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莉莉亞抿著嘴思索了一會,從副駕駛轉頭看向後排座位的弗蘭奇,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嘴角透露著狡猾的味道。
“莉莉亞,你有什麼想說的?”
弗蘭奇知道,每當莉莉亞這副表情的時候,肯定就有很聽起來很奇怪,但卻具有一定可行性的辦法冒出來!
“嗯?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莉莉亞看著正在看車的巴特來,惹得對方一陣不明所以。
“說吧,巴特來雖然腦子不算太靈活,但他嘴巴還是很嚴,不會亂說話。”
弗蘭奇知道莉莉亞在顧及什麼,有些話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弗蘭奇先生,已經進入新的一年,離著換屆已經沒有多久,您為何不等之後再說呢?”
莉莉亞說完,明顯感覺到車子搖晃了一下,那是手一抖,快速打方向盤又回正引發的效果。
“你小子認真開車!”
弗蘭奇吼了巴特來一句,然後用莫名的眼神看向莉莉亞:“你的意思是,拖?”
莉莉亞點頭道:“沒錯,H·E投資公司的科研團隊剛組建不久,雖然有些喜人的成果,但並不足以證明很快就能突破桎梏,達到有效治療癌症那一步……”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去得罪人,您應該很清楚,特朗先生的支援率並不高,萬一……到時候可沒有人為您撐腰,最終面對報復的可是您!”
“還有我們……”頓了頓之後,莉莉亞補充了一句。
誰說政客就沒有危險呢,天天坐在辦公室,面對的風險並不比那些高危職業少!
不知不覺間,巴特來放慢了車速,此刻討論的話題太過驚人和沉重,即便是行駛到鬧市區,他都害怕被路人聽到。
弗蘭奇沉默不語,眉頭緊皺的思索著莉莉亞的話,對方在很大程度上從自己的出發點來考慮整件事,算是很體貼的一位助理了。
正如莉莉亞所說,能不能為政府從H·E投資公司的實驗室爭取到話語權,到最後他都是一個犧牲品。
就算職責所在逃不脫躲不掉,那也最好是等靠山穩健的時候再來推進這件事。
反正癌症治療技術的攻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
未雨綢繆沒有錯,可沒準再來一個四年,甚至八年,都完成不了,到時候自己安安穩穩退休,多麼的舒服。
何必把渾水往自己身上澆,簡直太傻了!
弗蘭奇表面不懂神色,其實已經預設了莉莉亞的提議,他一拍大腿道:“最可惡就是何夏那個傢伙,居然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等我研究研究,一定要給他好看,話說……”
放下一句狠話之後,弗蘭奇十分自然的過渡到另外一個話題,討論起選民民意的事情。
……
“何先生,其實您真沒必要繼續出售伯利恆金沙集團的股權,弗蘭奇已經知難而退,而蒙受損失的是您。”
尹莉莎沒想到何夏執意堅持之前的決定,仍然要把伯利恆金沙的股份出售。
何夏搖搖頭,道:“尹莉莎,這件事你應該反過來想想,是因為我寧願蒙受損失也不妥協,弗蘭奇才暫時的選擇了後退,你不會以為靠哄騙能震懾住漂亮國的政客吧?”
出售時候的虧損是一方面,還要面臨一個長期的收益問題,綜合計算下來不是一個小數目,何夏並不在意,但在外人看起來,很壯烈……
有點像找人要債的時候捅自己大腿一刀。
“出售是一定要出售的,而且要十分高調,大張旗鼓的出售,公告當中不需要寫明確的理由,但一定要讓聰明人看得出是因為漂亮國政府對H·E投資公司做出了不可調節的干涉,無奈出售股權!”
何夏補充道。
尹莉莎十分無奈的捏了捏額角:“何先生您說的沒錯,但一旦付諸於行動,對方的確會有所忌憚,但雙方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交惡,未來……”
“不要考慮未來,先著眼當下吧,何況你覺得我無所作為的話,對方就會停下針對行為嗎?不可能的,所以,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柿子撿軟的捏,人善被人欺!”
正如何夏所說,軟趴趴的一定會被幹,抱著不要命的心態玩,才有讓對方忌憚的可能,他擺擺手,讓尹莉莎去忙活。
尹莉莎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宛轉的餘地,聳聳肩開始聯絡H·E投資公司那邊相關部門。
很快,瑞士木頭大樓內就熱鬧了起來。
“什麼?公司要出售伯利恆金沙集團的全部股份,這……訊息無誤?”
“當然無誤,何先生貼身助理保鏢尹莉莎發來的訊息,而且經過了何先生的確認!”
“天吶,為什麼一點徵兆都沒有,這也太突然了,只怕會造成非常廣泛的影響!”
“就在半小時之前,何先生前腳剛結束跟漂亮國幕僚長的會談,然後就有了這一次的出售行為,當然很突然,而且很詭異……”
“這……”
不少人眉頭緊蹙,臉上帶著一抹慍怒。
無論多麼厲害的公司在世界最強經濟體面前都是弱勢群體,弱勢群體被逼無奈出售股份,那一定是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或和欺負。
“何先生,訊息已經發出去了……那,出售之後的資金,是按照您之前所說,投給競爭對手?”
尹莉莎神色認真的問道,這是她第一次傳達涉及上百億美刀的決策,很沉重……
何夏搖頭一笑:“那倒是不急,先把資金轉到瑞士那邊,現金在手,萬事不愁,該怎麼用之後再說。”
“好的……”
“行,接下來就看誰會來接盤了,話說,有沒有可能平價出售?”
何夏饒有興致的跟尹莉莎討論起股權的價格,而相關人士已經被H·E投資公司的訊息給驚到了。
首當其衝便是伯利恆金沙集團如今的最大股東,也是創始人傳人亞當·庫柏特。
“斯賓塞,你再說一遍,H·E投資公司怎麼了?”
亞當·庫柏特年近七十,聽到驚人的訊息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鼓著眼睛問手下。
“噢,親愛的,冷靜!”
一旁貌若天仙的美女立刻扶住亞當,滿臉堆笑的在他後背輕拍,幫助亞當平復心緒,至於內心究竟怎麼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斯賓塞面露奇異神色,重複道:“H·E投資公司董事長何夏忽然決定出售伯利恆金沙集團全部持股……”
投資是為了賺錢,清倉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涉及到上百億美刀的股權,多多少少也要提前一些時間知會董事會一聲才對。
“H·E投資公司為什麼會忽然堅持,不對,清空公司股份,這……年末的評估不是很好嗎?”
亞當·庫柏特拿起雪茄狠狠的嘬了一口,完全不能理解何夏的行為,為什麼清空一家前景優秀的集團的股份,有錢不賺是嫌錢多了?
“庫柏特先生,從H·E投資公司釋出的公告當中可以看出,似乎跟白房子那邊有關……”
一位智囊為亞當·庫柏特解讀訊息。
“而且……”斯賓塞沉了沉眉毛,低聲道:“而且據說昨天何先生抵達紐約的時候,是跟幕僚長弗蘭奇一起走出機場!”
隆重的接機團隊當中有伯利恆金沙集團的人,造就把所見所聞傳遞給高層,只不過還沒有到最高層耳朵裡……
“王德發?又是那些倒黴的傢伙,我要親自跟何先生聊聊……”
說著他便撥通了何夏的電話,只可惜何夏那邊已經在接聽凱越集團最大股東,也是實際持有人托馬斯·普利茲的電話。
伯利恆金沙集團主營業務是賭場,但也有酒店相關生意,而且佔比還不低,跟凱越集團之間也算是半個同行,同行之間互相關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此之外,當屬前腳剛離開雷爾莊園的幕僚長弗蘭奇最為關注了。
正在一家路邊的餐廳吃著午飯,手上捧著平板電腦,螢幕上赫然就是H·E投資公司決定出售伯利恆金沙集團股份的公告,字裡行間充滿了無奈,還有對漂亮國政府的含沙射影!
“太可惡了,這個傢伙簡直太無恥了!”
弗蘭奇鬱悶不已,把平板扔到巴特來懷中,一把將手上的漢堡砸到盤子裡,牛肉餅、西紅柿片和菜葉子散了一盤,扭頭看向莉莉亞:“伯利恆的股價怎麼樣了?”
“公告發布的時候離收盤還有三分鐘,本來微漲一個點,現在午盤休息,跌了三個點……”
莉莉亞從智慧腕錶上查了查,聳聳肩說道。
弗蘭奇從盤子裡把散掉的漢堡重新組裝好,咬了一口,道:“比我想象的情況要好,真是太可惡了,我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可惡的傢伙付出代價,一定要好好想想!”
好好想,需要時間,需要很多很多的時間,可能一想就是幾年過去了……
然而就在弗蘭奇放出“狠話”之後不到一分鐘,一通電話打了進來,看到來電顯示之後面色一垮,十分鬱悶的接通了電話,態度是分謙卑的聽著對面的教訓。
很快,還有一些人也知道了這個訊息,那就是當初從夏天文娛離開之後到伯利恆任職的員工……
當他們從同事口中瞭解到這個訊息之後,心中五味雜陳。
本來何老闆是否持有伯利恆的股份跟他們關係不大,可萬一由於千絲萬縷的關係導致他們失業,那可太糟糕了。
只可惜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在這種事情當中根本沒有任何話語權,只有聽之任之的命。
百億美刀級別的拋售,必然會引起市場的強烈反響。
霎時之間,許多機構都開始對伯利恆金沙集團進行評估,最後得出了極為一致的結論,運營平穩向好。
既然未來向好,不少金融機構、私募和信託的腦筋就開始活躍了起來,不乏一些財力雄厚的投資公司也在行動。
“何夏,你這也太倉促了……”
午飯的時候,周詩柳叉了一塊牛排遞到鄧薇薇盤子裡,滿臉鬱悶的看著何夏道:“哪怕你提前五分鐘告訴我,我也有時間操作一筆不是,看吧,四個點的利潤就這樣沒有了……”
“四個點而已嘛,對於你來說算個屁,周大操盤手出手,不賺二十個點都丟人。”
何夏咀嚼著香噴噴的焗龍蝦,笑著說道,看上去心情棒棒的。
他已經收到訊息,短短半小時時間裡,已經有超過八家對伯利恆金沙集團的股份感興趣,這讓他倍感意外,搞不好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
倒不是何夏在意那些錢,而是面子!
大額拋售股份的時候一般都會面臨壓價,多少會顯得有幾分狼狽,可假如炙手可熱價格堅挺,豈不是風風光光。
“首先,我是蚊子腿都是肉的賺錢風格,再者說,肯定不止四個點,我已經從網上看過了,風向很不好,下午開盤就要跌,而且會影響整個旅遊和酒店板塊,你害慘無辜的投資者!”
周詩柳搖頭故作痛心疾首的狀態,其實她哪裡會在乎股價漲跌和散戶的死活……
“害慘?怎麼會呢,漂亮國股市明明可以做空,多頭的慘呼不就是空頭的喜悅嗎?”何夏斜睨周詩柳,神神秘秘道:“而且……我覺得下午會漲。”
“漲?不可能!”周詩柳一口懟了回去。
“那不如我們打個賭,怎麼樣?”何夏來了興致,用誘導的語氣說道。
周詩柳劃拉一刀切了半塊牛排,表情狠狠的揚起頭:“賭就賭,要是跌了,你給我一百萬美刀!”
“啊……”
何夏沒說話,鄧薇薇嚇了一跳:“這,玩這麼大的嗎?”
一百萬美刀是她從未想過的鉅款,即便是以最為穩妥的方式來儲蓄,利息也足夠她和老媽一輩子生活無憂了。
周詩柳對鄧薇薇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一百萬對於你表哥,就跟你在去開封菜買杯聖代,大嗎……再少就真的有些瞧不起人的味道了,何夏,我說的對吧?”
站在門口的古拉夫暗暗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因為他覺得周詩柳的比喻並不貼切。
一百萬美刀大約佔何夏總資產的四十萬分之一,鄧薇薇可買不起四十萬杯聖代……
不過餐桌上幾人都沒注意到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