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見了,對朱棣道,“你瞧瞧,老二什麼時候長大了,便是自己兒子,也未必見到他能對孩子有多好呢!”

朱高燨看看張氏那沒有血色的臉,看看二哥眼底促狹的笑,他不知道二哥用什麼法子止住了張氏,但男人想要制服女人,只要不講道理,就夠了。

張氏提著裙子朝這邊跑了兩步,她想從朱高煦的懷裡搶過孩子,可是目光一觸及到朱高煦眼中的凌厲,她就洩了氣。

張氏委屈得想哭,但又不敢讓人看出她的異常,到時候,就算朱高煦什麼都不說,她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一頓飯,在一家人各懷鬼胎的氣氛中用完,別人如何,朱高燨懶得搭理,他是吃了個肚兒圓。

“今晚就別出宮了,在宮裡歇下,爹還有好多事要問你,明天一早再去書院不遲。”朱棣誠心誠意地留兒子。

朱高熾說不嫉妒是騙人的,他在北京城,還算個人物,等回了北京城,他就成了個紙片人了。

爺倆在前面走,剩下的三兄弟在後面一字兒排開地走,兄弟仨要送前面的父子二人回西宮。

黃儼小跑著過來,尖細的聲音被夜風吹開,“皇上,夏原吉夏大人聽說四皇子回了宮,這會兒非要覲見。”

朱棣愣了一下,笑道,“他怕是有事要找四皇子,你就讓他進來,等說完了事,讓他就在侍衛處歇一晚。”

“是!”

朱棣便轉身對三兄弟道,“朕有事要和夏大人商議,你們先回去吧,有你們四弟跟著朕就行了。”

還能有更加不公平的嗎?“

朱高熾再不甘心也不敢違逆父親,帶著兩個弟弟行禮道,“是!”

朱棣沒有走遠,三人不敢轉身,看著朱棣伸手將老四摟過來,也不知是他攬著老四還是老四扶著他,父子二人非常親熱,朝前走去。

三兄弟轉身,朱高煦的心情最好,朱高燧陰陽怪氣地道,“以前我聽說皇爺爺非常疼愛大伯,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父皇疼愛四弟一樣?還是說,不及父皇疼愛四弟的十分之一?”

這話,無疑在朱高熾的心裡狠狠地捅了一刀,皇爺爺疼愛大伯,大伯是嫡長子,他也是嫡長子,父皇卻將他撇在一邊,只把四弟一個人往死裡疼。

朱高燨沒管幾個兄弟怎麼想,他都囔了一句,“老夏鑽錢眼裡去了!”

朱棣聽了哈哈大笑,“你可別說,老夏這些天一直在爹跟前說,這稅收原來可以這麼收,今年一冬,不說別的,商業稅也收上來了三四百萬兩銀子,雖說不甚富裕,但應付明年一春的開支,是足夠了。”

“今年開春要想收入的話,兒子還是有辦法的,兒子寫信讓馬三寶叫高賢寧和晁勉之回來這邊幫忙,腳踏車廠眼下需要他們來搭建,先生產,開啟預定模式,明年開春了,等雲南那邊再來一批生膠,我們這邊就可以直接裝上輪胎,進行交付。”

預訂模式,朱棣沒有聽懂,但他聽懂了要明春交付的事,也不好細問,橫豎一會兒夏原吉要進來。

西宮的偏殿裡,生起了火盆,父子二人都怕熱,雖說有地龍,但沒有燒。

一進門,朱高燨就覺得一陣燥熱,他將身上的大毛衣服都脫了,夏原吉早就等著了,過來請安。

“坐吧!”

朱棣先在榻上坐下來,朱高燨吃飽了就有些不想動,歪在爹的身邊,夏原吉坐了個小杌子在地下,開門見山地道,“四皇子殿下,您說的那個稅收的事,是真好。”

朱高燨擺擺手,“你那稅收的事,你跟我爹彙報就行了,你是明春的開支不夠,找我化緣來了?”

“不是,臣如何敢找四皇子化緣?”夏原吉道,“臣是在想,能不能由戶部向四殿下訂購一些紡織機?”

“怎麼,你想開紡織廠?”朱高燨一聽這話,坐起身來,“老夏啊,人為何要用己之短,攻彼之長呢?開紡織廠?不瞞你說,已經有不少富商找到了我,要買我的紡織機,可想而知,明年開春,會有多少紡織廠開起來,你說你戶部也要開,你掙錢掙得過別人嗎?”

“為何掙不過?”

“一是人工成本,富商可以隨意剋扣勞工,你敢嗎?當然,你說你是朝廷,要草管人命,那另當別論;二是管理成本,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就算皇爺爺當年為了肅貪,殺得人頭滾滾,依然有不少人敢冒險貪汙,無他,人家十年寒窗讀出來,一旦當上了官,能不撈回成本?”

“就這兩樣,你就幹不過別人,將來你是紡織出了不少布,價格上能拼得過別人嗎?”朱高燨想到了什麼,他一拍腦袋,“不過,若是有人能夠出使西洋,用這些去交易,就不存在貴不貴了。“

“出使西洋?”朱棣有些吃驚。

“是啊,爹,難道您沒有想過要用瓷器,茶葉,布匹去和海外做生意嗎?咱們也可以在碼頭設定關卡,只要往來做生意的人,咱們都抽稅,兩成三成的關稅,一來可以防備咱們將來的一些先進科技被人偷出去,二來也能增加我大明的收入。”

“不過,將來的結算貨幣,儘量不用白銀,若是能夠有一種我大明的貨幣,用這種貨幣進行結算,那就再好不過了。”

朱高燨不是異想天開,而是想到了後世的漂亮國,美元成了全球的通用貨幣,沒錢了,漂亮國就印製鈔票,多牛!

夏原吉只覺得每次和四皇子殿下說話的時候,腦子都不太夠用,他們明明在討論紡織機的事,怎麼思維一下子就飛到了出使西洋,設定海關上去了?

夏原吉怔愣地望著朱高燨,能不能說點他能聽懂的話?

朱高燨突然覺得,夏原吉也是挺難的,今年收上來的這三四百萬兩銀子,再加上不多的賦稅,今年過個年也就差不多了,到了明年開春,一些遭災的地方,百姓的安置,春耕的用具種子,都要戶部出錢。

“老夏,這樣吧,那個紡織機廠,我交給你去辦,不過我提醒你,你和人結算,就不要用錢鈔了,別自己坑自己,要用白銀或是用糧食都行。”

“錢鈔有什麼問題嗎?”朱棣不明白,問道。

“爹,錢鈔這個東西,是要用白銀或是黃金做準備金的。紙幣這個東西,用起來是很方便,原來最早紙質貨幣這種東西起源於宋朝,當時叫交子。當時鐵錢用起來很不方便,體重值大,一千個大錢重二十五斤,買一匹絹需要上百斤鐵錢。“

朱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他畢竟不是當年的太子朱標,會有專門的人為他講政治、經濟、治民等為君之道,他的眼睛不由得睜得大大的。

若此時,是個大臣在他面前跟他講這些,朱棣肯定要急,啥意思,是欺負他什麼都不懂?

但,眼前的是自己的兒子,夏原吉這頭狐狸都聽得心服口服,朱棣只有高興,也覺得心裡有一塊石頭徹底放下來了,他怕什麼?他搞不定了,還有兒子在一旁為他保駕護航呢!

他就不信,他兒子會眼睜睜地看著大明的江山被人霍霍壞了,這可是他們父子二人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呢。

朱棣生了四個兒子,可在他的眼裡,也就眼前這一個而已。

“流通起來,很不方便,商人不能用一輛牛車拉著去做生意,怎麼辦?他們想辦法發行了一種紙幣,但這紙幣要保證能夠隨到隨取銀子或是鐵錢,也就是說,發行了多少紙幣,開設的交子鋪裡應當按照一定的比例準備銀錢。當時,宋朝政府在益州設交子務,以本錢三十六萬貫為準備金。”

“爹,這紙幣可不能隨便印,隨便發行,否則就有可能影響市場金融,朝廷也失去了公信力。”

這點子道理,朱棣明白了,他覺得兒子在針對他,沒好氣地道,“臭小子,你爹什麼時候說要隨便印錢鈔了?”

朱高燨沒跟他爹較真,還沒有呢,歷史上朱元章這個老狐狸最喜歡賞別人錢幣,連他爹朱棣都曾遭遇過這種事,最典型的一次是洪武二十三年正月,朱元章命朱棣統帥北平的軍馬,晉王統帥山西的兵馬,出兵迤都攻擊乃兒不花,朱棣勸降乃兒不花,回來後,朱元章便賞賜了朱棣大量的紙幣,用來擦屁股都嫌紙硬。

夏原吉是明白準備金這個道理的,但以前的太祖高皇帝不知道明不明白,大量印製紙幣,用紙幣來發放俸祿,官員們拿著紙幣根本沒地方使,只好想別的辦法來貼補,這也是貪官殺都殺不盡的另一個原因了。

夏原吉沒想到,四皇子殿下年紀這麼小,居然就懂這個道理,能夠把皇帝說通,這是再好不過的。

“四殿下,是您說的啊,紡織機的生產由戶部來做,這戶部是不是佔百分之百的股份?”

這是討朱高燨的一個保證,朱高燨笑道,“老夏啊,這點你就不好了,我說話,一口唾沫一個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不是我說,你這兩年就先勒緊褲腰帶,過兩年,等我的東西都出來了,你這戶部尚書就躺著長肉了,除了讓你數錢數到手軟,保證不要你操一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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