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弈出門之後,秋娘端著水桶和抹布,開始給這個家打掃。

她先是來到雲弈的臥房,儘管知道屋子裡沒人,雲弈剛剛才出門,她還是本能的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陣子才進去。

桌子、門框、窗臺、窗欞……一樣樣的往裡擦洗過去,畢竟是男女有別,她將雲弈的床留在了最後。

小心翼翼的換了一桶乾淨的水進來,小丫頭先是將凌亂的被褥疊整齊,一股雲弈獨有的氣息撲鼻而來,讓她小臉蛋兒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擦洗完床鋪,她將雲弈換下的長衫整理好,想要拿出去洗,可是剛剛拿起放在床腳的長衫,眼前的一幕讓她有些發懵。

只見床腳的地上,堆了老高一摞的銅錢,足足有近百貫之多,你想想,一貫銅錢一千枚,這裡九十多貫就是九萬多枚銅錢,一開始秋娘還以為是個放髒衣服的床尾凳呢。

“難怪拿錢不當錢,那麼金貴的香料說送人就送人……”

驚愕了一下子後,秋娘抿著嘴,有些幽幽的小聲嘀咕了一句,想了想,她跑到外面拿了一個麻布袋子進來,將銅錢仔仔細細的全部蓋住,這才放心的繼續忙碌去了。

話說雲弈這邊。

他在街上逛了一圈下來,特別是一些買賣金銀珠寶和胭脂水粉的店鋪,發現這個時代果真沒有玻璃鏡子之後,心裡大概有了底氣。

他沒有選擇之前去過的楊氏典當行,而是另外找了一家名為潘氏的典當鋪走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潘氏典當鋪內,從掌櫃到小廝,都戰戰兢兢的站在後院聽訓呢。

“潘順,娘娘只給你三日時間,務必找到能夠打敗那顆舍利子的寶貝來。”

“……這。”

“這什麼這,她楊妃都蹬鼻子上臉來了,娘娘讓你務必找到等價的寶貝送入宮中。”

潘順有些憋屈,自己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潘家人,何時輪到一個小宮女對自己指手畫腳的了。

可是,形式比人強啊。

面前這丫頭這是潘貴妃身邊的紅人,自己這個貴妃的堂哥見了她也要低聲下氣的,免得她到潘貴妃身邊亂嚼舌根子。

“娘娘的意思,潘某已經收到了,只是,這寶貝……”

“掌櫃的,掌櫃的?”

正在他話音未落之際,前廳跑來一個看門的小廝,火急火燎的說道:“掌櫃的,來了個小郎君,哦,不對,寶貝,大寶貝!”

“什麼大寶貝?”潘順眉心微蹙,心情本就不甚美麗,這個剛來的小夥計還咋咋呼呼的。

小廝喘著粗氣,說話不是很清楚:“來了個小郎君,拿了個據說是域外之物的鏡子來典當,那寶貝不得了,比最上等的銅鏡照得還清楚……”

“小郎君……”“域外!”“鏡子?”

潘順眉眼微微一動,瞬間想到了什麼,與那宮女說道:“綰綰姑娘,你看,這……”

名為綰綰的宮女愣了愣,她也很好奇究竟是個什麼寶貝,最上等銅鏡她天天見,貴妃娘娘們人手一個,都是手藝最好的工匠們積年累月打磨出來的臻品。

聽這小廝意思,那什麼小郎君拿了個比臻品還好的東西來典當,而且也是鏡子?

“本姑娘隨你去看看吧。”

潘順嘴角抽搐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後,客氣的邀請道:“那綰綰姑娘這邊請。”

···

前廳,雲弈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品茶,這潘氏典當鋪的待客之道比之楊氏好了許多。

不僅給他準備了好茶,還有一碟果脯糕點。

果脯雲弈不敢亂吃,糕點倒是軟糯的綠豆糕,正適合夏天食用。

吃了一個綠豆糕下去,這邊一陣腳步聲紛沓而來。

雲弈知道掌事的人來了,也不好太孟浪,喝了一口茶漱口,便站了起來。

潘順見到雲弈的第一印象,只感覺這小郎君長得俊俏無比,面板比尋常女子還要白了好多。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綰綰姑娘,這丫頭從小在宮裡長大,按說吃喝用度也都不差,可跟面前這位小郎君比起來,兩人的膚色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他當然不敢拿自己的黝黑膚色對比,如果雲弈的面板是白玉的話,那綰綰姑娘就是蔥白,而他則是蛤蟆皮……嗯,也不要這麼作踐自己,就沙皮吧。

心中小小感慨了一把,潘順急忙迎了上去,儘管雲弈一身打扮很是樸素,但他絲毫不敢大意。

“尊客請坐下說話……老夫潘順,忝為此間主事,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則個。”

雲弈剛剛站起來又坐了下去,看了一眼潘順,觀他言行舉止,也客氣的拱了拱手。

“潘主事說笑了,貴店這招待可是比楊氏那邊好上太多了。”

他本是實話實說,不想潘順卻是心中一動,只覺得雲弈來之前,是先去了楊氏典當行,或許是楊氏那邊給的價格不滿意才來的他們這裡。

這下子他心裡也抓瞎了,好奇雲弈究竟要當什麼玩意兒,竟然讓楊氏那個扒皮生生錯過,難道是贗品或者名不副實之物?

好在雲弈也沒有讓他揪心太久,直接從懷裡拿出了那面有點小豁口的掌中鏡,其實就是一面巴掌大小的橢圓形鏡子,而且還是沒有塑膠邊框的。

“潘主事幫忙掌掌眼,這面寶鏡作價幾何,若是合適,我便當了。”

“啊……”

“這是鏡子?!”

“拿來我看看!”

在場幾人看到鏡子後的反應都挺大,最大的當屬那個叫綰綰的姑娘,她直接就要來搶雲弈的鏡子,但云弈如何能夠讓她得逞,反手將鏡子收了起來。

“你……”蘇綰綰抓了個空,頓時一臉憤憤。

雲弈冷聲道:“潘主事,這位是?”

此時潘順掐死這個丫頭的心都有了,生怕雲弈誤會,急忙起身告罪了一聲,然後也不管這丫頭身份緊要,拉著她直接朝後堂走去。

不多久再回來時,潘順帶來了兩個臉盆大的楠木箱子,還有一份契約,以及滿臉的誠懇。

“讓郎君看笑話了,小女不懂事,老夫已經訓斥了一番……哦,對了,這是五十兩黃金,作價五百貫銅錢,一共兩箱共一千貫,不知道這個價格,郎君可還滿意?”

雲弈喝了一口茶,表面上穩如老狗,其實心裡虛得不行,這鏡子是他垃圾堆裡撿的,現在直接換了一百兩,也就是十斤黃金,你還問我滿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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