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天明聽到董事長問話，一陣牙疼，心裡話，綜藝部門的營收明明十分健康，維持在正常的增長水平。
只不過另外兩個部門的營收增長的確有些勐。
網劇部門兩年前成立了一個獨立的編劇部門，從網路上吸納思想天馬行空的作家進行創作，同時從網路文學當中蒐羅作品加以改編。
成功打造出幾部相當有熱度的口碑劇，光是廣告和網站分成的收益就超過了綜藝部，更別提還有其他方面營收！
電影院方面就屬於運氣比較好了，並沒有特殊的舉措，僅僅是因為隨著人民對精神文明娛樂需求的提升，影院上座率節節攀升。
有了客流量之後，加大零食和周邊的販賣，再聯合電影公司搞一些活動，錢很好賺……
然而焦天明所在的綜藝部門就比較艱難了，自家扛鼎節目能夠保持水準，但架不住這兩年文娛產業飛速發展，千奇百怪的綜藝節目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僅僅一九年前面八個月，向上面提交稽核的本子就超過了一百五十個。
甭管節目好看不好看，總會伸長脖子在蛋糕上啃一口，哪怕舔一下，也會流失部分觀眾。
在各家都搶著出節目的時候，自己家沒有新節目登場，哪怕新節目不夠，都會失去市場份額。
“董事長，真不是我不努力，從往年的營收資料來看，綜藝部門的營收並沒有減少，實在是趙經理和劉經理太厲害，我自愧不如，不過也從側面說明公司的收益增加了，嘿嘿嘿……”
為了避免責怪，焦天明不惜吹捧另外兩個部門的總經理。
不過他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綜藝部門的營收沒有變化，但從領頭羊變成墊底，公司自然也就賺得多了。
說點讓董事們開心的事情，自己也會好過一點！
而且他也的確在努力，如果不努力，更慘……
趙經理面帶微笑不說話，劉經理連連擺手，表示不是你說的那樣……
“原來你也看出來了，大家都在努力前進，所有領域都是一樣，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原地踏步就等於把市場讓給其他公司！”
“天明吶，你是天空藝的老將，我一手將你升上來，可不能怠惰啊！”
董事長白宗偉諄諄善誘。
此刻，另外一名董事說話了。
“公司在綜藝部門的投入是最大的，營收增長不符合預期，這方面大家有目共睹，實話說，我並不滿意。”
這就是明顯的一個當好人一個當壞人，就算是陽謀，焦天明也沒有辦法。
緊隨其後，又有一名董事說話：“是的，我覺得天明在處理業務方面可以適當激進一點，對了，年初的時候，你不是說過要借鑑漂亮國一檔綜藝節目嗎？後來怎麼沒音了？”
“沒錯，我看最近挺火的那個《問鼎》，似乎跟你的方案有幾分類似，怎麼回事啊？”
怎麼回事……讓別人搶先了唄！
焦天明心中膩歪，年初他跟董事會提意見的時候，一個個都含含湖湖，到這會看到別人把節目做起來，卻質問他，多操蛋……
“那個，王董，您說的《問鼎》我最近一直在關注，構思跟我年初提交的方案几乎一樣，不過他們公司並沒有重寫劇本，而是從漂亮國買的版權。”
“噢。”王董道：“這個先機丟得怪可惜的。”
“是，是……”
焦天明不住點頭，隨後趕忙道：“不過也有一點好處，《問鼎》把路給趟平，成功把熱度給打了起來，事實證明這條路可以走，我已經安排人開始策劃類似節目，計劃書已經做好了，馬上就可以藉著熱度推出！”
白宗偉點點頭，道：“動作還算快，不過，想要打敗競爭對手，可遠遠不夠啊，你就甘心跟著別人後面吃剩下的？就算你甘心，天空藝這塊招牌也不甘心。”
焦天明眉角微微一跳，傻乎乎的笑了笑，道：“董事長，請您明示，我不太懂。”
“笨蛋……”白宗偉批評了一句，接著道：“一場跑步比賽，其他選手因為各種原因缺賽，最後只有你一人站在起跑線，那我問你，你得第幾名？”
“第一……”
焦天明不假思索的回答，他知道董事長的意思，但卻不想讓對方知道他知道。
“據我所知，《問鼎》明天下午在冀省唐城開鏡錄製第一季第一期，就連好來塢頂級巨星都來助陣了，難道說，你就眼巴巴看著他們進行錄製？”
說到後面，董事長雙手都撐在會議桌上，顯得情緒有幾分激動。
焦天明心中十分無語，他萬萬沒想到董事長一直在盯著《問鼎》，這特麼簡直了解得比他還透徹，他只知道明天錄製，卻不知道是下午。
忽然之間，焦天明想起一件事，這讓他心中一緊。
“董事長，那個……夏天文娛的背景有些神秘，我怕，我之前……”
焦天明做了一個為難的表情。
“神秘，有什麼神秘的？無非是有個有錢的小子在背後搗鼓，花兩個多億炒作虛張聲勢，一百多塊百達翡麗，那種東西跟理財產品有什麼區別？”
“隨便轉幾圈，送回星光天地，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是真的，這點把戲還真把你給唬住了，簡直笑話！”
另外一名董事對焦天明嗤之以鼻。
焦天明臉上擺著謙虛的表情，心裡都罵開了花，一個個老傢伙看似平時啥也不管，其實心裡什麼都知道，真是太陰險了！
“董事長，我還有些擔心……一定有特殊的關係，不然百達翡麗不會允許何夏購買一家直營店的所有款式。”
焦天明覺得何夏不簡單，他希望能勸說董事會不要去折騰夏天文娛，他已經試過了，被強硬的懟了回來。
“天明，你有四十嗎？跟我們幾位比起來，你可年輕不少吧？怎麼，還沒老，膽子先衰退了？我都打聽了過，當時何夏給一位叫作威廉姆斯的打了一通電話，他就算有關係，也是在海外，怕什麼？”
怕什麼……焦天明心裡話，天空藝可是在海外上市的。
“是，是，梁董您批評的是。”
他放棄了勸說。
“咳咳。”
一旁的趙經理清了清嗓，站起身笑道：“按理說這個時候我本不應該說話，不過為了公司的利益，得罪人就得罪人吧，焦經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覺得，既然已經清楚知道《問鼎》的錄製時間和地點，加上對方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初創公司，沒準會在錄製過程中發生紕漏。”
“安全、消防、衛生、噪音、電路、汙染，亂七八糟的各項檢查，都合格了嗎？聽說還賣票請觀眾到現場觀看，申報了嗎？透過了嗎？我覺得有待商榷。”
說完，趙經理笑著跟幾位董事彎彎腰，然後坐回到椅子上，恢復了之前的表情，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焦天明心裡那個恨啊，心裡話，老子不知道這些事情嗎，要你在這裡多嘴多舌。
白宗偉可不在意焦天明的想法，讚許道：“小趙的想法就很不錯，根據資料顯示，夏天文藝一共銷售了六百張第一期的門票，六百張啊！”
“加上選手、親友、工作人員等等，節目現場的人數恐怕超過一千，這要是發生什麼安全事故，可不得了，於是……”
說到這裡，白宗偉頓了頓，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焦天明又不傻，聽到這裡心中一涼，猜測恐怕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於是，我聯絡了老朋友，在明天要去好好檢查一下鋼鐵廠的情況，可千萬別有什麼安全隱患，要是發什麼點事情，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潦草不得！”
白宗偉接著把話說完，點頭微笑，對於自己的先見之明非常滿意。
“哈，哈啊……”焦天明尷尬的笑了一聲，連忙恭維：“董事長悲天憫人，真是一位大善人！”
“我做的事情是我做的，你難道就什麼都不打算做點什麼嗎？”
白宗偉前一刻還笑嘻嘻，隨後面色一變，接著道：“如果不是我前段時間注意到，還真就讓夏天文娛一帆風順了，真是一群廢物！”
焦天明心中的感覺越來越明確，忍不住問道：“董事長，那個，前段時間《問鼎》錄製大廳被打砸……”
“前段時間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現在應該想的事情是你接下來該怎麼做！”
白宗偉明顯不太願意提及之前的事情，面色不愉。
焦天明愣在當場，他真沒想到當初打砸的事情是董事長安排，這未免有些太過上不了檯面！
當時他還在猜想，到底是哪家公司用這種野蠻的辦法來解決問題，要是讓業界人士知道恐怕會笑死，沒想到這人就在身邊，而且還是自己的頂頭老大……
“我……是，董事長，我會好好想想。”
“還等你好好想，別人都錄完了！你立刻訂機票去唐城，萬一對方透過檢查，你正好觀摩觀摩，學習學習！散會……”
白宗偉恨鐵不成鋼，說完站起身朝著會議室大門走去。
“是，是，我一定照辦。董事長慢走，各位董事慢走。”
焦天明點頭哈腰，巴不得趕緊結束會議，也巴不得趕緊離開鵬城清淨清淨。
部門總經理的權利不小，部門內部的人事任免都能說了算，可在董事會面前，只能恭恭敬敬，除非找到了下家準備跳槽。
“各位董事慢走……”
“慢走……”
另外兩名經理也起身道別。
“焦經理，那我就在這裡祝你一路平安了。”
劉經理的態度比較中立，他和焦天明之間並沒有太直接的競爭，拍了拍焦天明肩膀，緊跟著幾名董事離開了會議室。
“哈哈，焦經理，我是真沒想到啊，董事長那麼照顧你，先武后文，不惜動用人際關係幫你製造機會，唉，令人羨慕哦……”
趙經理不似劉經理，他在很早之前因為公司資源分配的事情跟焦天明發生過激烈的衝突，很不對付。
說好聽是照顧，說白了就是看你不中用，還要董事會幫忙……
焦天明瞥了趙經理一眼，沒有說話，默默收拾東西。
“要我說啊，你也別緊張，有董事長在背後幫忙，一定沒問題，就算有問題，放心，綜藝部門我可以幫你看著，肯定會比現在更好，哈哈哈。”
“你特麼……”焦天明額角崩出井字：“我警告你，趙佑齊，你要敢對綜藝部怎麼樣，回來別怪我不客氣！”
“呵……”趙佑齊冷笑一聲，一邊朝著會議室大門走去一邊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決定的，顧好你自己眼前的事情吧，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有心思威脅我，真是可笑！”
“回家選車去咯，年終獎提前到手的感覺真好啊！”
趙佑齊最後還不忘打擊焦天明一次。
“我去你麼了個比！”
焦天明對著會議室大門比了一箇中指，氣的牙疼腦熱。
氣歸氣，事情還是要做，收拾好東西之後第一時間趕回部門，通知手下連夜將天空藝打造的《拼搏吧，少年》方案官宣！
緊鑼密鼓開啟新專案，聯絡明星經紀、租用場地、寫劇本……手腳並用往前趕進度，就算比《問鼎》晚，也不能晚太多！
他有一種感覺，這一走，綜藝部門就會變天了，可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除非能夠拿出足夠的成績……
安排好事情之後，焦天明回到自己辦公室，有氣無力的靠在辦公椅上，拿起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小敏，給我訂一張明天最早飛唐城的機票。”
叫小敏的女孩已經下班回家，她只是坐在辦公室外面的助理，算不上秘書，也就忙忙訂票、通知會議這些事情。
“焦總，只要一張嗎？”
小敏感到奇怪，總經理出差不稀奇，可一個人出差就有點稀奇了。
“是的，只需要給我訂一張，最早的，就這樣吧……”
這趟唐城之旅說白了就是董事會看自己不爽，流放出去一段時間，不打算帶任何人！
“好的，焦總！”女孩痛快答應領導的吩咐。
結束通話電話，忙完一切已經十一點了，焦天明懶得回家，反正孤家寡人一個，直接放倒辦公室的椅子，躺倒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