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寶笑而不答,領著他往前走,慢悠悠地道,“這裡平日裡是不讓人進來,王爺的意思,高大人您也不是外人,在朝為官,讓您見識一番,也算不得什麼。這邊請!”

這邊是槍支的生產線,因合金材料不夠,眼下衝鋒槍做不了多的,主要是在生產火銃。

看到一把一把火銃,高巍的心情格外複雜,此時,他混進作坊的喜悅心情沒有了,越發感覺到了燕王對朝廷的氣勢碾壓,和大炮一樣,都是一塊塊鐵疙瘩組裝在一起,他除了看到燕王親筆所書的明晃晃的兩個“厲害”大字外,他看不到任何別的。

難怪燕王如此放心他進來,那是因為,他進來了,也什麼都看不懂。

炮彈擺放在校場上,作坊群的一端,有一道門,直通校場,等高巍發覺自己居然回到了燕王府的校場時,他想縮回腳步,已經來不及了。

“高大人,您放心,王爺沒有要您命的意思,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正如高大人所說,王爺與當今天子,義則君臣,親則骨肉。如今,朝廷不過是奸人作祟,挑撥離間,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刻骨深仇,王爺留您的性命,不過是徒壞名聲,又有何益?”

高巍羞愧得滿臉通紅,就在這時,一輛拖拉機突突突地開了過來,看到這冒著白煙的大怪物,高巍嚇得兩腿一軟,轉身就要落荒而逃。

拖拉機停了,從拖拉機上跳下來一名燕軍,朝馬三寶行了個禮,“三寶公公,一共三十枚炮彈,四王子已經驗過了,說沒事,讓送往軍中去。”

馬三寶點點頭,這人又上了拖拉機,腳踩了一下,大鐵疙瘩又突突突地走了,速度不快,但完全不需要人力。

這是什麼?

馬三寶笑著道,“高大人,不知道您還有什麼要看的,某也只能帶您看到這裡了,別的,某也做不了主,還請高大人移步!“

這就是要攆他出去了。

高巍其實自己也不想看了,他很光棍地甩手走了出去,待站在了順承門大街上,高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心頭的壓抑也並沒有隨著這口氣而消散多少。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一道“賣烤紅薯啦,香噴噴的烤紅薯啦,八十文錢一個,不買會後悔啦”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高巍的鼻端已經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味,前所未有的香氣,令他生了一股令人羞恥的饞意。

八十文錢一個,這是搶錢啊!

烤紅薯?那是什麼?

一輛推車從高巍的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掏出了八十文錢買了一個烤紅薯,捧到手裡,暖呼呼的,將朔風帶來的寒意全部驅散,香氣撲鼻,饞得令人流口水,才在馬三寶那裡受到了傷害的心,被瞬間治癒。

“大爺,這是什麼烤紅薯?”

賣烤紅薯的大爺年近六旬,上了年紀的人大多生得慈眉善目,也沒有嘲笑高巍,而是上下掃了他一眼,“您是從外地來的吧?當然不知道咱北平這邊的紅薯了,地裡長出來的,家家戶戶都有,留了種,吃不完,怕糟蹋了,烤幾個賣錢,不多,這玩意兒,您要想吃,還買不到呢!”

高巍還是沒有聽懂,問道,“那這,咋吃啊?”

“就這麼吃,揭了外頭一層皮,用勺子挖著吃,或是捧著吃,都行。咱不賣勺子,您自己吃吧!”大爺推了車要走,似乎怕人說他八十文一個烤紅薯太貴了,解釋了一句,“也就賣給外地人,咱也就拿了五個出來了,掙幾個錢花,過了咱這一村,就沒了下一個店咧!“

高巍揭開了外面這層褐色的皮,看到了薑黃色的肉,他也不怕死,一口下去,清甜柔軟,入口即化,嚥到了肚子裡,飽腹感極強。

高巍頓時就明白,這是什麼了!他雙手捧著烤紅薯,眼睛瞪得老大,北平城裡居然有了這樣一種食物,他一把拉住了旁邊一個人問道,“這,這您家裡有紅薯嗎?”

高巍不傻,明白了“烤紅薯”的“烤”是一種烹飪手法。

“有啊,咱北平城裡誰家沒有?”那人笑著扯回了自己的衣袖,“這是誰家敗家子把紅薯烤了賣?這一個留著明年做種,還能種屁股大一塊地,收個一二十斤呢!”

“這紅薯,產量這麼高?”

“高,隨便的地都能種,一畝地收個四五千斤,一家人一年吃不完。”那人笑著道,“您是外地人吧,也難怪不知道呢!這是咱北平的紅薯,外邊都沒有的。”

“這紅薯哪裡來的?怎麼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王府給的種唄,外頭當然沒有了。”言語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優越感,對燕王府也有著母庸置疑的維護與崇敬之意。

朝廷危矣!

高巍幾口將紅薯吃完,很快回到了客棧。他牽了馬,直奔出了北平城。等將北平城甩在了身後,他徑直朝德州跑去,進了德州也並沒有去李景隆的軍中,而是直奔應天府。

高巍回到應天府的訊息,隨著他進城門,便傳了開來。

黃子澄、齊泰等幾個重臣,還有谷王等相干不相干的,關心或是看熱鬧的,也都紛紛朝宮裡去,求見皇帝,主要想知道,北平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謹身殿裡,來的人比開大朝會都多,朱允炆從高高的龍椅上下來,走到了高巍的跟前,親手從地上扶起了高巍,“愛卿一路辛苦了,為了朕,冒此大風險,乃朕之忠臣啊!”

若是換了以往,皇上給出這麼高的評價,高巍必定要感動得涕淚雙流,但此時,他心裡卻是滿是羞辱,人家燕王根本不屑於要他的命。

“高巍,你去北平見燕王,與燕王曉以禍福之後,燕王如何說?”谷王急於知道答桉。

朱允炆更加想知道,因此也沒有覺得谷王的話有任何不妥之處,他盯著高巍,見高巍深吸一口氣,聲音無比沉痛,“皇上,臣以為,對燕王當以懷柔!”

此言一出,眾臣均是無比震驚,也十分不解,徐輝祖大怒,問道,“高大人,請慎言!這裡是朝堂,不得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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