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約莫是午後的申時末,馬車在青石板鋪成的主道上慢慢行駛著。

馬蹄敲擊路面的聲音很是沉悶,雲弈正感到哪裡不對勁的時候,才想起來,馬蹄鐵好像要到元朝才傳入中原,此時的馬兒都是裸足。

歪著頭看向窗外的街景,行色匆匆的路人比比皆是,眼下已經快要入夜,想必都急著回家生火做飯了吧。

雲弈心裡這麼想著,前頭趕車的車伕掀開門簾,道:“公子,李府就在前面了。”

雲弈聞言,透過秸稈編織的門簾往外瞄了一眼,只見本來寬闊的馬路,此時竟然擁擠了起來。

車伕很是無奈的說道:“今兒個聽說是李府大娘子的誕辰,此番看來,到場賓客不下百人啊……雲公子,你是這裡下車,還是我們等等?”

雲弈蹙起眉頭,掀開窗簾看向身後的驢車,只見大牛也憨憨的看著他,見到他,焦急的表情慢慢變得平靜下來,扯了扯車板上栓住屏風的繩子,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倒是盡忠職守。

雲弈朝他笑了笑,而後與車伕說道:“不曾想竟堵到了這裡,還剩幾步路呢?”

車伕客氣的低頭應道:“前面就是了,也就五十幾步路,其實,直接讓大牛搬過去也行,畢竟是重禮,晚了未免喧賓奪主,還是早早送進去安置的好。”

這車伕乃是陳伯的一個得意門生,送雲弈過來是因為順路。

雲弈暗忖半響,左右也不好耽誤人家回家吃飯,乾脆點頭應道:“那行吧,麻煩張大哥了。”

屏風寬三米,高一米七,正常需要兩個大男人才搬得動,但大牛畢竟體格異於常人,輕輕鬆鬆背起來後,還笑嘻嘻的與雲弈說道:“輕,呵呵。”

雲弈這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小心看顧,而後與車伕道別,順便讓車伕把驢車也帶走,回頭再去找他拉走便是。

目送車伕離去後,雲弈帶著大牛朝李府正門走去。

一路上都是各種各樣富貴華麗的馬車,一匹匹高頭大馬預示著它們的主人出身不凡。

雲弈二人沿著人行道慢慢前進,主要是大牛揹著那麼大一面屏風,若是不小心很可能傷到人。

至於鏡子碎了倒是不打緊,大不了再換一塊。

兩人一路走來,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馬車裡坐著的人等得無聊,探頭出來剛好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三米寬,一米七高的屏風,用紅色的絲綢整個包裹起來,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東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此龐然大物,就算是用木板拼接的,只怕重量也不輕吧。

可是,看看那個憨憨傻傻的大個子,揹著這麼一個大件,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真猛士也!

繼而,他們才將注意力放到前頭帶路的雲弈身上,畢竟,大牛一看就是個僕從,這真正送禮之人,恐怕便是前頭左顧右盼的小郎君了。

雲弈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純白色的雲紋長衫,這是他找花婆婆定製的,布料用的是後世常見的冰絲面料,這大夏天的,穿的又多,不整點黑科技實在受不了。

俊朗的五官,白皙的面板,個子雖然沒有大牛高,但也是正兒八經的高個子,雲弈今年十八歲,發育基本結束,目前身高停在一米八二。

這個身高放到後世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放到這個時代,那是真真的偉男子了。

一路走來,二人吸引了大量的關注度,直到距離大門不遠的時候。

門口負責迎賓的陸廣生髮現了他們。

陸廣生碰了碰一旁的管家,說了兩句後,便朝雲弈小跑了過來。

“見過雲公子,大牛兄弟好。”

雲弈正不知道章程呢,見到陸廣生立刻放鬆不少:“呵呵,陸廣生小哥,叨嘮了。”

陸廣生拱了拱手,看向大牛背後的物件,先是一怔後,立刻上前要幫忙,卻不想,大牛憨憨的直接攔住了他:“別碰,打你哦!”

“呃……”

“哈哈哈。”

雲弈見陸廣生吃癟,笑著說道:“陸廣生小哥別介意,大牛跟你說笑呢,這玩意兒易碎,還是讓他一個人揹著吧,你在前面指個道就行。”

陸廣生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大牛結實的肌肉,眼裡閃過一絲意動之色,而後帶著二人來到前門,雲弈作為家主特邀的賓客,肯定是要走中門的。

那管家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灰中帶白的頭髮打理得井井有條,見到雲弈,先是拱手一禮。

“陸某見過雲公子。”

陸廣生對他說道:“爹,還是先讓雲公子他們把東西搬進去吧,我看著玩意兒老沉了。”

原來是父子,雲弈看了看陸管家,有看了看陸廣生,發現還真有點神似,急忙拱手道:“見過陸管家,叨嘮了。”

陸管家呵呵一笑,示意他不用客氣,而後看向大牛背後的屏風,好奇道:“雲公子這是?”

陸廣生解釋道:“雲公子見諒,按照規矩,是要唱禮的,所以……”

雲弈微微頷首,讓大牛把屏風先放下來,而後想了想,說道:“這就是一塊屏風,臨時讓木匠打造的,還沒想好名字呢。”

一般唱禮都有個名頭,比如:芙蓉石雙耳壺、金甌永固杯、金雲鶴紋瓶、紅珊瑚獅子鈕押、水晶雙魚花瓶、嵌綠松石金屬絲犧尊……諸如此類。

陸管家早先是在丞相府做事的,跟隨王夫人一起到了李府後,便成了李府的管家,任職十餘年,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送禮,送的是剛剛打造好的器物。

不過,他為人謹慎,儘管心中腹誹,臉上還是客客氣氣的,“既然如此,雲公子不介意陸某瞜一眼吧,陸某也算是有點眼力勁兒,說不定剛好就認識呢。”

他想著,送禮送禮,無外乎就是那些個物件,這玩意兒既然是屏風,自己就從材質上找個名頭便罷了,如果雕工真的好的話,再點綴幾個好聽的專業名詞,隨意應付一番,別落了客人的臉面就行。

雲弈笑著點了點頭:“陸管家隨意,我是真不懂這些。”

陸管家朝他拱了拱手,而後示意陸廣生拉開包裹屏風的絲綢。

陸廣生早就對這屏風很是好奇了,他是知道雲弈有寶貝的,一面鏡子就賣到一千兩白銀,他送的東西能使凡品?

見大牛讓了開來,陸廣生徑直來到屏風前,找到繩頭拉開,嘩啦一聲,直接掀開了絲綢。

就在這時,門口一輛黑蟒御攆剛好停下,從車上下來兩個氣質不凡的年輕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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