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守灶
劉海心中並不願意讓這個便宜兒子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劉英謙然名義上是劉海這具身體的長子，但是在劉海的心中，他仍然不被認為是自己的兒子。
王夫人見到劉海，長時間的沉默不語，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不知道你對英謙到底有什麼意見，但是他畢竟是你的長子，而且兒媳婦這些年來伺候公婆也是有功勞的，你不能把這些都視而不見。”
劉海抬頭看了一下王氏夫人，眼睛中有些閃爍。
看來王夫人心中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
劉英謙一直是在王氏夫人身旁長大的，王氏夫人把他當成了掌上的明珠。
他們從山西來到塞外之後，雖然身份尊貴了，但是王氏夫人卻發現劉海已經不像原先那樣寵愛劉英謙了。
正因為是這樣，王氏夫人這才在今天向劉海打打邊鼓，希望劉海能確定劉英謙為他的繼承人。
劉海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於是抬起了頭，然後笑著說道：“母親的話很對，英謙成為繼承人之後，就能斷了某些人的念想。”
“這就對了嘛。”
王氏夫人臉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
“這件事你要趁早辦，辦早了對誰都有好處。”
“好的，我回去之後和人商量一下，最近幾天就宣佈這件事。”
劉海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站起來向王氏夫人告辭了。
王氏夫人也沒有挽留，她站起身來親自將兒子送出了帳篷，直到兒子不見了蹤影，這才回來。
王氏夫人剛一進門，劉海的正妻劉明嬋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轉了出來。
“母親，相公他怎麼說？”
王夫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條斯理的坐在了帳篷內的主位之上。
劉明嬋也是識趣的，趕緊從旁邊倒了一杯茶，送到了王夫人的手裡。
“母親，請喝茶。”
王夫人拖住了茶杯，然後輕輕的喝了一口，就把茶杯重新推回到了劉明嬋的手中。
劉明嬋將茶杯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又拿出了隨身的手帕擦了擦手，這才重新湊到了王夫人的身旁。
“你放心吧，我的兒子自然是聽我的，你相公已經答應冊封英謙為世子了。”
劉明嬋聽到這個答覆，只覺得頭上一陣的金星亂冒，就連身體也開始有些站不穩了。
坐在那裡的王氏夫人趕緊伸出手扶了他一把，然後沒好氣的說道。
“就這麼點事，就沉不住氣了？”
劉明嬋緩了一下，這才重新平靜了心情，然後她立刻跪倒在地，對著王夫人連續的叩首。
“多謝母親玉成，來世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母親的大恩。”
王夫人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將劉明嬋扶了起來之後輕輕的說道。
“你回去之後要好好的教育英謙，現在他雖然坐上了世子之位，但是我看海兒並不是十分的願意，所以以後要小心謹慎，不要做出讓海兒失望的事情。”
劉明嬋趕緊的連連點頭，然後就順著王夫人的攙扶站了起來。
“母親，你說相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現在就有英謙一個兒子，為什麼心中不願意。”
王夫人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
“這有什麼難猜的？他現在女人多了，所以他的心已經不在英謙身上了，恐怕還想著其他的女人給他生個兒子，到時候再對比一下，在其中選一個能幹的吧？”
劉明嬋聽完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眼睛中有些閃爍。
而王夫人說完這句話好像是說漏了嘴一樣，就把話題岔開了。
接下來婆媳兩個說了些家常事，之後劉明嬋便離開了王夫人的帳篷。
她帶著幾個丫鬟緩緩的走在了後營的帳篷之間，看起來好像波瀾不驚，其實現在她的心中已經開始沸騰起來。
剛才王夫人隨便的一句話好像是無意的，但是在劉明嬋的耳朵中卻像是一道驚雷。
“難道婆婆已經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動的手腳了嗎？”劉明嬋心中忐忑的想到。
原來，劉明嬋也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
在這段時間，劉明嬋作為劉海的正室夫人，可是執掌著後營的所有事物。
因此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想的，還是身邊的丫鬟婆子們出的主意，竟然暗中給劉海的女人們食物中加的料。
正因為是這樣，劉海身旁的幾個女人到現在竟然沒有一個懷孕的。
而剛才王氏夫人的那一句話，直接就把劉明嬋給點醒了。
這種事情不能再做了。
時間短了也許大家還不在意，但是時間一長，一定會被劉海發覺其中的不對頭的，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不但她要遭殃，甚至還會連累劉英謙。
現在劉明嬋想來，王氏夫人其實並不是非常在意自己，只不過是害怕自己連累了她的寶貝孫子，所以這才提點自己一下。
劉明嬋想明白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轉過頭來對身旁一個心腹丫鬟說道。
“從明天開始，那些補品便不要加到飯裡了。”
那丫鬟先是一愣，抬頭瞟了劉明嬋一眼，很快的就點了點頭。
…………
再說劉海回到自己的帳篷之內越想越煩，最後直接就命人將孟古青招到了帳篷之中，然後在她身上發洩了怨氣。
第二天早上劉海醒來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昨天晚上的那點怨氣也算是發洩出來，他在孟古青的服侍之下穿戴整齊，然後來到了帳篷外，騎上了獅鷲獸，在草原之上跑了一圈。
之後又在一處小山頭上，看著遠處連綿不絕的帳篷，心思也開始再一次變得活躍起來。
“暫時讓劉英謙當世子也沒什麼不好。”劉海心中想到。
誰讓現在其他幾個女人的肚子不爭氣呢。
想到這裡劉海就有些覺得沮喪，要說，這具身體不能生育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了。
看來是自己的緣分沒有到。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的功夫，天氣越來越冷，進入了臘月，大家都已經開始貓冬了，就連劉海的那些心腹愛將們也躲在自己的帳篷中享受著美食和美女。
在臘月初的一天，劉海的王帳旁響起了一陣陣的牛角號以及連綿不絕的鼓聲。
那些已經有些沉寂在溫柔鄉中的大將以及頭目們在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就警覺起來。
之後，他們隨便的穿了件衣服，就飛奔出了帳篷，各自上馬，飛快地向劉海的王帳彙集。
等到他們進入劉海的王帳，發現正位上的劉海已經等候他們多時了。
這些人見到主子已經到位了，其明顯是他們來遲了，因此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各自在兩旁站好，整個的大帳之中變得鴉雀無聲。
劉海坐在上邊見到下邊的人都到齊了，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自從永曆五年（西元一六四九年）十月，到現在已經兩年多的時間了，你們跟著我南征北戰，一刻也沒有停息，這才有了現在這片疆域。”
下邊的眾頭人和大將們聽到劉海自謙，趕忙的跪倒在地，一起向劉海叩首。
“都是大汗能爭善戰，運籌帷幄，我等不敢居功。”
如果是平常，這時候劉海應該讓下邊的眾位站起來了，可是這一回劉海並沒有下喻，而是接著說道。
“咱們的地盤不小了，我的位置也升上來了，現在也該給你們立一個小主子了。”
下邊的眾將聽到劉海，這句話都一個個有些差異。
要知道立儲的事情，老祭司吉日格勒也幾次的向劉海提起，不過最後都被劉海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下邊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
這一回這位主子是怎麼想的，竟然自己提出來了。
劉海可不管下邊的人怎麼想，他繼續的說道：“在我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劉英謙，他又是我的嫡長子，因此我決定，讓他為我守灶。”
在蒙古人的傳統之中，“守灶”就是明確的向眾人說明劉英謙將是他的繼承人。
老祭司吉日格勒聽了劉海的話臉上笑容就沒有斷，他向前跪了幾步，然後說道。
“大汗，既然已經決定了守灶人選，就應該祭祀長生天，將您的意思向長生天稟報。”
劉海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麼就由你負責這一次祭祀的禮儀，越快越好，最好是在過年以前把這件事辦妥。”
“是，我現在就去辦，一兩天之內應該能夠辦妥。”
劉海點了點頭，然後也沒有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王帳。
等到劉海走了，跪在下邊的這些人這才敢一個個站了起來，他們現在臉上也一個個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劉海確立繼承人，對於他們這些跟隨著劉海南征北戰的頭人和大將們來說也是個好事兒。
這樣就能保證他們的後代繼續有一個效忠的主子，這樣就能保證他們後代的榮華富貴。
老祭司吉日格勒，別看年紀大了，辦事確實爽快，在劉海王帳的外圍的小湖畔，一座土臺便已經做好。
一六五一年，順治八年，永曆五年，十二月初八，劉海帶著自己的兒子劉英謙，在這座土臺之上祭祀蒼天，同時向草原上的察哈爾、科爾沁兩部宣佈，劉英謙就是他汗位的繼承人。
這一天整個的王帳都是載歌載舞，歡聲笑語不絕，可是卻沒有人發現一場骨肉相殘的悲劇掩飾在這歡樂的氣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