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出生於至正十六年,等到了永樂六年的時候,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了,他是運河上的一位老人,洪武和建文年間,手底下十多名運河民夫,治水和行船的經驗都非常豐富。

等到了永樂年間,上了年紀,家裡條件好起來了,白英便留在了家裡含飴弄孫。

縣衙裡來人的時候,白英正坐在門前的老棗樹下面,二兩酒,一碟花生米,邊喝,邊看著家裡的雞上籠。

“白老爹,這就喝上了呢!”

白英一見老人,驚呼一聲,“哎幼,鐵墩子來了呢,快來,坐,坐,來,陪我喝兩口。”

白英正要叫兒子出來,給這縣衙裡來的人斟酒,鐵墩子忙攔住了,“白老爹,可別折煞我了,我這是為了公事來的,哪能找您討酒喝呢?”

“咋地了?”白英忙拉著鐵墩子坐下來,“我這裡能有你的什麼公務啊?”

“您這不是在運河上幹了一輩子嗎?去年一年,朝廷浚通河道,做水利,縣裡把您請去指導,您老這不就被上面報上去了,聽說啊,入了皇上的眼了,讓您儘快進京一趟。”

白英驚得跳起來了,“這咋行啊?我這這副樣子,咋能進京啊?不,不,我能上金鑾殿見皇上?鐵墩子,你可別開玩笑啊!”

“瞧您說的,這公務上的事,我能開玩笑?我能開老爹您的玩笑?”

鐵墩子將公文拿了出來,遞給不識字的白英,“白老爹,您說,這種事,我能騙您嗎?”

“我爺要上京囉,我爺要上京囉!”

隨著白英的兩個孫兒的吆喝,白英被皇上傳召上京的事,已經在十里八村傳開了,人人都羨慕不已,到了上京那天,縣老爺親自前來送白英坐上上京的汽車。

“如今上京是件簡單的事了,你坐上了大巴,從咱們山東到應天府,就半天的功夫,等到了京中,你就去工部衙門,自然有人安排你進宮覲見皇上。”

白英緊張不已,雙手在新上身的衣服上搓來搓去,“這縣老爺,我又不知道禮數,萬一給咱們這地方帶來禍事,可如何是好?”

“你說你,在運河上風裡來雨裡去多少年,什麼事沒見過,不是我說,你見血都見過多少次了……”

“這能一樣嗎?”白英也是有一副硬脾氣的,“這是去見皇上,皇上啊!”

逗得村裡縣裡一起來送行的人都樂壞了,人人都不曾見過白英如此慫樣,正如縣老爺所說,他白英在這運河上,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白英年都沒有過好,進了京,正好趕上了宋禮在衙門裡,便帶了主事藺芳和白英一起進宮見朱棣。

正月裡剛剛開了印,諸多事都等著朱棣裁決,今年六部衙門全部都裝上了電話,朱棣也不必如以前那樣,什麼事都要把人叫來問,他直接將電話打到六部堂官那裡,六部自己內部也有電話,問起事情來,也格外方便,決事也更加快速。

剛剛處理了一摞奏摺,朱棣在朱高燨的陪同下在宮裡轉來轉去,精神勁兒極好。

“有了電話,現在也不用等,直接一通電話,問什麼事都很方便,這也太方便了。”朱棣高興地笑道。

朱高燨道,“爹,下半年,兒子想在北京建一所大學,這邊的事就直接交給楊士奇,一切都走上了正軌,大學四年的教材都編寫出來了,各大學的研究課題總體還是我來把關,今後由他們自行研究。”

朱棣一點兒都不意外,就好奇地問道,“那你打算建立什麼大學?”

“航空航天!”朱高燨冷靜地道。

“什麼?”朱棣的聲音拔高到讓人驚訝的地步,他轉身看著兒子問道,“你說什麼大學?”

不是朱高燨沒有說清楚,也不是朱棣沒有聽明白,而是他壓根兒不敢相信朱高燨要開的大學是航空航天。

嫦娥才能奔月呢!

朱高燨指著天上,壓低了聲音道,“爹,兒子夢裡所處的那個時代,國家就在航空航天領域做出了很大的成績,一撥又一撥的人前往月球,那上面根本沒有嫦娥,更加沒有吳剛。”

朱棣順著兒子的手指頭看過去,天上並沒有月亮,但他似乎看到了一輪圓月,久久震撼得說不出話來,訥訥道,“他們真的上了天?”

“是啊,爹,咱們的有生之年未必能夠看到宇宙飛船前往太空,未必能夠看到登月的那一天到來,但是,兒子有把握將來讓爹在一兩個時辰內從應天府到順天府,坐飛機可比坐汽車要舒服多了。”

三天後,朱棣要出席應天府至順天府的南北鐵路大貫通的第一次通車試執行,等試執行透過後,朱棣將率領皇室和朝廷重要成員坐火車前往順天府,在那裡新建成的科學院門口剪綵,並宣佈第二批科學院院士。

朱棣原本為這兩樁事激動了很久,現在,兒子又給他扔了一顆重磅炸彈,他覺得心跳得非常快,不能自已。

“那是怎麼飛到天上去的?爹是說難道要像鳥兒一樣,裝兩個翅膀?”朱棣好奇地問道。

“是啊!”朱高燨笑道,“那飛機的形狀的確是一隻鳥兒展開翅膀飛行的樣子,在地面滑動的時候,也有兩隻腳。”

朱高燨看到黃儼過來了,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推著朱棣朝前走,“爹只需要幫兒子考慮,航空航天大學將來建在哪裡就行了,等飛機有了雛形,將來,兒子再請爹去看。”

朱棣驚歎道,“這也太神奇了!”

若是有生之年,能夠坐上一次飛機,朱棣覺得,古往今來的帝王,再也沒有能夠勝過他的了。

將來,等到了地底下,他大哥心裡頭再多不滿,也唯有拍拍他的肩膀,無話可說了。

朱允炆死了真是可惜,若是活著該多好,看看今日的大明,再想想他統治下的大明,他難道不該感到羞愧嗎?

“皇上,白英進京了,這會兒已經到了宮門口,宋禮宋大人帶進來的,求見皇上!”

“宣!”朱棣的心情很好,快步朝謹身殿而去。

白英在朱棣跟前拘謹得說不出話來,朱棣也是個嘮嗑的高手,先是談老伴兒,再說兒女們,問了村子裡的情況,說了半盞茶的功夫,白英便自在起來,話也開始多了,說起了當年自己在運河裡行船時候的事兒,說起了治水。

“黃河的水啊,就是沙太多了,水流又急,全部都衝到下游來了。河床年上漲,代代都在上頭加堤壩,層層壘層層高,一到了汛期,雨下得急了,水流也急,洪水勐獸,橫衝直闖,堤壩稍微有些鬆動,就全部垮了,那麼高的水衝下來,哪裡能沒有災害呢?”

白英說著自己的見解,“要說治水啊,就到處的水都連在一起治,不能光治黃河,別的河跟黃河連在一起,也要治,該浚通的浚通,該築壩要築壩,該在兩邊種樹,鞏固泥沙也要種樹,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呢!”

朱棣聽這老者講得頭頭是道,又是自己的兒子推薦的,兩人年齡相彷,老人說話鏗鏘有力,條理清晰,朱棣很滿意,“朕知道,您年紀也大了,這個年紀的老人啊,該在家裡享兒孫福了,不過,您看朕不也還在做事嗎?朕想請您出來幫國家治水,您瞧,這可行嗎?”

白英驚得忙起身跪在地上,“皇上有旨,別說是叫小民治水,就是叫小民死,小民也不敢抗旨啊!”

“哎,這話說的,朕又不是暴君昏君,要人的命做什麼?”

朱高燨忙笑著將老人扶起來,“老丈,我是朱高燨,是我向我爹舉薦了您。朝廷打算建立河道總督衙門,專門來治理天下的水,把水治好了,將來才能實現真正的風調雨順,年年豐收,您懂水,有經驗,帶著年輕人,發揮您的餘熱,為我大明的建設出一份力,您看,行不行?”

“四殿下,皇上和您瞧得起小民,又是為國為民的事,小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宋禮在一旁道,“皇上,臣將主事藺芳帶來了,在治水方面,藺芳也有很多經驗。”

“可以啊!”朱棣讓藺芳說說他治水的方略。

藺芳只是一個主事,也是第一次面聖,難免緊張,但見皇上對白英很和藹,他也慢慢地消除了緊張。

此時,機會來了,藺芳便將自己的思路說了,與白英的有些出入,白英便與藺芳在聖前辯駁,宋禮緊張得直使眼色。

朱棣擺擺手,制止了宋禮,抬手讓兩人辯駁,“你們繼續說,朕聽著。”

朱高燨讓黃儼將一張黃河水系主要支流圖拿了出來,擺在桌上,道,“你們看著圖說。”

白英和藺芳如獲至寶,兩人細細地看了一遍,將所經過的省份地勢都儘量記在心裡,又就著圖以辯駁的方式進行交流。

等兩人都把話說完了,朱棣看著朱高燨。

朱高燨思索了一遍,道,“歷代王朝治理黃河,都難以改變‘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的狀況,你們二人的思路,我很贊同,但是,我需要加一點的事,我們要把黃河的水力利用起來。一是在陝西、山西和甘肅等這些西部地區大力發展植樹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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