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以為忤,反而笑道,“哦,這麼快就發現了?怎麼,你有意見?你敢不從命?”

朱高燨當然不敢了,他趨前兩步,走到他爹的跟前,道,“爹,您是上位者,要緊的是讓底下的人做到各司其職,責任分明,您有事出城,該監事的人是世子,不是兒子。”

“爹,您就收回成命,讓大哥去做吧,這些跟兒子有什麼關係?”

朱棣嘆了一口氣,一副很累了的樣子,他靠在羅漢床上,抬手揉了揉頭,朱高燨忙過去幫他捏肩,“爹,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爹我眼看就四十了,打了近二十年仗,爹都老了,你看看爹頭上的白頭髮。你說,這事兒跟你沒關係,老四,你是我兒子,朱允炆派人領五十萬大軍前來圍攻北平,一個不慎,我們爺父子就得一塊兒帶著你娘,去地底下見你皇爺爺和皇祖母了。你說,這事兒跟你有沒有關係?”

“你大哥身體不好,走路都要人扶,若是李景隆來了,你大哥拖著那身體,難道要他九個門跑?你忍心將來看到你大哥身體有個三長兩短?”

“兒子,有句話叫能者多勞,你要是沒這麼多本事,我就把這守城的活交給你大哥,你母親也是將門虎女,讓你母親多幫幫你大哥。可你既然有這麼大的本事,你都想不到要幫你爹我一把?”

朱高燨一眼看到了他父親鬢角的白髮,他頓時鼻子一酸,羞愧得說不出話來了。

徐氏眼見兒子難過,忙推了推朱棣,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別把兒子忽悠瘸了,她對兒子道,“你爹也不年輕了,好孩子,你能幫你爹就幫一把。你也別太擔心,還有我和你大哥,我們都會幫你。“

朱高燨還能說什麼,他只得答應下來。

次日,送朱棣出城之後,朱高燨便來到了議事廳裡,朱高熾和郭資領著人都在了。

“四弟,李景隆很快就要到了,他到了之後,肯定會發起進攻,城裡只剩下一萬軍士,且……都是老弱病殘之輩,我們需早做打算。”朱高熾將情況說明。

朱高燨想了想道,“李景隆來,應會先駐紮在河間府,北平離河間一共四百里地,急行軍是四天時間。眼下,他大軍到河間,還需要十來天時間,這十天時間裡,我們足以做好準備!”

朱高燨看了一眼,眼下他爹的班子,道,“準備工作就兩件事,一是守城,這件事交給大哥,大哥,你是世子,將來爹的接班人,北平是咱們的老巢,不能有任何閃失,這件事我交給誰都不放心,就交給大哥你了。”

朱高熾一下子愣住了,“老四,這,爹不是交給你了嗎?”

朱高熾也有自己的私心,爹出征,把整個北平城交給了老四,這就相當於讓老四監城,可他才是世子啊,爹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朱高熾是不敢打回去的,否則他爹會把他的手給剁了,不,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四弟去打爹的臉,最好是,四弟出什麼差池,他來力挽狂瀾,如此,一次性打消爹的某些念頭。

“爹只是說說而已,況且,爹也讓你和老郭協理我。大哥,你別忘了自己世子的身份,爹的家業是靠你來繼承的!”

道衍坐在一旁,笑眯眯地,不停地點頭。

朱高燨說的話沒毛病,朱高熾如此識大體,明大理的人,怎麼能不接這活?

“是,四弟,守城的事交給大哥!”朱高熾鬆了一口氣,幸好四弟不是湖塗人,李景隆五十萬大軍前來,可不是個小數目。

“大哥,九個城門,每個城門安排兩個炮手,屆時,每個城門我將會配兩門火炮,十名射擊手。”

朱高熾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四弟都安排這麼妥當了,那還要他做什麼?但眼下不是和弟弟爭奪功勞的時候,若是城破,他們燕王府闔府都可以引頸就戮了。

想到爹臨行前的再三叮囑,朱高燨多說了一句,“大哥,堅守母戰!”

“大哥知曉!”朱高熾也沒有走,他要等一等,看弟弟還有什麼別的安排。

“老郭,督辦秋收的事就交給你了,九月十日前,把搶收的工作做完,鄭壩村附近的所有民戶揹著糧食進城。”

“為何?”郭資合計了一下,鄭壩村那一片的民戶可不少,不是個小數目,都進城,如何安置?

“李景隆先會把軍隊駐紮在河間,爹將盧溝橋的收兵撤走了,李景隆必然會逼近北平城,此人無謀,從南面來,為防爹從大寧回來,應會紮營於鄭壩村,將來與李景隆一戰,便會在鄭壩村打響。難道我們還要給他們留口糧不成?”

朱高燨的目光落在金忠身上,此人年近五十,面相老實,此時只是燕王府一個不起眼的長史文書,但朱高燨卻知道,此人熟讀兵法,擅長謀略,且極為忠誠。

“金忠,城裡備戰之事就交給你了。一兩日內,你先備好一件事,尋幾處空房子出來,我有用。”

金忠的臉上顯出一抹驚訝,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拱手道,“四王子,不知你要來何用?”

朱高燨並不覺得他這是在挑釁自己,反而讚歎此人心思縝密,“一,通風良好,光線明亮之處,我要用作軍火作坊,大炮和火銃的生產;二、人員稍微密集之處,我要用來設立作坊,趕製衣物;這兩處前者需要會手工的男人多一些,後者需要會手工的女人多一些。”

金忠便明白了,眼睛一亮,“四王子,一日時間,屬下就會安置妥當。”

“需要選合適的人來做工,每日兩頓飯,並十文錢的工錢,今後這兩處作坊,就由你來督辦。”

“是!”

朱高燨又看向李讓,“二姐夫,負責採買的事就交給你了,主要採買棉花和羊毛。”

李讓是朱高燨二姐永平郡主的丈夫,其人闓爽平直,好文下士,深受朱棣喜歡。

李讓不解,“四舅弟,買棉花和羊毛做什麼?羊毛一股子羶腥味,咱們誰能受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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