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樓裡。

看著就這麼隨意被謝安扔回到了自己腳下的兩截寶刀碎片,天刀宋缺忍不住雙眸目光一片冰寒。

作為一個武者,對於謝安這般根本就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故意侮辱手段,宋缺心裡此際著實是無比難以接受。

然而,心裡難以接受是難以接受,但打不過卻也是真打不過。

在經歷了剛才那一番短暫交手後,對於謝安如今一身實力程度,宋缺心裡如今多少有了一份相對清晰判斷。

畢竟在剛才交鋒戰鬥時,雖然謝安主動出手次數根本寥寥無幾,可謝安每一次出手所能夠給宋缺帶來的巨大壓迫感與莫大生死壓力。

尤其是最後那面對自己全力出刀時的隨意伸手一夾。

哪怕就算是如今一番戰鬥已經結束了,宋缺心裡也依舊忍不住只被謝安這出乎常理的一招給弄得頗有心裡陰影。

如此一來。

在這般打又打不過,同時自己此次前來還有事要與謝安相上商的情況下。

宋缺只能是強行按壓住心頭各種煩雜異樣情緒,就此將雙眸認真看向著謝安面容沉聲開口道:

“夠了,雄幫主。”

“我宋缺雖然的確是在一身實力上遠不如雄幫主你,並且當年也的確是與清惠有過一段情。”

“但那說到底終究不過只是我宋缺人生路上之一段美好風景罷了,我宋缺既不會因此而覺得是清惠她耽誤了我什麼,同時也不會因為她而放棄自己心中那份真正理想與念頭。”

“因此我想雄幫主你,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方面繼續再多說。”

“雖然我宋缺在武道修為上的確是遠不如你,可我相信等到雄幫主你真正想要破碎虛空時,我宋缺卻一定能夠成為你心目中那個進行最後決戰、一同破碎虛空的最佳對手。”

說著說著。

宋缺身上那股原本已然被謝安打擊得沉寂闇然不少的氣勢,不知不覺間卻也就在他這番言語中逐漸得以緩慢恢復,重新在謝安面前顯露出了原先那股凌厲天刀風采。

而聽著眼前宋缺這番話語,謝安臉上神情不置可否的澹澹一笑,口裡沒有再說出一些會繼續打擊宋缺鬥志之言語。

只等到宋缺將口中這般一大段話語完全說完後,謝安這才輕輕彈動著右手五指,就這麼伸手在身前半空中隨意做出了一個雙指並夾的小動作。

於是下一秒鐘。

原本在說完這一大段話後還滿臉昂然神色的宋缺,他一時間不由得只被謝安這番小動作給刺激得神色無比僵硬。

同時內心裡那道好不容易才剛剛重鑄起來的堅固心理防線,也就此一舉瞬間破防。

“哈哈哈哈!

!”

“好了,宋閥主,我剛才那個小動作不過是在故意氣你玩而已,你大可不必再度生氣。”

“說起來,眼下宋閥主已經到了我天下第一樓內這麼長時間,咱倆還已經這般正式交手了一番。”

“那到了眼下,我想咱倆此際也的確是應該要聊聊正事了。”

“畢竟,我想宋閥主你這般孤身一人從嶺南千里迢迢來到我揚州城內找我,其目的總不能是真就只是為了剛才那般隨意交手吧,呵呵。”

天下第一樓裡,眼見著身位站在自己對面的宋缺,此際只被自己隨意一個小動作又給氣得臉上神色再度破防。

謝安忍不住口中當即哈哈大笑,然後也終於打算就此放過宋缺,不再這麼繼續故意調侃打擊他心情。

因此下一秒鐘。

看著對面臉龐微微抽搐的宋缺,謝安不禁語氣驟然變得緩和了不少,終於打算和宋缺開始商談起正事來。

而聽到謝安這般打算與自己商談正事之言語。

宋缺此際雖然依舊心中有些氣悶,可他一身心性終究不是一般俗人。

因此在這般關乎於整個宋閥未來乃至於全天下未來的關鍵時刻裡,他僅僅只用了一兩秒鐘時間進行短暫調整,然後便將自己心頭各種多餘心思全都給按壓了下來,硬生生讓自己整個人心態重新迴歸到了一種極其冷靜狀態裡。

在這種心性無比冷靜狀態下,宋缺率先看著謝安開口道:

“雄幫主,之前那番交手種種,的確都只是小事而已。”

“接下來,比起宋某人之前與雄幫主你交手時的那番個人比拼,宋某此際確實是有更加要緊之事打算與幫主進行商談。”

“不過在商談這件事情之前,我想先詢問雄幫主你三個問題,不知雄幫主可否願意答應?”

這般說話間,宋缺眼睛根本直接一眨不眨的就這麼全程緊盯著謝安面容。

很明顯。

關於接下來他打算向謝安詢問的三個問題。

對宋缺而言,這在某種意義上甚至要遠比其自身武學得失還要更加重要得多,因此他此際語氣才會這般嚴肅深沉。

而對於宋缺這般表現,眼下多少也知道一部分其心裡此際具體在想些什麼東西的謝安,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翹,當即就笑著點頭答應了下來。

聽到謝安這般回答,宋缺臉上神情不變,心裡卻不由得驀然一喜,當即就朗聲開口道:

“雄幫主既然願意回答宋某這三個問題,那一切卻是再好不過。”

“宋某所要說的這三個問題並不難,這其中第一點,那就是雄幫主你打算何時稱公,又打算何時稱王?”

“畢竟幫主你現在手下雖然統領著整個揚州之地,但以宋某前些時日之觀察,幫主你手下這份天下軍勢力雖然內部的確也是有在進行一種正規管理。”

“可是在名號上,雄幫主你更多的還是把自己看作是江湖幫派天下會幫主,而並沒有將自己看成是一個爭霸天下之勢力主宰者。”

“而這,無疑將會導致天下世人難以將雄幫主你真正當成一個正統爭霸者看待,非常影響天下各地出色人才之投靠。”

“而除卻這個問題以外,宋某第二個問題則是幫主究竟如何具體看待天下漢人、胡人之存在,將來若是成功奪得了天下,又將會如何對這般漢人胡人混雜之天下進行具體管理與統治?”

“緊接著第三個問題,那就是幫主你打算如何在南方這邊人力、物力、財力皆不如北方之弱勢情況下,完成那亙古未有的以南伐北之旅?”

說到這裡,宋缺不自覺突然就從喉間嘆了口氣。

說到底,作為一個無比在意自身漢族血脈純潔性的正統南方漢人。

比起自己個人武力提升,宋缺在心裡其實更想要於自己有生之年裡能夠看到一個純粹漢人王朝的建立。

只不過在他的前半生歲月裡,因為時機不足,在他青年時代裡楊堅就已經橫掃天下。

所以在這種明擺著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逐鹿天下機會的情況下,宋缺哪怕就算是擁有著超強兵法能力以及嶺南地利,甚至還在蒼梧之地十勝楊堅。

可他最終卻也只能是無奈放棄掉一切繼續與楊堅相抗衡想法的,只能是就此完全龜縮在嶺南之地裡,老實做著自己那聽調不聽宣的隋庭鎮南王。

可眼下。

在宋缺這般年齡剛剛來到五十關卡時,這天下的整體局勢隨著隋帝楊廣第三次征戰高句麗失敗,卻突如其來就來了一場驚天大轉變。

原本整體國力已經完全堪稱是烈火填油、鮮花著錦的大隋帝國,不僅赫然一舉不斷動盪與混亂起來,只在天下範圍內引起無數龍蛇起陸、義軍造反。

同時哪怕就算是如今隋帝楊廣明明尚還還在位,可這整個大隋天下間的複雜局勢,卻依舊根本完全不再受他所控制。

於是在這麼一個天下亂象已顯,隋庭統治眼看著隨時將亡的劇烈動亂年代裡。

本就一心想要推翻隋庭統治,就此讓天下重回漢室天下的宋缺,此際也終於不打算繼續在嶺南範圍內隨波逐流觀望著天下局勢變化,轉而開始離開嶺南前往大隋內地,就打算為天下重新尋找出一個漢室明主來。

只不過宋缺雖然有這般恢復漢室天下之想法。

可如今天下,純粹漢人勢力終究已然是無比衰弱。

就算是在那些爭相起陸的龍蛇草莽勢力裡面,以漢人作為勢力頭領者固然是佔據了絕大多數,可這其中真正完全擁有純正漢人血脈者,卻幾乎沒有幾個。

尤其是在天下北方,那更是絕大部分起義頭領都是漢胡血脈混雜。

在這般情況下,宋缺若是堅持想要尋找一個擁有純正血脈的漢人進行輔左。

那這其中難度不僅無比困難,並且其最終能夠成功奪得到天下的機率也定然將會是無比渺茫。

因此在這樣一種無可奈何情況下。

即便是以宋缺本身那對於純粹漢人血脈的極度堅持與排斥。

他最終也只能是在心裡略作妥協的,就此轉而開始想要在天下間那些確實是有一定機率做到一統天下的漢胡血脈混雜軍閥裡,儘量挑選出幾個本身漢族血脈佔大頭的勢力頭領來做投資。

而在這其中。

如今已經成功誅殺破滅掉了江淮地帶杜伏威勢力,幾乎一統了整個揚州地盤的天下軍勢力,也不可避免落入進了宋缺眼裡。

哪怕就算是謝安眼下身份作為獨孤閥一員,其一身血脈就與幷州李閥一般,大機率整體漢人血脈只能占上個六七成。

可因為沒有最純正漢人軍閥可選,因此宋缺在考慮再三以後,最終依舊還是將天下軍事為了考察投資目標。

為此,宋缺這一次主動從嶺南地帶出發來到了揚州城內,就是想要對天下軍勢力以及身為天下軍勢力最高統領的謝安進行好好觀測一番。

同時以此來最終確定,嶺南宋閥具體要不要就此對天下軍勢力進行一番支援、投資。

讓天下軍勢力成為既嶺南宋閥勢力在第一次投資的瓦崗軍李密以外,備選的第二個投資物件。

只不過令宋缺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到達揚州城內進行了一番仔細觀察後,才剛剛對於天下軍核心之地揚州城內整體發展、整體民心歸屬情況表示滿意。

然後就這麼因此而收穫到了自己近五十年人生裡的第一次武道生涯敗北。

身為天下軍最高統領的雄霸(謝安),其一身實力之強,那根本就已經完全超越了大宗師級別,硬生生抵達至了一個遠超常人想象的神鬼莫測境界。

於是在剛才那這一番慘遭敗北後,宋缺在一邊固然是被謝安給嘲諷得相當不氛。

同時宋缺心裡,一邊卻也是忍不住只對謝安一身神鬼莫測實力而頗為感到敬服。

甚至於,出於一種對謝安恐怖實力的推崇,身為嶺南宋閥閥主的宋缺眼下心裡甚至不由得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決定。

那就是隻要謝安接下來能夠在自己特意提出的三個與爭霸天下相關問題裡,成功達到了自己預期,那接下來自己便毫不猶豫帶領整個宋閥徹底都投靠入天下軍,直接將整個偌大嶺南地區都給親自雙手奉上。

天下第一樓裡,氣氛一片沉寂。

在聽到宋缺提出的三個問題後,即便是已經大概猜測到了宋缺此行目的的謝安,一時間也忍不住因為他這般無比直白之言語而就此深深看了他一眼。

可對於謝安這般深深凝視,宋缺卻根本就毫不在意,只是全神貫注就打算傾聽謝安對自己三個問題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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