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好!”

見蘇問知曉進退,孟實也甚是欣慰:“這水滸當說還是要說,只是細節處,需多做打磨,你是莫老的徒弟,那幾步公案書也可看看,不一定非要講那些事兒!”

寫書不易,每一家說書人的傳承都是經過打磨與考驗的,或許有些老舊跟不上時代,但勝在四平八穩,無憂無患,基本不會有地方給人抓痛腳把柄。

所以,孟實希望蘇問能將他師父莫雲生的幾部公案書撿起來。

至於什麼水滸是他師父遺作的說法……這話蘇問騙騙外行人可以,在孟實這個內行人面前,根本就站不住腳,他是說書先生又是書場老闆,莫雲生若真有什麼遺作,哪兒能瞞得過他?

新人也好,新書也罷,都需要細心細緻的打磨,只有磨去尖銳的稜角,變得圓滑起來,才能在這世俗生存,不至於刺傷別人,自己又撞得頭破血流。

這道理,蘇問明白嗎?

當然明白!

他知道孟實是一番好心。

但他並不打算聽從,磨去自身的稜角,圓滑的融入世俗。

磨去稜角,靈韻哪來?

挑動民意?

開玩笑,也就是現在實力不夠,底氣不足,要有足夠的實力和底氣,挑動民意算什麼,蘇問甚至想造反。

說書他的主業,也是他強大自身的主要途徑,但不代表他真的要當一個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的說書先生。

他不想活在這個世界的最底層,不想給別人踩在自己頭上,一層層的剝削欺壓,凌辱踐踏。

他要活得舒心,活得快意,活得無悔無憾,看想看的風景,做想做的事情。

他有一顆心,一顆蓬勃的野心!

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做,必然要做。

隨波逐流,非我所願。

人定勝天,方是本心。

……

當然,什麼事情都要看好情況,握好度量。

蘇問雖不打算抹去稜角,但也不想太過高調惹來麻煩,畢竟現在他還沒有足夠自保的實力。

所以,他準備稍稍收斂一些,像今天“無憑無據,如何報仇”那一段短時間內是不能再說了,不然就算同行不來抓他痛腳,找他麻煩,孟實這個老闆也得讓他捲鋪蓋走人,誰家書場遭得住這樣的說書人?

必須要低調一段時間,蟄伏一段時間,有自保之力後,再進一步發展。

什麼時候才能有自保之力。

蘇問看了看自己現在的靈韻數量?

一千三百五十六點!

靈韻之數,已然破千。

這次收穫的靈韻是上次的十倍之多。

十倍,如此巨大的收益增幅,不單單是大場小場,時間人數的原因,更是情緒的調動,情感的共鳴,將聽眾深度帶入書中,深入帶入人物的功勞。

靈韻靈韻,重點在這靈不單指靈魂,更指靈感靈性,七情六慾,奇思妙想,皆是靈動,皆可成韻。

所以,蘇問必須把書說好,只有把書說好說精彩,才能保證靈韻的收穫。

今天這兩場他就說得不錯,直接收穫了一千三百多點靈韻,照這樣的速度再積累一段時間,很快他就能召喚一名強力書靈,護衛自身安全了。

就算接下來要低調一段時間,不能再像今天這樣說也沒關係。

質量不夠,數量來湊,一場湊不夠,那就十場百場,反正蘇問現在的處境還算安全,沒有什麼外在威脅,生存危機,完全可以安穩的儲存靈韻,積蓄力量。

……

如此這般,一月便過去了。

又逢圩日,書場開臺,蘇問佔在第三場,晌午之前上臺,再說了一段武松打虎。

沒錯,又是武松打虎!

沒辦法,水滸這本“反書”的純度實在太高太高,縱觀水滸原文,精彩又不違禁的劇情,那是少之又少,能夠單摘出來,單元講說的就更加罕見了,蘇問還得給它做合理化修改,不能讓觀眾覺得無頭無尾,上文不接下文。

這些限制下來,還能說的就不多了,這一個月裡,書場開了十次臺,每次蘇問都有登場,但總共就說了三個單元的水滸劇情,分別是武松,魯達,武松。

沒錯,武松這段時間在蘇問這裡堪稱勞模,除去之前的武松打虎,金蓮殺夫,獅子樓鬥殺西門慶,蘇問又講了十字坡,孫二孃,還有醉打蔣門神的劇情,再加上魯大師的拳打鎮關西,倒拔垂楊柳,剛好把這一個月的十場填滿。

其中照慣例他做了一點修改,比如說十字坡的孫二孃與張青,就不再是開黑店,宰旅客,殺人吃肉的母夜叉,菜園子了,而是一對明頭開酒家,夜裡行俠義的俠客夫妻,打蔣門神也只到蔣門神,張督監是不能出場了,魯大師那也差不多。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不該寫的絕對不寫,不該說的絕對不說,安全第一!

即便如此,蘇問還是成了孟實書場當紅的說書人。

沒有辦法,這個世界就是一片文化荒漠,能創新,敢創新的說書人實在太少了,蘇問能在一個月內,拿出這麼多新單元新劇情,在旁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有的說書人,可是能抱著一本書,一個故事說一輩子,自己說完還能傳給子孫,祖祖輩輩就靠著這一門手藝,這一門傳承混飯吃。

蘇問這種高產又有質量的作者怎麼可能不紅?

事實上,就算他一個月不創新,拿著之前的武松一直說,也一樣會有觀眾捧場買票。

因為聽他書的人並不多,這安平縣這麼大,孟實書場又怎麼小,觀眾一批批的換,一個新故事,一個新單元,你不連續說個兩三月,根本不可能人盡皆知。

蘇問搞這麼多新劇情,新單元出來,主要是為了保證靈韻收穫。

不能“鼓動民意,蠱惑人心”,想要保證靈韻收穫,就只能靠質量創新了。

但現在蘇問的創新也差不多要到頭了,水滸這本反書的純度太高太高,蘇問實在挑不出什麼能說的了,只能炒冷飯,再講武松打虎。

即便如此,這場也是大獲成功,在觀眾的叫好聲中圓滿結束。

蘇問回到後臺,準備照例領錢,然後回家休息。

卻不想……

“問哥兒!”

孟實來到後臺,往日和善的笑容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鐵青顏色與不忿怒氣。

“嗯!”

蘇問眼神一凝,還是不動聲色,起身迎向孟實:“掌櫃的怎麼了?”

“……”

孟實來到他面前,沉默了一陣,方才咬牙說道:“有狗咬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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