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雲弈心頭一怔,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這人該死……”

話說了一半,雲弈沒有接著說下去,他並不能完全信任在座幾人,包括趙木槿和李清照。

而那個什麼許份,竟然將主意打到倪蔓青身上,這讓他心頭一股火氣不斷竄起來。

折彥文不明所以,接過他的話題附和道:“這許份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真是可惜了許丞相一生廉潔奉公,到頭來卻養出了這麼一個孽子。”

“也對,要不是許老對這廝過於寵溺,也不至於如此。”

“老來得子嘛,人之常情,要怪就怪許份這廝,簡直愧對他許家列祖列宗。”

周邦彥搖了搖頭,又說:“這次他又盯上了倪姑娘,雲兄,你……”

他看向雲弈,見他一臉陰沉,到嘴的話立刻收了起來,本想問問倪蔓青與他什麼關係,現在不問也知道了,兩人之間肯定不是合夥人那麼簡單。

雲弈朝他看去,心中一番定計之後,說道:“他寫詩給蔓青,無非是藉著詩名造勢,讓整個汴京的人都知道他在追求蔓青,三人成虎,百人成勢,到時候估計連倪家的人也不得不妥協。”

“就是這個理啊!”

黃四十義憤填膺的說道:“當初那些女子都是這麼被他套進去的,再加上他爹是許老,能夠與當朝左丞結成親家,不少人還上杆子往上湊呢,真真是便宜了這廝。”

雲弈朝他看了一眼,蹙眉道:“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生氣?”

黃四十一時語塞。

倒是周邦彥苦笑一聲,替他解釋道:“去年上元詩會,曾有揚州女子一詩成名……”他看了一眼李清照,接著說道:“此女才情品貌都屬上上之姿,曾與我二人有過一段交情。”

李清照杏眼微眯,小手拖著下巴說道:“可是那位周姐姐,寫了‘銀壺玉漏年復年,今夕圓輪洞紫煙’的那位?”

周邦彥微微一怔,接著朝她拱手一禮,道:“沒想到李姑娘還記得她,沒錯,當時她雖然輸給了你,但那首詩確實不凡,倒也讓我等津津樂道了好些時日。”

“只是,後來聽說她被許份納了妾,哎,當時我與四十兄等人還曾大呼可惜,可惜她出身太低了一些,否則也不至於與人為妾,直到後來,大約是在端午之前的一次酒會上……”

周邦彥扭頭看向黃四十,後者眉頭擰了起來,沉聲道:“那一日,我陪我爹去許府敘舊,父親與許老在前廳煮茶,我覺得無聊就四處走了走……卻不想,在後院碰到了周姑娘,幾個月不見,我自然是要上前打個招呼,可是,我卻看到了令人膽寒的一幕。”

“……為了從她身上拿到更多的錢財,許份不僅將她軟禁折磨,還逼著她將所有產業賺到自己名下,到得後來,更是直接將她賣給了華勝樓。”

說到這裡,黃四十忍不住拿起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周邦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才說道:“我說的那次酒會,就在華勝樓,當時的周姑娘已經淪為歌姬,又過了大概半個月,我們才得知她投河自盡的訊息。”

兩人話落,整個艙室變得落針可聞。

雲弈劍眉揚起,神色變幻莫名,似乎在思考什麼。

而趙木槿和李清照二女,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二女面面相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可怕的事情,同為女子的她們,最是能夠感同身受。

李清照心頭更是咯噔了一下,貝齒輕咬著下唇,一對杏眼兒擔憂的看向雲弈。

其實,下午見到許份去青雲社的時候,她內心還是竊喜的,就想著許份若是能夠將倪蔓青勾了去,那雲哥哥豈不是就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了嗎?

可是,聽到周邦彥和黃四十的一番講述之後,她不由得有些躊躇起來,她並非鐵石心腸之人,一想到倪蔓青最後落得跳河自盡的下場,她就忍不住心慌起來。

一種特別矛盾的想法在她的心頭滋生,即希望雲弈救救倪蔓青,又不想雲弈與倪蔓青真的有點什麼……

就在這時,雲弈一句話結束了艙室中沉重的氛圍。

“彥文兄,雲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彥文兄相助一二。”

雲弈深思一番後,心中已經有了定計,此時對那許份自然是憤怒到了極點,但他表面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任何的波動,讓在座幾人都是摸不清他的脈路。

折彥文抱拳一禮,朗聲道:“雲兄弟說笑了,你能夠來我洛水詩會,折某未有遠迎已是不該,若有用得著折某人的地方,雲兄弟儘管吩咐便是。”

折彥文巴不得雲弈能夠欠他人情呢,家裡幾位姨娘、姊妹們,天天囔著要買青雲社的新奇物件,若是能夠交好雲弈,回頭肯定用得到這份人情。

雲弈右手無名指和中指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了幾下,開口說道:“先勞煩彥文兄讓人送一份文房四寶,既然他想靠詩才揚名,那雲某就先斷了他的念想再說,可不能讓他找到造勢的機會。”

“這個簡單。”折彥文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去辦。

雲弈朝他點頭致謝,而後看向周邦彥和黃四十,問:“二位可知道那金風樓的詩題是什麼?”

周邦彥愣了愣,“應該是‘情’之一字,早半個月前就已經定下了,許份那廝就是因為這個詩題才來了興致,不過,我聽說他一開始的目標並不是倪姑娘,今日之所以玩這麼一出,我覺得跟青雲社販售的那些奇物有關。”

雲弈眉心微蹙,沒想到還是自己害了倪蔓青,他倒不認為周邦彥是在胡亂臆測,若是許份真的一心求財,那現在的青雲社確實足夠讓他覬覦的了。

“雲兄,你是想……”黃四十一臉期待的看著雲弈。

雲弈微微頷首,將自己的衣袖微微挽起,道:“以情為題,雲某心中倒也有一首詞應景,一會兒三位幫著品品,若是還能入眼,就麻煩彥文兄幫忙送到金風樓去走個過場。”

“哦!”周邦彥三人相視一眼,彼此眼裡閃爍著期待的神情。

而坐在一旁的李清照和趙木槿,則是眉心微蹙,雖然知道雲弈是在救人,但心裡卻止不住的難受,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倪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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