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三日,轉眼又是三日!

寧州之戰的訊息不脛而走,短短三日便傳遍天下,人盡皆知。

姬乾傷,姬坤亡,乾坤二老已成天殘地缺。

皇室敗,元鳳損,鎮國重器再無鎮國之力。

真龍斷爪,傷勢沉重,正在舔舐傷口,更是虛弱無力。

因而,風雲變幻,群雄虎視,九州十地皆是暗流湧動。

大世將來!

大爭將至!

……

龍虎山,天師府,太清宮中,伏魔殿前。

張洞庭枯坐三日,不飲不食,不言不語。

旁人不敢打擾,只有兩名道童侍立在旁。

張洞庭望著那重重枷鎖,重重鎮封的伏魔殿,眼中神情變幻,終是拂塵一掃。

“童兒,吾要閉關,參悟大道,龍虎山天師府事宜全權交予諸位太上長老。”

“是,道主!”

兩名道童恭聲應命,張洞庭也不再多言,飄然而起,直上絕巔,望著渺渺太上雲海,巍巍龍虎道峰,緩緩閉上了眼眸。

……

九州,西南,婆娑淨土,須彌山寺,大雄寶殿之中,眾僧修持,齊聚一堂。

“金剛不壞!”

“鬥戰聖法!”

“我佛之法,不傳六耳,而今竟有鎮教護法之術流傳於外,掀起殺劫!”

“大劫將至,蒼生受難,我佛慈悲,普度眾生,當揚我佛法,救難天下!”

“三萬六千僧眾,離須彌山,出婆娑界,往九州十地,弘我佛門,揚我佛法!”

“謹遵法旨!”

……

乾州,國都,大周皇城,天子腳下。

國公府中,當朝宰輔李孟修放下書信,幽幽一嘆:“形勢,竟已糜爛至此!”

“父親!”

左右二人,緊張說道:“道門佛門,皆有異心,那張洞庭閉關不出,聽聞是在寧州一戰中有所領悟,將破玄關,因而閉入死關,破關之日便是成道之時。”

“龍虎山大權移至眾太上長老,隨後在一眾太上長老暗令之下,道門各脈動作頻頻,尤其是九州之外,十地之中,已有勾連十方蛟蟒,道扶龍庭之意!”

“婆娑界,須彌山,也有三萬六千僧入世,同各地寺廟大弘佛法。”

“這些種種,無不表明……”

“住口!”

兩人話語,方到關鍵,便被李孟修冷聲打斷:“為臣者慎,不可妄言!”

“父親!!”

聽此,二人心焦,又是無奈。

真龍斷爪,威嚴掃地,正是虛弱之時。

所以,道門佛門,皆有動作,落子將來,鋪設後路。

三教並立,如今道佛皆動,儒門名教豈能沒有動作。

自是有的,只不過……

動的人不是他李家而已!

李孟修,當朝宰輔,當世大儒,儒門名教的領軍人物,可謂儒首。

但儒門不是道門,道門的領軍之人,是真正的領軍之人,能號令天下道脈,萬人之上,無人之下,如那張洞庭,執掌龍虎山,身坐天師府,縱是太上長老也要俯首聽命。

反觀李孟修,雖為當今儒門領軍之人,但此時這領軍之人,更像是推出來的靶子。

因為儒門不似道佛,更重教化,更重社稷,與王道龍氣牽扯極深,難以超然於世外,必須在廟堂之上,宦海之中沉浮。

如此一來,王道傾崩之時,必然會受到牽扯,甚至與之陪葬。

所以,儒門之主,並非李孟修這位儒首,而是九州十地之中,教化天下的眾位名家大儒。

若是王朝盛年,大興之世,那作為儒首自是說一不二,有號令天下儒脈之力。

可到王朝末年,大廈將傾,那在朝中的儒首,就是一個被推出犧牲的靶子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孟修為當朝宰相,輔國重臣,龍氣相關,密不可分。

儒門要落子將來,鋪設後路,同道佛一般助蛟蟒,扶龍庭,自然不能由這位與大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宰輔儒首行事。

他們李家,現在不說被放棄,但重心也轉移了。

畢竟,寧州一戰,皇室敗得實在太過難看。

乾坤二老,半位通玄,如今只剩半位,天殘地缺。

元鳳神舟,鎮國重器,更是身受重創,難以復原。

皇室這般威嚴掃地,也不怪天下人心盡失,異心四起,三教百家紛紛轉移重心,落子將來,鋪設後路。

雖然還未見有真正動亂,但暗流之間已足可見端倪了。

李孟修何等人物,天下大勢,他洞若觀火,深知此刻這局面已糜爛到了何種地步。

但知道歸知道,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國之重臣,牽扯太深,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根本沒有找下家,鋪後路的可能。

所以,他壓下了二人言語,站起身來,沉聲說道:“為父入宮一趟,你等不可妄動。”

“這……”

“是!”

“父親,當心!”

……

皇城,宮中,一派森嚴,禁軍守衛增添了數倍不止。

後宮,內廷,更是壓抑,隨處可見披堅執銳的甲士。

因為是地上仙朝,修者之國,所以這後宮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後宮,容納的不止天子嬪妃,還有皇室皇族,歷代天子退位之後,都會隱入內廷,深居後宮。

當今天子的六院嬪妃,只佔其中一宮而已,其他皆是歷代天子住所。

如這鳳庭盤凰宮……

鳳庭宮內,殿上端坐一名威武中年,身穿黃袍,貴不可言,身邊還有一名溫婉女子作陪。

殿下,姜凰跪地,低頭不語。

中年男子冷眼,望著跪倒在地的姜凰:“你可知罪?”

“兒臣不知!”

姜凰跪地,低頭俯首,但話語卻是一派平靜。

“不知?”

中年男子眼神更冷:“你將那人帶到寧州,生出了這等事端,而今,你乾族叔身受重傷,你坤族叔更是不幸身死,元鳳受損,天下動盪,使得天子於昨日發病昏迷,病況與你兄長一般,不知還能撐持多久,如此,你還說自己不知罪?”

聽此,姜凰方才抬頭,向男子說道:“那人是兒臣帶到寧州的不錯,但此事誰是誰非,誰對誰錯,誰才是罪魁禍首,災劫根源,父皇聖明,理當知曉!”

“放肆!”

男子一拍龍椅:“你的意思是朕是非不分?”

“父皇聖明!”

“你……!”

男子語滯,面起怒色,但又不好發作。

“陛下息怒!”

見此,在旁的女子連忙勸說:“凰兒年幼,不知輕重,陛下莫要生氣,凰兒,還不快向你父皇認錯。”

姜凰卻不為所動:“兒臣沒錯,為何要認?”

“你……好好好,翅膀長硬了,朕管不了你了!”

男子一拍龍椅,怒聲斥道:“回你的盤凰宮去,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你離宮一步!”

“兒臣告退!”

姜凰神色不變,站起身來,轉出宮外。

“……”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男子無奈的捂住了額頭,嘆息說道:“女大不中留啊!”

“陛下。”

女子勸慰說道:“此事也怪不得凰兒。”

“我知道怪不得她。”

男子嘆息一聲,說道:“但事情鬧到這一步,總要有人擔一份責任,如今只將她禁足宮中,已是看朕顏面了。”

女子聽此,亦是一嘆:“誰知會是這般結果,若那人早現出實力,我皇家也不至於此啊!”

“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男子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待會兒你去盤凰宮,同她說說話,問問那人的事情,再看看她的態度,而今這等局面,恐怕要用她與那人的關係,虛與委蛇,驅虎吞狼!”

“這……”

女子神色一變,欲要言語。

結果卻被男子擺手壓住,冷聲說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何況,她也未必不願,去吧,好好與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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