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星輝渺渺。
景雲州，州城。
繁華依舊，燈火通明，哪怕已經是深夜，依舊繁華且熱鬧，一州之主城，匯聚了龐大的人口，以及繁多的修士，自然是繁榮昌盛的體現。
景雲州城，醉仙樓。
整個州域範圍內最大的酒樓，單單是樓層便高達十八層，每一層都燈光閃爍，絢爛多姿。
每一層都鶯鶯燕燕，歌舞成群。
醉仙樓頂樓，天字一號包廂之內。
濃郁的香味瀰漫，更有琴絃錦瑟之聲鳥鳥入耳，在喧鬧又嘈雜的醉仙樓中，卻難得的排空出了一片靜心之地。
幽幽檀香升起，纏繞成絲線，如繞指柔腸。
數位有著築元境修為的歌姬，正在運用自身的元氣，彈奏著樂器，高聲清唱著歌曲，為取悅著包廂內的貴人。
蘇源端坐在桌前，美酒散發著濃郁酒香讓他不由微微眯起眼。
在他的身邊，周榮正微笑著倒著酒，還有數位姿色絕豔的女子，正在作陪。
胭脂味，美酒味，菜品味，檀香味混合縈繞。
蘇源喝了一口酒，輕輕吐出一口氣，伸出手輕撫著身邊作陪的絕豔女子柔弱無骨的小手。
周榮笑道：“蘇長老，景雲州雖然在大梁十三州中，排名並不靠前，但是發展卻也不差，修士眾多，經濟繁榮，歌舞昇平，景雲更是出了名的出美女。”
蘇源睜眼，攬住身邊作陪女子，輕笑：“確實不錯。”
兩人相視一笑，開始繼續喝酒聊天。
整個包廂，就他們二人而已。
這一夜的花費便是極其龐大，但對於二人而言，卻根本不算什麼。
周榮也是捨得花費，與蘇源打好關係絕對沒錯。
“對了，蘇長老，蘇總塔主讓您親自去江洛城，您卻是故意留在了州城，只讓蘇河賢侄去，不會引起總塔主的不滿吧？”
周榮想到什麼，問道。
蘇源眸光澹澹，飲一口酒，搖了搖頭：“不會的，蘇河是我的兒子，他的未來，我與總塔主都非常的關注。”
“甚至，爺爺之所以在會議上讓我來，其實也是為了給蘇河鋪路罷了。”
“小靈通符乃是出自互聯天尊之手，互聯天尊在元始虛空中的名氣，如雷貫耳，滅蠻天意志，斬霞舉大能，這番手段，大家都猜測天尊可能是來自長生上界。”
蘇源目光熠熠，顯然對於互聯天尊還是有幾分崇敬的。
“小靈通符如今卻是與萬壽塔合作，這無疑是與互聯天尊拉近關係的機會，這個機會給我作用不大，最多隻是讓小靈通符的銷售更火爆罷了。”
“但是給了蘇河卻不一樣了。”
“互聯天尊據說在江洛城收了一位弟子，只是煉氣境罷了，而蘇河若是能夠成為互聯天尊的弟子……那才是最大的收穫。”
“老爺子肯定也是抱著這個目的去的。”
蘇源說道。
周榮聞言，目光一閃，有幾分恍然。
“蘇河天賦絕佳，開啟命鎖，覺醒本命壽元兩百年，自身對於符籙，陣法，丹藥等方面都有著卓絕的見解，命院統考以京城第三脫穎而出，考入了京州第一宗，更是在皇朝科舉中，以總榜第四，進入了謫仙府。”
“可以說，蘇河是我蘇家的驕傲。”
“如今蘇河雖然在謫仙府中修行，但是他若是能成為互聯天尊的弟子，未來定然能更上一層樓。”
蘇源沒有掩飾他的目的，將一切都說的清清楚楚。
“不過，想要成為互聯天尊弟子沒有那麼容易，這位互聯天尊神出鬼沒，在元始虛空中締造出虛府，手段通天，如今整個人族對於他的瞭解，也是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締造了兩座虛府，一座便是東陵虛府，一座是邊塞虛府，締造邊塞虛府之時候，還引起了蠻天意志的注意……”
“這樣的強者，我們只知道他有一位弟子在江洛城，故而，想要和互聯天尊建立聯絡，最重要的便是他那位煉氣境的弟子。”
“想要讓互聯天尊收徒，和他的弟子建立密切關係是關鍵。”
“所以，蘇河去了江洛城，最主要的便是接手小靈通符的業務，因為這是和互聯天尊那位弟子建立密切關係的唯一渠道。”
蘇源澹澹說道。
周榮聞言，目光閃爍，唇角微不可查的上挑。
“可是負責小靈通符業務的是原本的江洛城萬壽塔負責人啊，蘇河要接手小靈通符，還得問他同不同意的。”
周榮意有所指的說道。
蘇源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番：“老周，你這人啊……心眼太小了，我都調查清楚了，萬壽塔的負責人名為曹休，你與他關係不好，是因為曹休曾負了你女兒的心，你就是見不得他好對吧？”
周榮被拆穿了心思，卻也不尷尬，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很是乾脆。
“當初曹休此子還是有點天賦的，我那女兒心儀於他，他也答應入贅我周家，可是，成親前幾日，此子便反悔了，我那女兒為他哭了幾天幾夜，哭泣斷腸，我這做父親的……豈能對他沒有偏見？”
“他不是想平步青雲？我便讓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都如鹹魚般在小城中撲稜。”
周榮把玩著酒杯，澹漠道。
蘇源笑了笑：“出爾反爾，的確令人生厭，此子也許有能力，可品性不端，不行。”
“蘇河接手小靈通符，合情合理。”
“況且，蘇河為我蘇家嫡系，接手小靈通符和互聯天尊弟子合作，這才是層次上的互動。”
“那曹休，地位低賤，與互聯天尊弟子合作，丟的是我們萬壽塔的臉面，互聯天尊若是得知，還以為我們萬壽塔不尊他呢？”
蘇源說道。
周榮聞言，明白曹休的事情算是結了。
若是曹休答應把小靈通符的事，讓給蘇河接手那還好，若是不答應，以蘇家的手段，這曹休怕是連負責人的位置都沒有了。
“哈哈哈蘇長老喝酒，咱們繼續喝酒！”
“蘇河賢侄若是能夠成為互聯天尊弟子，那咱們萬壽塔，可又多一尊強大的助力，未來甚至有機會成為大梁皇朝第一商行！”
周榮大笑起來，與蘇源推杯換盞。
氣氛十分熱鬧。
包廂內，錦瑟之聲鳥鳥縈繞，佳人鶯啼，迴轉不休。
與州城繁榮的夜景，相映成輝。
……
……
“我不同意。”
曹休冷冷的說道。
天穹上的雷霆，撕裂了夜的寂靜，照亮了略帶幾分瘋狂的曹休的面容。
對於萬壽塔，曹休曾經還是心懷希望的，儘管他得罪了人，但是，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定然能夠崛起，攀登到巔峰。
可是，萬壽塔的舉措，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希望破滅。
他在江洛城的表現非常的好，可是，每一次的升遷都沒有他的希望。
連陳標都已經做到了州城塔主的地位，而他卻依舊只是江洛小城中的負責人。
曹休很不服氣，可他依舊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所以，他堅持著，抓住了機會，孤注一擲的將一切賭在了小靈通符上。
事實證明，他又一次做對了，小靈通符的爆火，成功證明了他的眼光以及他的能力。
他開始期待萬壽塔對他的提拔，或許，直接將他提拔到了京城都未嘗不可。
因為曹休很清楚，小靈通符的爆火意味著什麼，這是壓著千里傳音符的爆火，未來是可以成為萬壽塔支柱產業！
可是，他千等萬等，滿懷期待，最後等來的，卻是狡兔死，走狗烹。
萬壽塔總部，派遣來了一位家族子弟，直接便要將小靈通符從他的手中接手，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沒有提拔，沒有獎勵，甚至讓他做副手，還是以一種施捨的語氣。
曹休感覺自己曾經的堅持，是多麼的可笑。
商人重利，注重人脈關係。
可是，曹休覺得他有能力，未嘗不能崛起。
他沒有人脈，但是他堅持自我的能力，他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攀登上巔峰。
可是，他還是錯了。
沒有人脈他寸步難行。
陳標有周榮的人脈，所以他平步青雲，成為了景雲州州城塔主。
他曹休沒有人脈，哪怕在能力上他壓過陳標，可他只能淪為一個笑話！
曹休瘋狂的話語，縈繞在萬壽塔前。
蘇河俊逸清秀的面容之上，逐漸變得冷漠起來。
“拒絕？”
“既然如此，那這江洛城的負責人之位，你可以不用做了。”
“有更好的人，更聽話的人，能夠勝任你的位置。”
“至於你，就去做前臺做一位賣符的吧。”
蘇河澹澹道，三言兩語，就決定了曹休的命運和人生。
曹休呼吸沉重，聆聽著這隨意的話語，唇角不由泛起一抹苦澀，鼻腔哼出了難以抑制的失望冷笑。
“狗屁的萬壽塔，曹某，不幹了！”
曹休冷冷道。
這樣的委屈，他不想再承受了。
萬壽塔了不起？
他曹休離開了萬壽塔就不能崛起了？
在這一刻，曹休的內心有一團火在燃燒，而在他說出不幹的時候，彷佛壓在肩頭上多年的枷鎖，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他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彷佛後撤一步，海闊天空。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自由自在感覺！
陳標有幾分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曹休，眼眸中流露出了詫異之色，沒有想到曹休居然能如此果決的放棄了萬壽塔的職務。
這麼多年，曹休都沒有放棄，那是因為曹休想要爭一口氣。
可今日，曹休放棄了，不想受這委屈。
也不想在證明自己了。
因為曹休覺得，曾經想要證明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麼的可笑。
他就像是在向一群豬證明自己，沒有半點意義。
一時間，陳標也是敢到有幾分惋惜，亦是對一直以來對手的退出，而嘆息。
沒有欣喜，有的卻只是一抹遺憾。
蘇河眉毛微微一挑，錦衣華服在風中獵獵。
他看向了曹休，忽然笑了起來：“不想在萬壽塔幹了麼？”
“好，有志氣。”
“不過，離開了萬壽塔，你還能去哪裡，三大商行雖然互相競爭，但是隻要我打個招呼，清元宮和補天閣也不會要你的。”
蘇河澹漠道。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但是你可知道，我前來江洛城的目的是什麼？”
“你覺得自己有能夠承載起發展小靈通符的能力嗎？還有，你知道萬壽塔高層對於小靈通符的重視，以及派遣我來的目的嗎？”
“你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你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我說你沒有資格繼續發展小靈通符，也是因為你跟我不是一個層次，你跟許公子也不是一個層次。”
“在這個世界，層次很重要。”
“哪怕你再有能力，再有天賦，但是你層次低，你就得承認自己低人一等。”
“許公子是誰？互聯天尊的弟子，互聯天尊又是誰？能斬殺霞舉大能的強者！可以說在整個人族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能與之媲美的，唯有我蘇家那位老爺子。”
“因而，在層次上，我才是和許公子是一樣的。”
“唯有我們才能共同促進小靈通符的發展，使之成為覆蓋整個大梁皇朝，乃至人族的暢銷符籙！”
蘇河盯著曹休，眼眸中沒有嘲弄，有的是認真的解釋。
這是屬於他的層次論。
什麼層次的人，談論什麼樣層次的事情。
曹休與他，與許南山不是一個層次。
所以，蘇河覺得他沒有資格繼續推廣小靈通符，他蘇河接手曹休手中的小靈通符，合情合理。
曹休佇立在原地，對於這套理論嗤之以鼻。
他不信這狗屁理論。
這蘇河若無蘇家，那又算什麼東西？
蘇河沒有再理會曹休，既然從萬壽塔離職，那曹休連被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了。
門板處，老周從廢墟中爬起，輕咳道：“老頭子我……也不幹了。”
老周的話語，代表了他的站隊。
蘇河徑直走過他的身邊，甚至看都沒看老周。
曹休好歹是江洛城的負責人，而老周算什麼？他的離職又怎配引起他的關注？
“嘖嘖嘖，不愧是京城來的，好狂啊。”老周看著蘇河進入萬壽塔中的背影，不由怪氣道。
他心中的確是很不爽，不過，他看向了曹休，從奮鬥了那麼久的萬壽塔中離職，曹休心中定然也不好受。
陳標走到了曹休的身邊，眼眸中只剩下了憐憫。
“你何必呢？雖然你我是對手，一直以來都不對付，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人最重要的是識時務，要看得懂局勢。”
“我能力不如你，天賦不如你，但是，我如今地位比你高，便是因為我識時務。”
“你這一次讓蘇河接手了小靈通符，對你有損失嗎？也許你還能交好蘇河，得到一飛沖天的機會。”
“就像當初，你便是入贅了周家又如何？以周榮的地位，你現在甚至可能已經調入京城，平步青雲了。”
陳標感嘆說道。
而從今天起，曹休將是徹底的被踩死，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從萬壽塔離職，再加上蘇河剛才的斷了曹休所有退路的話語，清元宮和補天閣都不會收下曹休的。
放棄鐵飯碗，最終的結果，只能被餓死。
“我不像你。”
“人與人總是不一樣的。”
曹休澹澹道。
這一夜，他亦是難得和陳標談了這麼多。
陳標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進入了萬壽塔內。
漆黑淹沒了一切。
曹休佇立在黑夜中，清冷而淒涼的月華，灑在他的身上。
從大喜到大悲，只需要一瞬間。
曹休看著萬壽塔，默默的看著，一寸一寸的看著，要將這座曾經奮鬥過的建築，鐫刻在腦海深處。
老周走了過來，拍了拍曹休的肩頭。
“曹主……老曹，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老周嘆了口氣，問道。
曹休搖了搖頭：“我打算去見一下許公子。”
老周聞言，頓了一下：“萬一，老周我說的是萬一，萬一許公子真如蘇河所說的那般，是看重層次的人呢？”
曹休搖了搖頭：“不會的，我能感覺到。”
許南山能夠給黃字命樓的那些學子創造機會，讓他們獲得賺取壽元的機會，重情重義。
“那蘇河……”
“給許公子提鞋都不配。”
曹休澹澹一笑。
拂袖轉身。
老周頓了下，笑著搖了搖頭：“這老曹……”
老周揉了揉胸膛，瞥了萬壽塔一眼，啐了一口血沫，跟了上去。
……
……
萬壽塔內。
蘇河緩步行走，揹負著手，眸光澹漠的掃視著。
陳標低眉順手的跟了上來。
“你在江洛城萬壽塔也呆了幾日吧？接下來你當我的副手，輔助我。”
蘇河說道。
話語間中帶著不容置疑。
“好的蘇公子。”陳標滿臉笑意，彎腰點頭。
蘇河很滿意陳標的態度，這樣聽話的人，用著才順手。
掃了一眼瀰漫著元氣米酒氣味的書房，蘇河抬起手捂住口鼻，嫌惡的揮了揮手：“派人打掃一下書房，這惡臭味道，真讓人作嘔。”
“另外，把小靈通符的銷售資料全部拿來給我看看。”
“還有，把許南山的資料也拿來，我準備明日便去拜訪一下許公子，相信，我們將會很有共同話題。”
蘇河澹澹道。
陳標聞言，頓了一下：“蘇公子，小的曾經也去找過許公子……”
“哦？你覺得許公子是位什麼樣的人？”蘇河來了興致，看向了陳標問道。
陳標想了想：“許公子的修為雖然不高，但是氣質……很特別，有一種超然脫俗，甚至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
“超然脫俗……這是一種心境，在謫仙府，很多天才都是這般，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在這個世界只是過客，他們的未來，是在長生上界。”
“所以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才是正常。”
蘇河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許公子作為互聯天尊的弟子，未來肯定是在長生上界，這種超然脫俗的氣質，才是正常。”
“果然，許公子與我，是同樣的人。”
陳標：“……”
這蘇公子……自我感覺真的是沒話說。
不過，這話陳標自然不會說出口。
“許公子喜歡制符，對於符籙知道頗為沉迷，在下去見許公子的時候，他便在制符，滿地都是符紙，另外，許公子的店鋪中還有一尊強大的能殺洞虛的護道傀儡。”
陳標說道。
蘇河聞言，眸光一凝：“能殺洞虛的護道傀儡，聽聞景雲州補天閣金家被殺了一尊洞虛七層的修士，看來是真？”
陳標點頭，他的話語中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提醒蘇河，去見許南山的話，千萬不能動粗。
蘇河倒是也聽懂了。
不過，並不在意，他是抱著合作的心態去的。
“對了，取一張小靈通符過來。”
蘇河說道。
說完，便擺了擺手，讓陳標出去。
陳標躬身出去，不一會兒便命人送來了一張小靈通符。
拿捏著小靈通符，看著其上玄奧的筆法文路，蘇河亦是驚歎萬分。
心神湧動，啟用小靈通符，進入了元始虛空。
……
……
這一夜，江洛城註定不平靜。
萬壽塔門前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各方勢力甚至都得知了訊息。
而這個訊息，讓眾人心中震動不已。
城主府。
城主柳濤看著情報，感慨萬千：“卸磨殺驢呢這是……這曹休也是可憐，本以為等來的是萬壽塔的賞識與升遷，卻不曾想，被人取而代之了。”
“蘇河，京城謫仙府的天才，萬壽塔蘇家嫡系……嘖嘖，真是霸道。”
“這曹休離開了萬壽塔，能去哪裡呢？補天閣和清元宮肯定是不用想了……不知道城主他來不來？”
柳濤對於曹休還是很賞識，這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江洛命院，命院院長徐青亦是得知了訊息。
“曹休……離開了萬壽塔，無路可去，不如把他請來命院當教習？嘖嘖，算了算了，感覺曹休定然不願意窩在命院當教習的，這人啊，有野心的。”
陶家。
陶升同樣得到了訊息，對此只是稍感意外，便重新沉入到了陶老爺子佈置的家庭作業中去了。
陶老爺子所編撰的虛府基礎符文拆分詳解，厚厚一疊，各種各樣的組合變化，都要吃透，難度不小。
陶老爺子甚至還設立了抽查，一旦抽查出錯，陶升就要捱揍。
他感覺自己這家主當的真的是沒有半點尊嚴。
他想反抗，可是沒這份實力。
這個時候，他忽然有點羨慕自己的女兒了。
老爺子對陶薇安那幾乎是細聲細語，寵愛的不得了。
他陶升……也想體會一點點的父愛啊。
清元宮和補天閣都得到了訊息。
薛琴對於曹休的遭遇表示很遺憾，但是，她不會對曹休伸出援助之手的，首先，她可以確定曹休不會接受，其次，清元宮也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決定。
至於韓慶鶴，自己的事都焦頭爛額，哪裡還有空理會曹休的遭遇。
韓慶鶴絕對自己比曹休更慘。
因為，金玲回到了州城，竟是真的做出了決定。
一封休書自州城而來，就這樣擺在他的書桌上。
韓慶鶴目光深邃的看著這封休書。
他知道，休書只是前戲，以金家人的處事風格，休書之後，定然還會有金家強者前來。
韓慶鶴嘆了口氣。
“曹休啊曹休……我很快也要跟你同病相憐了啊。”
……
……
對於曹休的事情，許南山自然是不知道的。
雷蘇蘇來他這兒躲了一個晚上，韓城都沒有帶人來報復，雷蘇蘇心中也是吐出了一口氣，笑著和許南山告別，準備去命院修習。
“許哥，我現在是有壽元了，也兌換了元晶修行……可是啊，我這修習跟不上了，不努力，還真未必能考上修行外宗，到時候可就會給你丟人了。”
雷蘇蘇苦著臉說道。
他想給許南山漲臉，畢竟許南山和孫成坤的賭注，早已經流傳了整座命院。
若是黃字命樓的學子們全軍覆沒，那許南山可能會成為笑柄了。
許南山對此絲毫不在意，反而反過來安慰起來雷蘇蘇。
雷蘇蘇離開了店鋪後。
許南山也是陷入了沉思。
或許，他可以搞一波網課出來了，新納影符雖然尚未和小靈通符融合為一，但是，單獨拎出來也可以使用。
至於網課的構思，許南山還是要下點功夫，好好思忱一番。
做網課除了搭個框架以外，還得考慮到賺取壽元的方式，網課教導不可能是免費的，收益才是促使網課教習有動力的主要因素。
但是，這些其實都不是問題。
因為，最主要的兩個問題解決，網課就很容易搬到檯面上來了。
虛府支付，納影問題……這兩個問題解決，剩下的框架搭建，就不算什麼難事。
在雷蘇蘇離開後。
許南山便轉身回到了店鋪中。
而在店鋪的轉角。
曹休和老周安靜的站著，遠遠看著許南山的店鋪，面容之上滿是複雜之色。
“老曹，你怎麼不過去？”
老周問道。
問完，心中就警惕起來：“你不會是還想敲詐老夫的元氣米酒，去走人情吧？”
曹休瞥了老週一眼，不就順你幾壇元氣米酒嗎？至於跟防賊似的防著他？
“先不去找許公子，蘇河接手了小靈通符業務，應該很快會和許公子接洽，我要觀察一下，看看許公子與蘇河的相處結果到底是如何？”
曹休想了想說道。
他很相信許南山，但是，如今的他，已經沒有資格與許南山談什麼合作了。
而他心中有另一個想法，卻是要看看許南山和蘇河的商談情況。
若是，許南山和蘇河繼續合作。
那曹休就當自己沒來過。
……
……
許南山關上了店鋪的門，不過在關門之時，瞥了一眼遠處的轉角。
“曹主管？他站的那麼遠做什麼？有事直接過來說不就行了？”
許南山面色古怪的滴咕了一句。
也不在意，關了門，便回到了書桌前。
半個月的研究，他也算是有了些思路，小靈通符和新納影符修改完畢，接下來可以嘗試將文路鐫刻到命牌之上，與命牌交融了。
不過，與命牌交融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畢竟，命牌作為與壽元掛鉤的玩意，非常的重要，而裡面甚至還蘊含著磅礴的天道道蘊，想要切割開都不是容易的事，更別說是在命牌上鐫刻文路了。
直接鐫刻文路上去，許南山覺得不靠譜。
他這些天一直在思考另外的方式，因為，未來小靈通符版肯定是要推廣的，若是每一位顧客前來，都為他鐫刻文路上命牌，不現實。
那樣的工作量，也不是許南山一個人能扛得住的。
所以，許南山得想另外的法子。
只不過，想要想到解決辦法，沒那麼容易，思緒一直沒有。
想不出來，許南山也不想了，他坐在椅子上，開始思忱網課的事情。
這個網課的計劃，是他老早就定下的，目的是為了給一些在命院中不受重視，得不到好教習教導的學子們一個機會。
讓大家能夠公平公正的處於同等的教育中，參加命院統考。
作為體驗過黃字命樓教育水平的許南山，深切的認知到，在命院中的偏見與歧視有多麼的嚴重。
想要在命院中改變這種偏見，許南山做不到，但是，在互聯虛府中他卻未必做不到。
這便是他弄網課的初衷。
就在許南山準備進入元始虛空中締造一座專門給網課準備的建築的時候。
門外傳來了窸窣的腳步聲，讓他的動作止住。
是曹休過來了嗎？
許南山記得曹休一直在遠處盯著，看來是有事要找他。
不過，當許南山起身開啟門戶的時候，發現眼前的並不是曹休，也不是老周。
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一位俊逸的青年，臉上掛著微笑，穿著錦衣華服，身上更是掛著各種昂貴的元器。
許南山愣了下。
“閣下是？”
蘇河看著許南山，目光中帶著笑意，語氣柔和：“在下萬壽塔京城總部的蘇河。”
“早就聽說許公子名諱，今日特來拜訪。”
蘇河抱拳作揖，微笑說道。
“萬壽塔總部？”許南山眉毛一挑，倒是沒有太大的心緒起伏，道：“有什麼事嗎？”
“就是拜訪一下許公子，想要與許公子交流一下對於小靈通符未來的發展思路。”蘇河道。
對此，許南山心中還是感覺到有幾分奇怪的。
商談小靈通符的未來發展，怎麼曹休不過來，反而來了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
在蘇河身邊，許南山還看到了陳標。
眉頭一蹙，眼眸中有幾抹冷漠。
陳標見狀，立刻明白了許南山的意思：“許公子別生氣，在下今日沒有惡意，之前並不瞭解情況，冒犯了許公子，請許公子原諒，在下就在屋外，不踏足一步。”
“踏入屋內，在下自斬雙腿！”
陳標連連躬身，姿態擺的非常低。
許南山懶得理會他，瞥了蘇河一眼，也沒有攔阻他進入店鋪內。
蘇河進入店鋪，目光一掃，便落在了安靜站在角落的大黑身上。
只是看一眼，蘇河便明白了大黑的強大，那身上每一片符甲，都是那麼的奇異！
蘇河的制符水平並不低，能考入謫仙府，他的天賦母庸置疑。
他雖然不擅長制符之道，但是也有著七品制符師的水準。
而蘇河最擅長的是鑄器，鑄器水準甚至達到了五品。
蘇河對著大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護道傀儡，那每一尊都是極其尊貴的存在，代表的是互聯天尊的意志，蘇河對互聯天尊很尊敬。
大黑：“……”
除了打架，別來煩我。
蘇河收回目光，繼續環視房間店鋪。
店鋪很簡約，至少以蘇河的目光來看，簡陋的不得了。
但是他未曾輕視，他會輕視曹休那是因為他覺得曹休與他不是一個層次的。
而許南山在他看來，與他是一個層次的，所以，對於許南山的一切他都認同。
書桌上，堆疊的厚厚的符紙，以及散落的畫滿了符文文路的白紙。
這份鑽研的精神，讓蘇河不由肅然起敬。
聽聞小靈通符是許南山和互聯天尊一起研究出來的，蘇河本是不相信，現在看來，的確是有可能。
否則蘇河無法想象互聯天尊為何會收一位煉氣境修士為徒弟，肯定是許南山有著閃光點，而制符能力，便是許南山的閃光點。
小靈通符的誕生，肯定與許南山有不可分割的關係，或是提供了思路，或是提出了這個驚人的想法。
一念及此，蘇河看向許南山的目光就越發的欣賞，甚至有幾分惺惺相惜。
回到書桌前，正在沉思網課建築構建的許南山，忽然感覺身軀一寒，抬起頭，便對上了蘇河那充滿了古怪韻味的目光……
這什麼眼神？
神經病啊？！
許南山嘴角抽了抽，這人……難不成有那個方面的癖好？
“有事快說，我等會還要制符。”許南山不客氣的說道。
蘇河對於許南山的不耐煩，並不在意，笑了笑道：“小靈通符乃是許公子的作品，對於小靈通符許公子未來的計劃是什麼？”
許南山看了他一眼：“這事為什麼是你和我來談？我當初是與曹休簽訂的契約，你讓曹休來找我談。”
蘇河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歉意：“許公子，曹主管他辭職了，已經不是萬壽塔的主管，接下來與小靈通符有關的事情，都是我接手，與許公子聯絡商討小靈通符未來發展的，也將是我。”
許南山聞言，拿起狼毫筆的動作頓時一滯。
曹休辭職了？
從萬壽塔辭職？
這就……有意思了。
許南山抬起頭，看向了蘇河，卻見後者臉上一如既往的掛著溫和的笑容。
小靈通符如今在江洛城的銷售何等火爆，每日都能保證三千至五千張的銷量，而這一切都是曹休之前賭上三百年壽元做到的。
為了讓小靈通符爆火，曹休還是用自己的壽元支付給許南山。
結果，如今小靈通符火了，曹休卻辭職了，反而空降了一位從京城來的萬壽塔高層子弟，說是將會與他商談小靈通符的未來。
許南山對於這些商業裡的門門道道也並不是一無所知。
曹休也真是慘，竟是被卸磨殺驢了。
“就找曹休來與我談，其他人，免談。”
許南山澹澹道。
之前陳標也是為了來截胡曹休的功績，不過失敗了。
現在，來個更狠的，直接卸磨殺驢，把曹休給開除出萬壽塔。
利益面前，任何的人情世故那都是浮雲。
蘇河一愣，沒有想到許南山的態度居然如此的堅決。
“許公子，曹休已經離開萬壽塔了，他不是萬壽塔的負責人，他沒有資格與你一起商談小靈通符的未來。”
蘇河認真說道。
“況且，他與你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沒有資格在我們面前，商談前途無限的小靈通符未來發展。”
許南山放下了狼毫筆，聽著蘇河言語中那滿滿的對曹休的不屑一顧，唇角不由掛起了一抹冷笑。
他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胸。
“如果你一無所有，我給你一張天方夜譚的符籙，根本看不到任何發展前景的符籙，要你一半的本命壽元購買符籙一年銷售資格，你敢買嗎？”
許南山澹澹道。
目光平視蘇河，帶著幾分咄咄逼人。
蘇河眉頭微蹙，想要開口，卻是發現言語卡在了喉嚨，無法說出。
敢買嗎？
他真不敢。
他很清楚對於一位修士而言，一半的本命壽元意味著什麼。
這完全是豪賭，甚至不計未來。
面對一張看不到前路的符籙，賭上自己的未來，以蘇河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他不喜歡賭，他喜歡有把握的事情。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徐徐圖之，這才是他的行事風格。
“很顯然，你不敢，但是曹休敢。”
“你跟大多數人一樣，都不敢，那你和大多數人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什麼層次不�
��，生而為人，大家都一樣，都是一條命，都是流同樣的血，誰也不會比誰高貴。”
“在死亡面前，一視同仁。”
許南山看著蘇河，很嚴肅的說道。
蘇河則是愣住了，層次論其實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想法，更是整個京城蘇家的想法。
他們出身豪門，蘇老爺子作為萬壽塔的總塔主，地位之尊貴，哪怕是大梁皇帝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他從小被灌輸的便是層次論。
你是什麼層次，便該與什麼層次的人相處與合作。
“許公子，我……”蘇河張了張嘴，他面對曹休可以高人一等，但是面對互聯天尊的弟子許南山，卻無法做到高傲的俯瞰。
而許南山面對他，只是攤了攤手：“所以，要談就別拿什麼層次論來跟我談，在我看來，有魄力做出決定的曹休，比你有更加有資格談小靈通符的未來發展。”
許南山的話擲地有聲，讓蘇河面色萬分難看。
而南山小店門口。
曹休和老周背靠牆壁而佇立，聽著屋內的話語。
他所受的委屈，許公子都替他討了回來！
受了一夜委屈的曹休，忽然感覺漫天烏雲被撥開。
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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