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強說得眉飛色舞,史德聽著心涼了大半截。本來他自信只要給他時間,白強的病是有希望治好的。現在時間過去了,節外生枝,白強的病情急轉直下,變得嚴重了。在心理分析中總隱藏著病人胡思亂想的危險,一旦迸發,長期鬱積在內心的種種激情和獸性就會發洩出來:像瘋狂的野獸橫衝直撞。治療的方法,第一步是讓病人暢所欲言,隨便亂說。在白強這個病例中,出現了反覆,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先前的治療把多年秘藏在心頭的敵意和仇恨全都排放出來了,病情似乎已逐漸好轉,病人開始同意醫生的看法,並沒有人在搞陰謀,只是他自己操勞過度,結果精神耗盡。史德自以為正引導白強走向正常,不久便可進行深層分析,著手治本,挖除病根。他萬萬沒有想到白強一直在巧妙地弄虛作假,糊弄他,考驗他,引他中計落入圈套,搞清他的身份,看看他是不是他們那一夥的。白強是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這個傢伙孑然一身,如果炸死,倒也沒有親友需要他去通告。要不要給公司董事長打電話,把自己的看法告訴他?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那就無異斷送了白強的前程,他會被關進精神病院。白強是個潛在的殺人偏執狂,自己的這個診斷對不對呢?他沒有十分把握,所以想另請專家鑑定,待確診後再打電話,但是白強絕不會同意的。

“白強,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白強立刻警惕起來。

“如果有人想陷害你,那麼勢必激怒你,讓你暴跳如雷,狂吼亂咬,打人行兇甚至殺人放火,這樣就可以把你關押起來……可是你很機靈、很精明,不上這個當。我要你做到,不管人家怎麼激你,不理睬他們,不去動他們,那樣他們就不敢碰你一根毫毛。”

白強頓時喜形於色,目光閃爍。“呀,你說得太對了。原來如此,那是他們的如意算盤。嘿嘿,我們比他們更機靈,是不是?”

從外屋傳來接待室門開關的聲響。史德看錶,知道第二個病人到了。

史德輕輕地把錄音機關上。“咱們今天就到這裡吧。”

“一切都錄在帶子上了?”白強急切地問。

“每一句話都錄下來了。”史德回答道。“沒有人會傷害你的。”稍稍停頓一下,接著說:“我想你今天不要去公司上班了,還是回家休息休息吧。”

“不行,”白強悄悄地說,聲音裡充滿絕望情緒,“如果我不在辦公室,他們就要把我的名字從門上扯下來,換上別人的名字。”說著他把身子斜向史德。“你要多加小心。要是他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他們也會對付你的。”白強走到通向過道的門,開啟一條縫,朝過道兩邊張望了一下,側身溜了出去。

史德目送他出去,心裡很難過,可說是非常痛苦。倘若他早來六個月治療,也許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正尋思著,忽然腦海裡掠過一個念頭,使他不寒而慄。殺人兇手正是白強?有沒有可能沈漢和羅琳都是白強一人殺死的?白強和沈漢都是病人,可能打過照而。過去幾個月裡好幾次白強排在沈漢後頭,不止一次白強遲到了。一個進去一個出來,很容易在過道里遇見,見過幾面之後,很容易觸發他的偏執狂想,以為沈 漢在跟蹤他,威脅他的生命。至於羅琳,白強每次來診所必定看見她。會不會他的病態心理把她當做某種危險,必須除掉方始安心?白強得心理疾病到底多久了?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死於意外火災。真是意外嗎?無論如何,他定要弄個清楚。

9

晚上,北風怒號,吹散了行人和車輛,挾裹著雪花長驅直入,橫掃街道。史德走到街角,見左右沒車,就斜穿馬路,朝車庫方向走去,剛到馬路中央,忽聽得背後一聲怪響,急轉身,只見一輛大型豪華轎車正衝他開來,所有車燈都熄滅,車輪緊緊貼住地面,但是地面上已結了一層薄冰,磨擦力小,盡打滑。眼看車子距自己只有十公尺了。史德本能的反應是:準是個酒鬼,喝多了。路滑開飛車,會闖禍的,簡直是找死。同時他本能地一躍跳到街中央的安全島上。說時遲,那時快,車頭直向他撞來,而且加快了速度。待他意識到司機存心撞他,已遲了一步。

事後他只記得硬邦邦的什麼東西重重地撞在胸部,聽到雷鳴般的巨響。黑漆漆的街道頓時亮堂起來,如同許多根蠟燭一齊點燃。在蠟燭照明的那一瞬間,他豁然開朗,答案找到了。他明白為什麼沈漢和羅琳遭到殺害。他感到一陣狂喜,得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向海洋。正這麼想著,燭光黯淡下來,只剩下黑夜的寂靜。

安義刑警接到電話。對方是個護士,說市醫院接受了一個被汽車撞倒的路人,並說他要找向海洋刑警。不巧向海洋到檔案局去了。護士報了傷員的名字,安義說他隨後就去醫院。

安義剛掛上電話,這時向海洋回來了。安義趕快把電話內容報告向海洋,並且說:“我們最好立即趕到醫院去。”

“不,不忙。他在醫院跑不了。我要先跟出事地點的派出所通個電話。”

向海洋按電話號碼的時候,安義在一旁瞧著,

向海洋在電話上只說了三分鐘,一會兒哼哈,一會兒咕噥,還隨手記點東西,在這段時間,安義在室內急躁地走來踱去。十分鐘後,向海洋和安義坐上警車向醫院駛去。

史德的病房在六樓走廊的盡頭,走廊很長,氣氛壓抑,充滿了醫院所特有的那股氣味。打電話的護士陪著向海洋和安義去史德的病房。

“他的情況怎麼樣,護士?”向海洋問道。

“醫生會跟你說的。”護士一本正經地回答。接著,好像有種力量迫使她繼續講:“那人竟然沒死,真是奇蹟。可能腦震盪,幾根筋骨碰傷,左臂受傷。”

“他神志清醒嗎?”安義問。

“清醒。他躺不住,老起來,叫我們實在難辦。”她轉過臉對向海洋說:“他口口聲聲說必須見你。”

三人走進房間,裡面兩張床,都有人了。護士用手一指角落用簾子隔開的床位,向海洋和安義走過去,繞到簾子後而。

史德在床上半坐半躺著,臉色蒼白,前額貼著一大塊橡皮膏,左臂吊著繃帶。

向海洋開腔:“我們聽說你被汽車撞了。”

“不是被車撞了,”史德說道,“有人要殺死我。”他說話聲音很微弱,還有點顫抖。

“誰?”安義問。

“我不知道,但一切都有了著落,全在情理之中。”他轉向向海洋。“兇手要殺的不是沈漢,也不是羅琳,而是我。”

向海洋瞧著他,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這樣想有什麼根據?”

“沈漢被殺害,因為他當時穿著我的黃色雨衣,一定有人見過我穿那件雨衣進大樓,當沈漢穿著它走出我的診所,就被誤以為是我。”

“那是完全可能的。”安義說。

“當然可能,”向海洋評了一句,轉身對史德說:“當他們發現殺錯了人,就衝到你的診所,結果又誤殺了羅琳,是嘛?”

史德繼續擺他的道理。“羅琳之死,是因為他們找我算帳,可是我不在。羅琳做了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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