹爹照顧下你……”

許南山忍住笑:“陶伯伯對上洞虛,會被打死嗎?”

陶薇安一滯,對哦,她差點忘了,她爹只是個元嬰而已……好弱。

許南山瞥了眼懷揣擔憂的呆萌少女,輕笑道:“放心吧,短時間內補天閣不會報復,而且,有我那師尊在,補天閣只會越發的忌憚。”

“安全沒問題的。”

陶薇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眸一彎,心情歡喜了不少。

“我現在要去一趟清元宮,給蘇蘇他們談一下籤約的事情,你要不跟我一起?”

許南山笑道。

“好呀好呀!”

陶薇安眼睛一亮,揹著手,有幾分歡喜的跟在許南山身邊。

夕陽揚灑,映照出一條滿是碎金的路,少年少女並肩而行,踩著碎金之路,帶著歡聲笑語,消失在人海之間。

清元宮。

薛姨得知許南山的到來,熱情無比的親自接待。

這熱情勁,可把底下的員工秀秀給嚇到了,她什麼時候見過京城來的薛主管對人這般熱情?

薛主管來自京城,一直都有一股驕傲,哪怕是陶家家主陶升在她面前,薛主管都不會如此殷勤。

秀秀一時間頓時有些好奇的看向許南山。

清秀的少年,眼眸之中帶著一股沉穩勁,唇角微翹,透露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秀秀,這位是許公子,也是我們清元宮的合作伙伴,你給許公子介紹下我們簽下的那幾位大師。”

薛姨笑著說道。

秀秀看著許南山,一張臉頓時憋的通紅。

這少年便是傳聞中的許公子嗎?

讓補天閣吃大虧,甚至隕落了一位洞虛的許公子!

果然,氣質非凡!

秀秀磕磕絆絆的介紹了她所聯絡簽約的幾位大師,名氣不大,但是很全面,制符師,鑄器師,煉丹師以及陣法師,盡皆涉獵。

許南山瞭解一番後,倒是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點了點頭。

隨後說明了來意,打算讓清元宮與雷蘇蘇等黃字命樓的學子們簽約,允許他們在虛府小樓中發表文章。

薛琴愣了下,沒有想到許南山此次前來的目的,竟是這個。

“許公子,你介紹的那幾位……是黃字命樓的學子嗎?”

薛琴感覺自己可能聽錯了,隨即再問了一遍。

“是的。”

許南山點了點頭。

薛琴面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黃字命樓的學子……

真當人人都是你許南山啊?

黃字命樓的學子,基本上都是命院之中墊底的存在,別說是薛琴了,任何一家小商行,都不會聘用黃字命樓的學子的。

這不是偏見,這是共識。

薛琴沒有拒絕,豐腴的身軀靠在了椅子上,美眸在許南山身上繞了一圈後,思忱了起來,最後燦爛一笑。

“許公子既然開口了,那自然沒問題,明日便讓他們來清元宮,一同簽訂天道契約吧。”

薛琴溫柔的說道。

她這是賣許南山一個面子。

當然,薛琴也是本著,虛府小樓開業,應該沒什麼人,來點人充門面也好。

唯一可惜的是,黃字命樓學子的身份,可能會讓人詬病。

不過問題不大,若是許公子推介的學子們,其作品銷量不行,清元宮這邊替換人員,許公子也不會說什麼。

薛琴的想法,許南山倒是也能猜測到一些。

他沒有去解釋,因為有的時候,偏見不是一兩句解釋就能夠改變的。

最好的辦法,便是用成績來打臉。

“薛主管,小樓文章的銷售方式可以稍微更改一下,可以選擇先讓文章免費一段時間,積攢一些章節後,再進行收費。”

“那樣能夠給使用者篩選的時間,也能培養使用者的閱讀慣性,不會引起使用者的反感。”

許南山說道。

薛琴眼睛一亮,看了秀秀一眼,讓秀秀把這一點記下來。

兩人就著這些開始商談。

一旁的陶薇安,乖巧的坐著,看著和清元宮主管薛姨侃侃而談的許南山。

少女偏頭,眸光熠熠,有震撼,亦有為少年發自心底的歡喜。

曾經跌入谷底的少年,不知不覺又攀上了更高的山峰。

終於,許南山和薛琴商談完了細節。

許南山起身,準備離開。

薛琴笑靨如花,眉眼間滿是笑意。

對許南山,她的姿態擺的很低,不僅僅是因為親眼見到一位洞虛強者為許南山而死。

也不僅僅是因為許南山背後的互聯天尊。

更是因為少年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對市場的敏銳嗅覺和把控力。

薛琴甚至有股衝動,若是許南山開商行,她都打算離開清元宮,跟許南山乾的衝動!

送至門口,夕陽早已落幕。

星輝鋪滿天穹,絢爛多姿。

薛琴看著許南山,微微欠身道:“許公子,妾身還有一個請求。”

“虛府小樓暫且無名,不如許公子為小樓取個名?”

許南山一怔。

沒有想到薛琴居然會提出這麼個要求。

沒有拒絕,許南山抬頭望天。

看著星空燦爛,不同的世界,彷佛同樣的星空。

微微一笑。

許南山輕聲開口。

“那便叫……三味書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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