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馬上聯絡獵頭公司那邊拿資料，一會就發給你，那個……明天公司裡面大家都會看大會直播，有媒體過來詢問，需不需要辦一場記者見面會？”
陸茜問道。
“別了，完全沒有必要，我們不需要宣傳什麼，少跟媒體打交道，我煩他們！”
何夏連忙拒絕，投資公司不需要靠這些手段來宣傳，自己也不會從外界吸納資金，反倒是波拉頓對此非常熱衷，已經準備一場關於推廣野生動物救治的新聞釋出會，還有一場記者見面會，做好了大力宣傳方舟基金會的準備。
“嗯，好，我把訊息轉達給宣傳部門，不過看起來，他們的熱情還是很足呢。”
陸茜笑著說道，公司內宣傳部門對於跟媒體接洽十分熱情。
“他們喜歡宣傳推廣沒問題，不要帶上我就行，隨他們怎麼折騰，沒什麼事就先這樣，記得儘快把資料發給我。”
“嗯，好，那拜拜……”
兩人結束通話電話，何夏繼續站在冷夜的湖邊安靜了一會，回到別墅之後陸茜還沒有把資料發來，於是拿起公司相關部門編寫的發言稿看了起來。
在相關部門為他準備發言稿的時候，何夏心中略有抗拒，覺得有些太形式主義，隨便上臺講兩句就可以了。
可當他通篇閱讀了一次之後便決定就它了……
實在是編寫發言稿的職員文筆太棒了，幽默之中不乏嚴肅，大白話之後藏著內涵，沒有矯揉造作，更沒有各種感恩感謝的虛偽，看著清新舒服。
不論面對什麼群體，上至富豪政要學者，下到普通代表和病患，都非常體面。
朋友面前可以隨心所欲，小圈子聚會也能夠我行我素不顧影響，世界級別的會議上還是應該注重自身形象和公司形象，講話漂亮一點準沒錯。
大約半小時之後，馬甄良教授的資料發了過來。
何夏剛要抱怨陸茜這一次辦事效率不太高，忽然想起來，這個時候天朝是凌晨時間，陸茜在別人睡大覺的時候去要資料，慢一點似乎也正常……
點開獵頭公司收集到的資料，何夏認真看了起來。
“馬甄良，六零年生人，唔，今年五十九……”
從年齡上看，這位馬教授比自己父母的歲數稍微大一些，新組建的科研團隊內有一大半在五十五歲以上，五十九也不算大，只能算中等水平。
實戰派和理論派是有區別的，著名的理論派學者愛因斯坦，二三十歲的年紀腦力強勁思維活躍，天馬行空之下能夠想到各種顛覆性的理論，但動手實踐能力始終需要時間的打磨。
並非人人都如特斯拉那般能夠在腦海中進行演算……
“魔都本地人，唔，獨子馬博超三十三歲，未婚，在名牌大學附中教生物，也算是一種子承父業吧……這一家子經濟收入在魔都似乎還行？”
何夏看到收入調查那一欄，馬甄良教授明面上的年薪是二十萬，根據獵頭公司的調查，並沒有查到其他方面的收入來源，也就是說馬甄良教授只有死工資，恐怕搞學術已經耗費了絕大多數精力，沒功夫搞副業。
馬甄良的妻子因為特殊工種在四十五歲的時候就退休了，閒賦在家很多年，算是一位全職太太，如今的月收入大概四千出頭。
以一位退休人士來說，算是不錯的，但考慮到居住地在魔都，這份收入估計也就夠每年的汽車保險、物業費和水電煤……
馬教授的兒子馬博超的薪資比母親要高一些，根據績效水平不同，月薪在八千到一萬出頭，不過除去正常的收入，他還在二手平臺經營了一家小店，倒騰手辦和電玩產品，月均大概千八百的收入。
一年下來，全家三口有三十五萬到四十萬的收入。
馬博超沒有結婚沒有娃，加上父子倆較為不錯的工作單位，各種福利補貼，一家三口的消費並不高。
根據獵頭顧問的推測，馬甄良一家一年能結餘二十五萬左右，有明顯的買房意圖，不用說何夏就知道，這是為了給馬甄良置辦新房。
調查上顯示馬博超有個戀愛中的女朋友，馬拉松五六年，具體到哪一步沒有分析。
何夏覺得既然在一起五六年時間，還沒有結婚的話，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雙方覺得生活和未來沒有明確的物質保障，最重要的就是房子！
“魔都的房價，唔……”何夏開啟網站，輕聲滴咕：“一家知識分子，住個好點的區不過分吧，八萬多一平，京城多少？差不多的樣子……八萬一平，一百平也就是八百萬，一年攢二十五萬，三十年？扯澹……”
在何夏看來，以馬甄良教授一家子的收入放在正常人當中已經著實不低，買房居然要三十多年？
這還是計算的直接購買，忽略了貸款買房的利息問題！
何夏嚴重懷疑自己算錯了，重新查詢資料驗算，結果更加糟糕，因為他對魔都並不瞭解，所為好點的區也不算好，而真正好點的地段，價格上到了十二萬，要是再來個教育屬性加成的話，十三四萬一平都打不住。
按照這個價格算下來，就算買套八十平的小兩居，也要一千萬出頭……
“貸款買房交首付肯定沒有問題，可……可塔喵的是教授家庭噢，高知識人才就這麼窘迫嗎？”
何夏撓頭，之前看到卡爾特和艾德蒙斯就覺得有點離譜了，可好歹卡爾特·布蘭度在法國有一套五百平的大別墅，平時出入也是豪車，只不過是把收入捐給了實驗室才那麼拮据。
當了解到馬甄良教授一家子，他發現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那麼厲害的教授，不說用知識換套半山別墅，給孩子置辦一套像模像樣的婚房應該輕輕鬆鬆吧？
然而實際情況卻很殘酷，根據獵頭公司從馬博超同事口中瞭解到的情況，馬博超一直在關注房子的問題，可只敢把目光放在魔都周邊每平三四萬的地段。
嚴格來說，那些地段在魔都人眼中已經不屬於魔都……
“缺錢的話，應該不難搞定吧！”何夏心中思忖，獵頭手上的許可權不小。
按照他當時定下的規矩，馬甄良教授一旦接受邀請，就可以得到於之前十倍的年薪，也就是一年兩百萬。
可惜如此優握的條件並沒有打動馬教授。
“或許有別的顧慮和牽掛，只是沒有被獵頭公司的人發掘到。”
何夏繼續往後面翻看資料，獵頭公司的調查非常深入，記錄了很多非常秘密的事情，比如馬博超下班之後的約會，馬甄良老夫婦逛超市等等。
還對三人做了比較詳細的性格側寫。
“搞這麼多事情，最後還是拿不下，真是過分……”
何夏把資料扔到一邊，不知道獵頭公司的問題出在哪裡，反正在他看來這一家子應該不難搞定，打算等過完聖誕節之後回一趟天朝。
史密斯教授新組建的實驗團隊已經開工，不比周詩雨他們那幫青壯年還有過聖誕節的閒情逸致，上了年紀的研究人員只想儘快看到科研成果！
何夏也希望能夠為那輛在奔跑之中的火車新增人才燃料。
…………
…………
翌日，H·E投資公司法務部和公關部一起六人來到湖光莊園，陪同何夏去參加世界癌症大會。
“老闆，您今天真是，四個字形容，意氣風發！”
張律師不吝讚美，他如今坐鎮H·E投資公司法務部，為了應對各種情況，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學習各國的法律條文，只有精通才能運用。
法律為兩種人服務，首先是制定它的人群，然後是瞭解它的人群……
“張律師，你怎麼也拍起馬屁了呀，平時在公司都不說的……”
陸茜在一旁打趣。
何夏咧了陸茜一眼，抹平領帶，道：“我覺得老張是實話實說，難道你不那麼覺得嗎？”
“我當然也這麼覺得呀，就是怪張律師搶了我的臺詞。”
陸茜歪頭笑了笑。
一同前來的另外四名公司高官跟何夏之間不算熟絡，不敢像張律師和陸茜這樣開玩笑，只好站在一旁陪著笑臉。
“看看爵士那邊準備好沒有，該出發了！”
何夏拎起包包，說道。
方舟基金會那邊的陣容更加豪華，浩浩蕩蕩二十來人，已經在莊園草坪上整裝待發……
“實驗室那邊沒人參加這場會議嗎？”
坐上騎士十五世，何夏問陸茜，之前忽略了這個事情。
據他所知，新組建的科研團隊當中有近半數是癌症腫瘤相關領域研究人員，每個人手上都有重量級學術研究課題。
“那個……老闆，這事我知道。”
沒等陸茜回答，張律師笑著道：“史密斯教授在合約的細則裡面特別加了幾條，限制了科研團隊人員參加這類面對公眾和媒體的開放活動，除非以學術討論為主的保密活動。”
何夏恍然，他還真沒考慮到這方面，事實證明史密斯教授並非只會埋頭做實驗的書呆子。
一行車隊足足十來輛車，浩浩蕩蕩駛向日內瓦，路途中一些不明所以的車輛還以為碰到哪國元首出行。
……
作為國際化城市，駐紮日內瓦的國際性質組織不計其數，因此每年在這座城市舉辦的國際性會議也是不勝列舉。
國際癌症會議每兩年一次，可以說是癌症治療方面十分重量級的會議，從預防到治療，涉及到很多方面。
上一屆會議在東南亞舉辦，這一次回到了總部所在的瑞士。
會議安排在日內瓦國際會議中心，這座頂尖會議場館以其最先進的設施和現代設計而聞名，毗鄰聯合國日內瓦總部，幾乎不間斷承接著高階別國際活動。
從湖光莊園到日內瓦的距離並不遠，車隊很快就抵達了國際會議中心側面的嘉賓入口處。
不同於聚集了大量媒體的正門，嘉賓入口相對僻靜，但這絕不是瞧不起嘉賓的意思，反倒是因為更加重視嘉賓，才特意在旁邊開了一條專屬於嘉賓的通道。
嘉賓不同於科研人員和官員，大多是名流和富豪，還有國際巨星，對行業的貢獻或許比不上科學家，但在社會影響力方面，很可能一個人就能頂一屋子籍籍無名的科研人員……
普羅大眾或許不認識某位科學專家，但對頂流富豪和公眾人物卻耳熟能詳，很有可能發生騷亂。
相比較熱鬧的正門，嘉賓入口這邊較為冷清，而戒備更加森嚴，只有安保人員在草地上或站崗，或巡邏，完全看不到扛著長槍短跑的媒體記者。
“何先生，波拉頓爵士，很榮幸兩位來參加會議。”
負責接待的專員站在通道口，很有禮貌的向嘉賓問好，然後安排禮儀人員帶嘉賓進入會場。
日內瓦國際會議中心一共有三個會議廳，總共可以容納四千人，而舉辦國際癌症大會的是主會議廳，提供了兩千五百個座位，佔了整個國際會議中心一大半。
何夏一行人走進會議廳，發現很多人在走動，現場氣氛非常熱烈，由於離著會議開始還有半個小時，環境十分嘈雜。
找不到座位的學者在諮詢工作人員，熟識的人坐在一起討論感興趣的話題，站在人群之中發表高論的學者，還有人聚在一起互相做引薦，把後輩晚生介紹給前輩泰斗……
“真熱鬧……”
站在入口處，何夏感慨的看著會議大廳，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以嘉賓的身份參加國際性會議。
波拉頓貼到何夏耳邊，道：“今天上午是最熱鬧的，邀請了眾多嘉賓、代表和醫藥公司參加，等到了下午就只剩下癌症領域相關人士，而且你看那邊……”
波拉頓指向一群年輕人，道：“像那些跟著導師來見世面的學生，過了上午基本就該回哪去回哪去了，只有最為得意的門生能在小會議廳混個位置。”
波拉頓爵士對這類會議相當瞭解。
何夏望著場內紛紛嚷嚷的人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人情世故，放之四海而皆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