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持……看來天空藝董事會內部不團結啊！”
何夏之前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外界一有風吹草動，董事就要減持手上股票套現，可見董事會成員信心不足，不過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何夏打了一個跨洋電話。
紐約清晨六點出頭，齊格佛裡德已經起床，正刷牙就聽到手機響，連忙吐掉沫子接聽。
一番簡短的交談，何夏跟齊格佛裡德臉上同時揚起古怪的笑容。
這邊跟齊格佛裡德剛結束通話，焦天明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看得出事情應該沒有說完。
“焦經理，看來你的環境安全係數並不高啊，要多小心！”
何夏關切的說道，這枚棋子還是很有作用的。
“咳，多謝何總關心……”焦天明鑽到落滿灰塵的儲物間，坐在裡面面朝著大門，一旦有人進來就會知道。
“何總，上次你提及三國志那款遊戲，我想問問，你是否知道《孫子兵法》之中講過五種間諜，不知道我算哪一種呢？”
何夏眉頭一挑，沒想到焦天明冒著風險給自己打電話是問這個，倒是也不奇怪，畢竟這是跟他息息相關的事情。
“哈哈，我才疏學淺沒有讀過孫子兵法，還請焦經理說說有哪五種間諜？”
“孫子把間諜分為因間、內間、反間、生間和死間……”
焦天明隨後將五種間諜的區別大概講了一下。
因間是收買或利用敵國的普通百姓作為間諜；內間是收買或利用敵國官員和高層作為間諜；反間是收買或利用敵方的間諜為我方效力，或者傳遞虛假情報。
生間是我方間諜刺探到情報後，活著回來報信。
死間就最慘了，製造假情報，讓我方間諜故意傳遞給敵國，令其上當，敵國一旦發現被騙會將我方間諜處死，即便知道這樣，我方並不會派人營救。
焦天明問出這樣的問題自然是為他自己考慮，他願意為何夏所用，但也不希望自己成為死間，那可太悲哀了……
何夏沒有敷衍焦天明，認真的思考了一會，道：“首先我可以承諾絕不是死間，我想大概屬於內間吧，非常符合目前的情況，不是嗎？”
焦天明聽到何夏的第一句話之後就放心了，不知道為什麼，何夏給自己的承諾，都特別願意相信。
至於其餘四種“間”，焦天明並不是很有所謂。
“有何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反間，很高階的感覺，那我繼續去反了……”
“注意安全！”
說罷，雙方結束通話。
當天晚上，和前一天如出一轍，周詩柳興致勃勃提著電腦來到何夏的房間，不過要比昨天早一點，剛九點就來了，離著漂亮國股市開盤還有半個小時。
同一時間，漂亮國那邊，一篇標題為《疑似天空藝股東信心崩塌，過半董事意欲減持套現》的文章出現在金融資訊相關媒體上。
文章之中辭藻犀利，分析得頭頭是道，利劍直接斬向要害。
試問，如果不是公司存在不可迴避的問題，股東們為何紛紛意欲減持？
更重要的是當前時間點，公司信譽出現問題，股價受挫……
如果沒有問題，股東們大機率會選擇共渡難關，可為什麼分分出逃？
文章當中用了大量的猜測用詞，如果細細去看，會發現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通篇下來沒有一句肯定用語！
類似於假如、或許、大概、可能、也許、疑似……諸如此類，雖然句句都離不開懷疑，但句句都在把人們往那方面引導。
給人一種，每句話都抱著懷疑的態度，背後卻闡述了一個事實的感覺。
鵬城，白宗偉的書房內除了他還有兩名身穿白襯衫的年輕男子，他面色鐵青的看著電腦螢幕上全是英文的新聞報告。
“有內鬼，公司有內鬼！”
白宗偉心中震怒，股東要減持的訊息根本都還沒有對外公佈，甚至連專門發報道的部門都沒通知，只是董事會上說了幾句，會後私下討論過……
即便如此，如此重要的訊息在極短時間內就已經傳到大洋彼岸，這絕對有人通風報信！
可惜，想要把人揪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董事會的會議記錄就不說了，只要少數人可以瀏覽，保密級別比較高，可與會人員並非只有董事，還有幾位部門高管、秘書和端茶倒水的工作人員……
會後董事們私下討論也沒有多麼避諱，走過路過的員工，打掃衛生的保潔，都有可能聽到相關資訊！
況且馬上就要開盤了，即便抓到內鬼也沒有用，訊息已經敗露，影響已經造成，怎麼澄清都是白費力氣，覆水難收！
那些意欲減持的股東董事們都懵了……
減持這種事情必定伴隨著一系列操作，可那都是在訊息公佈之後才會進行，哪有這邊還沒動手，訊息已經跑出去的道理！
這讓他們措手不及！
九點半，漂亮國股市開盤。
何夏跟周詩柳嚴陣以待，手中彈藥充足，準備一邊收割市場上散戶遊資的籌碼，一邊繼續做空。
然而，剛開盤，就發生了一個讓兩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天空藝今天比昨天略微低開，然而一開盤，大量的空單出現在盤口，股價從美刀直接下挫到美刀，狂瀉十三個百分點，勢頭嚇人！
狂跌直接觸發熔斷！
“這是……有空頭機構來打秋風了？”
何夏都沒來得及買進空單，只買到零星一點的拋盤，也就是少量多單，就暫停交易了……
周詩柳點頭道：“沒錯，灰熊那邊的報告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有機構看衰天空藝，正在大肆做空，齊格佛裡德應該馬上……”
她想說馬上會來電話，話音未落電話就響了。
“何先生，目前有做空機構入場，您可以把精力放在收購籌碼上，哈哈，把傻子給騙了進來！”
齊格佛裡德認真的說完，忍不住笑出聲。
他真想知道這個傻乎乎衝進來的空頭機構是哪一家，因為這一波做空天空藝的宗旨是為了最後搶購便宜籌碼，然後用來發起收購。
也就是說，到最後天空藝的股價肯定會漲回去，到時候搶籌大戰，甚至會超過開始做空時候的七美刀！
何夏不太明白齊格佛裡德的話，但從對方欣喜的話語當中聽出了一抹輕鬆，這是好現象。
“那我現在不需要再繼續買空？”
齊格佛裡德點頭道：“如果您最終目的是收購天空藝，沒有必要繼續做空，強勁的空頭加上散戶遊資助力，還有鋪天蓋地的調研報告和攻擊文章，天空藝這一次會跌得很慘！”
“當然，如果您打算趁這個機會賺一筆，還請小心趨勢！”
很慘。
有多慘。
百分之二十，三十，還是腰斬……
齊格佛裡德沒有明說，何夏也不太清楚，總之這很利於他用來搶購籌碼。
熔斷時間快要結束，兩人結束通話電話。
恢復交易，股價仍然往下跌，價格已經來到五美刀附近，眼看就要跌到強支撐的整數關口。
何夏這邊買進不少拋盤，可依然無法有效阻止股價下跌……
“看看五塊錢的地方……厚禮蟹！”
周詩柳還想說，看五元的整數關口能不能出現一波有力的支撐，結果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衝破，到了四塊八的樣子，再次觸發熔斷！
納斯達克指數和個股都有熔斷機制，而且都是三次，不同在於如果大盤觸發第三次熔斷，當天休市，個股並不會……
十分鐘之後，股價繼續下挫，速度沒有之前那麼快，但節奏非常穩，步伐堅定……
“我這邊已經買了兩百萬股了，還要繼續嗎，繼續要換賬戶，沒錢了！”
周詩柳指了指螢幕。
何夏隨即報了一個賬號給周詩柳，兩人繼續掃蕩市面上拋售的股票。
也有其他資金在跟他們搶籌碼，不過並不是資金雄厚的機構，只是一些散戶遊資以為即將見底在抄底，沒有什麼規模，最多能從指縫中扣走一些剩菜殘羹，無關緊要。
午夜時分，天空藝最後一次熔斷，緊接著上半場結束，股價已經跌到美刀，從月K線上看，一根長長的紅色柱子（漂亮國紅色是跌）十分扎眼。
“吃飯，休息。後半場再戰！”
何夏吸取經驗，休市之後立刻點了一桌豐盛的夜宵。
等餐的過程中，齊格佛裡德來電詢問情況。
“何先生，如今您手上的股票有多少？請不要誤會，我需要這個資料來為接下來的計劃做安排。”
何夏跟周詩柳稍加核對，道：“還差幾萬股湊夠一千萬股。”
這種訊息不能對齊格佛裡德隱瞞，何夏也沒有想過要懷疑對方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齊格佛裡德本身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是一位非常具有職業操守的調研機構負責人，用技術和毒辣的眼光來賺錢，順便跟著打打秋風，不會靠出賣客戶來牟利。
“從上午的情況來看，賣出股票的基本是散戶遊資和小機構，這一波跌幅十分強勢，我猜測天空藝的董事們暫時不會減持了……”
齊格佛裡德有點遺憾的說道。
按照何夏的想法要透過購買股票收購天空藝，需要達到百分之五十一，拋開規則不談，想從二級市場直接收購這麼多的籌碼本身就很有難度！
但如果能夠把股東手上的股票買來，那就會簡單許多。
兩人商量了一下後半夜開盤之後的操作方針便結束了通話。
不時，夜宵送到。
何夏跟周詩柳一邊吃飯一邊研究市場情況。
“如果等會開盤之後，這家空頭機構繼續做空，我感覺他要吃大虧……”
周詩柳一邊吃飯一邊說。
“為什麼會吃大虧，跌下去之後有利潤就跑啊！”
何夏虛心求教！
“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空單平倉需要買入持倉，我們這樣瘋狂掃貨，見單就收，一旦拋盤減少，股價就會開始上漲，到時候買的人更多！”
“市面上根本沒有交易對手，只有同方向的買家，而沒有賣家，空單想平倉都平不了！”
周詩柳聳聳肩，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
何夏想了想，一拍大腿，道：“那豈不是會形成你之前說過的那種軋空現象？”
周詩柳點頭：“沒錯，就是說這個……按照這個情況發展，到後面你就會跟天空藝的大股東搶籌碼，也不知道這是哪一家空頭機構，我剛才看了一下，他至少買入了五百萬股的空頭單，就以目前來說，空頭機構想平倉已經有些困難了！”
“可能他的目標比較大吧，我還挺希望他能把股價壓得更低一點，我也能買到更多便宜的籌碼。”
何夏若有所思的說道。
周詩柳扯了扯嘴角：“那你可真要好好感謝這家空頭機構，揹負著爆倉的風險，幫你省了至少三千萬美刀！”
“哈哈，說得我都有點感動了……”
何夏露出感激的表情，吃了一口燒鵝。
這邊大快朵頤的時候，天空藝的董事們鬧開了鍋！
“到底是誰把訊息洩露出去了，一定要查，報警嚴查！”
兒子在北歐上學的董事氣鼓鼓說道，他嘴上說等七八塊才減持，其實已經做好了開盤就拋一部分套現的準備！
大股東減持有相關規定，必須提前披露，但這個規定有一定的彈性，如果減持的比例和數量不達到一定的標準，不需要進行披露！
按照他的持股比例和數量，賣個一兩百萬股壓根不受監管！
還想著開盤之後稍微拉昇就拋，結果一個勐跌，把人都跌傻了。
按照兩百萬股計算，損失超過四百萬美刀。
有時候，少賺比虧錢更加讓人難以接受，嘴裡都喊著見好就收，可真正能做到的畢竟是少數！
白宗偉聽到咆孝之後面澹澹道：“誰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宵小之輩，可惜就算抓出來，也沒辦法補回我們的損失，真是該死！”
股價下跌他能接受，但訊息提前暴露這一點讓他無法忍受！
“老白，你持股最多，損失上千萬美刀了吧，看起來好鎮定，是不是知道什麼訊息？”
一名董事問道。
“我能知道什麼內幕訊息，只不過我沒有減持的打算，只要公司好好發展，股價遲早會漲回來，所以不急。”
白宗偉的心態好極了，跟其他焦慮的董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並且還故意點了一句減持的事情，明顯就是說給其他董事聽。
“真的這麼簡單？我怎麼感覺今天這場暴跌有些不尋常呢，老白，你真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不說給我們啊？”
之前那名董事似有所指的說道。
他的話一出口，其他董事紛紛皺眉，眼神之中浮現懷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