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億年前,宇宙只是一個奇點。

隨著一道白光閃過,原本漆黑無邊的世界瞬間變得繽紛多彩起來。

奇點中心區域,一顆幽藍色的石頭閃爍著詭異的波動。

不知道過了幾億甚至幾十億年,石頭在黑洞與星球的引力牽扯下,慢慢移動了起來。

相比於宇宙的浩瀚和星球龐大的體積,這顆幽藍色的小石頭其實只有人類小指頭大小。

在漫長的移動過程中,石頭歷經無數次引力場的拉扯,漸漸出現了一絲裂縫。

直到某一年的某一刻,石頭從中間斷開,一股無形的波動甚至將最近的幾顆星球震碎成渣。

但是,石頭前進的方向沒有絲毫改變,分裂成一大一小兩塊的碎石,沿著一條筆直的路線前進著……

或許是體積偏差的關係,前頭較大的石頭速度越來越快,在日復一日的移動中,漸漸拉開了與後面那顆小石頭的距離。

···

···

北宋元符二年。

汴京城郊外的一座矮山上。

月明星稀,此時正當夏季,草叢裡蛐蛐兒的叫聲十分鼓譟。

上山的小路上有一座休憩用的涼亭,燃著篝火的涼亭裡,幾個文人士子相對而坐。

推杯換盞之下,暢談著心中抱負。

“上個月剛剛與西夏議和,這個月那西夏公主就入了京,看來這次是穩了,西夏局勢稍安,朝廷就有更多的精力用來面對遼國……”

“說起西夏公主……傳聞乃是當世第一美人,若是能夠一睹其風采,定是三生之幸。”

“哼哼,趙兄何必言她人威風,若說世間第一美人,當屬我大宋女子才對,那潘樓的師師姑娘就不落於人……”

“師師姑娘確實風華絕代,可這出身畢竟尷尬……”

幾人正自聊著誰才是天下第一美女的時候,邊上伺候的書童突然指著夜空雀躍起來。

“流星!”

幾個書生抬頭望去,只見一點帶著焰尾的紅光劃破天際……朝他們筆直而來。

“彼其娘之,傻站著幹什麼,快跑啊!”

不知道是誰先察覺到了不對勁,當先喊了一聲。

其他幾人聞言,才有了動作,著急忙慌的四散奔逃開來。

說時遲,那時快。

那紅光從天而降,速度快到了極致,可是,當它砸落地面之後,又瞬間沒了聲響。

待得眾人反應過來,已經是找不到那紅點落在何處了。

“天降隕星,只怕是個不好的預兆啊!”有個書生心有餘悸的開口說道。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望著愈發漆黑了的山林,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回吧,諸位!”

“趙兄所言極是,回吧,這西子山邪乎得很……”

···

時光荏苒,巨大的藍色星球快速轉動,滄海桑田之間,已經是公元二零二零年。

開封市鼓樓廣場的夜市,闊別幾個月的淡季,迎來了一波擺攤潮。

各類小吃的香味瀰漫開來,空氣中夾雜著烤羊肉的香味和臭豆腐的臭味。

就在新疆羊肉串和湖南臭豆腐的攤位中間,雲弈擺著的圍棋攤子擠滿了人。

雲弈,一個剛剛十八週歲的小社畜,從孤兒院畢業兩年,如今靠著擺殘局攤子討生活。

“雲小子,上次的飛天局再擺出來,這次老頭子我一定殺你個落花流水。”

人群中間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拉過小馬紮坐下,言語之間躍躍欲試。

雲弈不急不慢的指著一旁的花生牛奶罐子,已經生鏽的罐子上貼著‘一次五元’的紙條,若是練過書法的人見了,一定會暗歎這幾個字寫得有點意思。

那花白頭髮的老者似乎是個熟客,從兜裡掏出一張十塊錢的軟妹幣丟進罐子裡,道:“現在可以了吧!”

雲弈見了,依舊不緊不慢的提醒道:“我這裡可不帶找錢的。”

說著,便開始落子,很快棋盤上便擺出了一副殘局圖。

“這次我執黑子。”老者搶先拿過放黑子的旗盒。

雲弈也不計較,點了點頭,示意他先。

老者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捏起一枚黑子,便朝棋盤正中央的天元位落去。

原本神色淡然的雲弈見狀一怔,接著嘴角微微揚起,又很快收了起來。

想了想,雲弈將一枚白子緊挨著天元落在內側左下角。

老者身後圍觀的幾個人眉心微蹙,其中一箇中年人抬眼打量著雲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十五分鐘後。

雲弈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那下棋的老者卻早已經是滿頭大汗。

夜市本就嘈雜,根本不適合圍棋這種需要靜心思考的博弈。

老者一開始還能從容應對,到得後來,每下一子都要思忖良久。

而且,老者身後圍觀的人已經發現,老者不是一個人在下棋,他身後站著的幾個人,特別是其中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或許才是真的下棋之人。

老者每次斟酌的時候,那個中年人都會在老者背後點幾下,然後那老者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如釋重負的捏起一枚黑子落下。

可是,漸漸的,那中年人的額頭上也開始出現了密佈的細汗。

這次破局足足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隔壁賣臭豆腐的老闆打著哈欠,開始收攤了。

雲弈瞥了一眼那收攤的老闆,急忙從錢罐子裡掏出那張僅有的十塊錢,喊道:“老張,照舊。”

喊完,直接拿起白子落在右下高目上,抬頭對那個懵逼的中年人說道:“再有十子你就要崩盤了,要不然今晚就這樣結束了吧,你們可以拍照回去再接著下,我要回家了。”

坐在馬紮上下棋的老者聞言一怔,剛要開口,那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與雲弈說道:“小夥子棋藝不錯,要不要加入圍棋協會,下個月有一場全國青年圍棋大賽,沒準你能為咱們省爭光添彩呢!”

“是不是不但沒有獎金,反而要倒貼幾千報名費的那種?”雲弈不答反問。

“……這!”中年人一時語塞。

雲弈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興趣,飯都吃不飽,要榮譽有個屁用。”

中年人似乎還想再勸,可惜,雲弈已經將棋盤和小馬紮收拾妥當,接過一旁打包好的臭豆腐,頭也不回的擠進人群裡。

城中村,陰暗逼仄的小巷子裡,雲弈蹲在牆角將那份臭豆腐解決乾淨,走到一旁的水龍頭,從兜裡拿出一個六角螺栓擰開,探頭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水。

喝完水,雲弈單薄的身影沒入漆黑的小巷子裡,街角的路燈拉長了他的影子,孤單而又淒涼。

回到住處後,雲弈發現門口貼著一張紙條。

【小弈,明天居委會停水,記得放一桶水留用。——房東】

雲弈笑了笑,將紙條捏成一團丟到一旁的臭水溝裡。

這個城中村馬上就要拆了,為了加快拆遷進度,經常三天兩頭的停水斷電,為的就是讓住戶們趕緊搬走,如今還住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是像雲弈這樣收入低薄的社畜。

雲弈嘆了口氣,推開門走進屋內,這是一間十平米左右的瓦片房,唯一的光亮便是房樑上掛著的一顆鎢絲燈泡,九十年代常見的那種,如今這個年代基本絕跡了,也不知道房東是從哪裡找到的。

僅有的傢俱是一張一米五的小板床,還有一張不知道幾手的小學書桌,以及一把塑膠紅板凳。

屋子的東南角落,臨著外面的臭水溝,是雲弈的衛生間,簡單挖了一個水槽,即是排汙口,也是排水口,然後就是一個水龍頭,還有一個塑膠水桶和一個臉盆,以及幾件破舊的衣服掛在簾子上。

這就是雲弈的家了,每個月一百五十塊錢租來的。

簡單的洗漱過後,雲弈躺在床上,看著房樑上的蜘蛛網發呆。

這個時代很好,也很不好,對他這種連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有的孤兒來說,簡直就是地獄。

孤兒院出來後,雲弈打過很多短工,收入和付出都不成正比,當然,這也跟他的身體情況有關,雲弈的身體不允許他從事體力勞動。

先天性心漏,這是醫院對雲弈開出的診斷書,也是他的親生父母狠心丟棄他的原因。

而這,還是雲弈在孤兒院長到六歲時才發現的,因為查出來的時間太晚,雲弈錯過了手術治療的最佳時期,只能一輩子帶著這個定時炸彈活下來。

年滿十六歲後,雲弈毅然決然離開孤兒院,開始一個人生活,為的就是不拖累孤兒院的老院長,和那些弟弟妹妹們。

如今已經整整過去兩年,雲弈依舊一貧如洗,當然,他不是沒有賺到錢,而是將賺到的錢都寄回了孤兒院。

按照他的說法,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留著那些錢幹什麼?

想著想著,雲弈漸漸闔上眼睛,睡了過去。

午夜時分。

皎潔的月光好不容易掙脫霧霾的束縛,為開封市撒下一片雪白。

滿是星辰的夜空中,一點紅光拖著模糊的焰尾劃破天際,筆直的朝雲弈所在的城中村而來。

紅光包裹著一顆指甲蓋大小的幽藍色石頭,像是一顆子彈擊穿了雲弈頭頂的青色瓦片,然後準確無誤的擊中雲弈的左胸口心臟位置!

奇蹟的是,熟睡中的雲弈並沒有因此被擊斃,而是若無其事的伸手撓了撓胸口,就好像睡夢中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領口被他拉開,那裡竟然一個傷口都沒有出現。

可是,緊接著下一秒,就在雲弈的右手放在胸口抓撓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了。

昏暗的出租屋裡,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木板床上,只有一張皺巴巴的床單還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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