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

雲弈斜了一眼念念叨叨的李清照,尷尬道:“你別唸了,我這不是為了救人嘛。”

李清照咬著唇,頗為委屈的癟起下巴,一雙杏眼裡水汽盈盈,倒也不敢太任性,就是覺得心裡委屈得緊,好想耍小性子啊,可惜不行,人太多了。

周邦彥端起酒杯,欽佩說道:“雲兄,你這首《摸魚兒》過去,只怕今夜魁首非你莫屬了。”

“呵呵,美成兄謬讚了,來,喝。”

幹了一杯,雲弈回身與折彥文歉然說道:“讓彥文兄見笑了,為了我這點小事,耽擱了詩會的程序,我自罰一杯。”

折彥文一副愧不敢當的模樣,趕緊從丫鬟手裡接過一杯水酒,“雲兄弟說的什麼話,今夜折某是真的長了見識了,說不得回頭還要借你這首詞,回去討好我家那婆娘呢。”

“哈哈哈……”

周邦彥與黃四十聞言,忽然大笑起來。

折彥文一臉尷尬。

雲弈好奇問道:“怎麼,兩位兄長因何發笑?”

這時,坐在一旁的李清照拉了拉雲弈的衣袖,探過頭來,小聲說道:“折大郎是出了名的妻管嚴,他家夫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姚門女將,聽說力氣比他還大呢。”

“啊?”雲弈一臉同情的看向折彥文,後者也正好與他看來,兩人四目相對,雲弈分明從他眼裡看到了只有男人才懂的神秘光芒,或許,他是痛並快樂著吧!

打趣了一番折彥文,一行人便隨他來到了主舫。

折家的這艘船說是畫舫,還不如說是樓船,站在鐵索橋上,雲弈仰望著近十米高的花樓,對這個時代的造船技術多了一份欽佩和敬畏。

要知道,甲板之上就十米高了,那甲板之下的船身該是何等的誇張!

跨過連線兩艘畫舫的鐵索橋,迎面是十幾位慕名而來的各地州府學士,見到跟在雲弈身側的李清照還有趙木槿,都是一怔。

“這哪位才是李姑娘啊?”

“在下也是不知,便,等彥文兄和美成兄介紹吧。”

讓他們失望的是,折彥文似乎看出了李清照與雲弈的關係不一般,走到近前卻是腳步不停,直接帶著雲弈等人穿過人群,朝著主艙室走去。

這些個書生面面相覷,最後不得已,只能趕緊抬腳跟上。

有折彥文這位主辦方帶路,一些認識李清照,想要上前露臉的公子哥倒是拘謹了許多。

一行人來到主桌的時候,才發現今日到場的人是真的不少。

雲弈剛要坐下,就看到一道倩影朝他們走來。

“綰綰見過兩位姐姐,見過雲公子!”

嫵媚的聲音似乎能夠侵蝕人的骨髓,雲弈好奇看去,不由得一陣頭疼。

趙木槿和李清照反應也各不相同,趙木槿只是微微與蘇綰綰點了點頭,李清照礙於兩家長輩的私交,倒是斂衽一禮,叫了一聲:“蘇姐姐。”

蘇綰綰最後才看向雲弈,可雲弈躲她還來不及,一屁股坐了下來後,便拉著折彥文聊起了詩會的一些傳統專案,全然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蘇綰綰柔媚的雙眉忍不住微微皺了起來,一對小虎牙一閃而逝,慪氣的甩了一下袖子後,扭頭朝一旁的桌子走去……

折彥文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回過頭來,好奇問道:“雲兄弟,你跟她有仇啊?”

雲弈一臉無辜的搖了搖頭:“沒有啊,不認識。”

折彥文呵呵一笑,你當我傻啊,這都看不出來?

“對了,彥文兄,這詩會還沒有開始嗎?”雲弈不想談論那個蘇綰綰,總覺得這個女人不好惹。

折彥文微微頷首:“其實已經算是開始了,從金風樓公開詩題的時候,中秋詩會就已經算是正式開始,只是各個詩會收到詩題的時間不同罷了。”

雲弈點了點頭:“那你不需要上去主持嗎?”他指了指正對面的高臺。

折彥文莞爾笑道:“我可沒有那個本事,這些事情自然有專人去操辦……哦,你看,人來了。”

話音剛落,那高臺上忽然變亮了幾分。

雲弈循著光源看去,只見艙室的左右兩側各有一排排暗格,這光源就是暗格裡擺放整齊的銅鏡折射過去的,如此奇思妙想,讓人不由得為之驚歎。

高臺之上,兩個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推著一面兩米高的屏風上來,那屏風上是一面潔白的綢布,繃得緊緊的,又有一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上來,見到托盤上手臂粗的毛筆,就知道要幹嘛了。

雲弈饒有興致的坐直身子,忽然有種小時候看春晚的期待感。

三個丫鬟分立屏風左右,忽然一道古韻悠長的樂曲聲響起,坐在高臺兩側的樂師有男有女,彼此之間嫻熟的配合,竟然都不需要看譜子,可見技藝有多麼的高超。

這時,雲弈身後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嚎叫了起來:“啊,你們快看,是封行首!”

“沒想到今晚的主持竟然是封行首,哈哈哈……”

“高興個什麼勁兒,搞得你跟人家有多熟悉似的。”

“哎哎,你們看,封行首是不是在看我?”

雲弈抬起手用小指頭扣了扣耳朵,也不知道自己身後坐的是什麼人,什麼說話跟打雷似的。

抬頭看向高臺,雲弈愣了愣,這娘們看我的眼神,怎麼感覺跟我有仇啊?

旁邊的折彥文也是一怔,他就坐在雲弈身邊,以他的眼力觀察,封宜奴看的人絕對是雲弈,不,不能說看,應該是怒視!

折彥文心中滿是困惑,沉思半響後,似乎想通了什麼,看向雲弈的眼神莫名多了一絲豔羨。

先是蘇綰綰,再是封宜奴,現在又……他看了一眼緊挨著雲弈另一側的李清照,心裡說不羨慕那肯定是騙人的……

雲弈似乎心有所感,好奇道:“彥文兄,你搖頭晃腦什麼呢,暈船嗎?”

“……”折彥文木然的搖了搖頭:“不暈,就是恨不能早點認識雲兄弟。”

雲弈哈哈一笑:“瞧你這話說的,現在認識也不晚啊,回頭去甜水巷找我,我請你喝酒。”

折彥文是個愛酒之人,當下便點頭應道:“那感情好,正好我也有些小事要麻煩你,回頭咱們邊喝酒邊聊,今夜就先玩個盡興。”

“如此甚好!”雲弈與他擊掌為誓。

高臺上,封宜奴見李清照被雲弈晾在一旁,又是一番的咬牙切齒。

強忍住心中的不快,迅速在屏風上寫下一個【情】字後,封宜奴便在高臺上舞動了起來。

雲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是一曲幽婉哀怨的《鳳求凰》,也不知道今晚這麼開心的日子,為什麼這個封行首偏偏要選擇這麼一首曲子。

正在他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一旁的李清照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神色有些不解的附耳說道:“雲哥哥,我怎麼感覺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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