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泰乃洪武朝舊臣,洪武十七年應天府鄉試解元,次年中進士。

此人原名叫齊德,之所以被改名字,有個緣由。

洪武年間,應天府的謹身殿被雷擊中,太祖皇帝不太懂避雷的道理,大臣們說這是天譴,便信了,忙安排去郊外的祖廟進行祭拜。

但太祖皇帝不可能一個人去,肯定得有人陪著。

誰陪著呢?太祖皇帝問起,也不知是誰,不知道如何舉薦,便胡說八道,唯有為官九年,沒有任何過錯的官員才有資格陪同祭祀。

這可就難了,要在洪武年間尋一個當官沒有過錯的人,太難了。

聖人都未必做得到。

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

但給朱元章當官,可不是“伴虎”這麼簡單,那是在伴閻王啊!

多少官員上朝前,都要先和老婆孩子告別一番;多少官員走著去上朝,躺在棺材裡被送回來;多少官員直接在朝堂被錦衣衛討上鎖鏈就走,直接住進詔獄。

運氣好,住個十年八年還能出來,運氣不好,直接就給家裡省了口糧。

誰知,竟然真有這樣的人,這個人就是齊德。

齊德被選中,也出乎了朱元章的意料,九年無過錯,這對朱元章這種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慣了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可思議。

祭祀完了,朱元章便給齊德改了個名字,叫齊泰。

泰,好運也!

能在洪武年當官,被太祖皇帝九年都抓不到錯處,運氣真不是一般好。

很快,齊泰被提拔為兵部左侍郎。

在此之前,朱元章給他面試,問起邊境將領的名字,齊泰如數家珍,朱元章自己都未必記得住,自然非常滿意。又問起邊塞九鎮的地勢山川,齊泰不太記得住。

畢竟,以前出一趟遠門可不容易,地圖堪輿也是國家機密。

但沒關係,齊泰有辦法,他就從袖子裡拿出了小抄摘要,一字不差地答出來了。

這一下,朱元章就不得不佩服了,滿朝文武,誰做工作能夠做到這份上?

朱元章疼愛自己的孫子,打算把這個人留給朱允炆用。

朱元章臨終之際,齊泰接受顧命,輔左皇太孫朱允炆。

朱允炆登基後,齊泰便被提拔為兵部尚書。

這樣一個盡職負責的人,他說兵部沒有這樣的武器,誰會懷疑呢?

朱允炆是頭一個不會懷疑的人,那麼問題來了,兵部沒有這樣的武器,燕軍為何會有?

滿朝文武,不得不慎重考慮這件事。

朱允炆想到了一個人或許會為他解惑,散朝之後,朱允炆留下了魏國公徐輝祖密談。

徐輝祖是朱棣的大舅哥,開國第一功臣徐達的長子,承襲父爵魏國公,此人身材魁梧,面如冠玉,氣質儒雅,英姿非凡。

四月裡,太祖皇帝忌日,朱棣派年長的三個兒子回京祭祀,大臣齊泰建議朱允炆將朱棣的三個兒子一起留下,但黃子澄反對,這時,徐輝祖密奏朱允炆說,三個外甥中,“高煦勇悍無賴,非但不忠,且叛父,他日必為大患”。

徐輝祖與燕王妃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徐輝祖經常給燕王妃寫信,以關心妹妹為由,詢問妹妹一些妹夫的事。因是親兄長,徐氏並沒有防備,雖偶爾說一些朱棣的瑣事,但徐輝祖從字裡行間還是瞭解了很多朱棣的事。

而這些事,都被徐輝祖告訴了朱允炆,朱允炆對徐輝祖極為信任,詔加太子太傅,與李景隆同掌六軍,協謀圖燕。

徐輝祖進來後,給朱允炆行過大禮,朱允炆很是客氣,吩咐太監,“賜座!”

徐輝祖哪裡敢坐,謝恩之後,才坐了小半個屁股,比跪在地上,舒服不了多少。

“北平那邊,可有什麼訊息傳來?”朱允炆迫不及待,沒有任何開場白,直接問,“叛軍的火器竟然那麼厲害?朕實在是難以想象,突然從地上竄起來,能把人炸到天上去,且遍地開花?”

這些都是李景隆奏摺裡的話,徐輝祖也知道,但此時,他很為難,自從朱允炆詔加他為太子太傅後,北平那邊的家書裡來信,都只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凡事涉及朱棣和幾個孩子的事,一概沒有。

甚至,有時候一封信去了,好久都沒有回覆。

徐輝祖知道,妹妹對他已經失去了信任,也有可能怨怪於他。

一邊是君,一邊是妹妹,自古忠孝都難以兩全,更別說忠與義了,徐輝祖跪下來,“皇上,臣有愧於皇上,北平那邊的訊息,如今越來越少了,這等有用的訊息,更是……難得!”

朱允炆忙彎腰親自將徐輝祖扶起來,“愛卿這就不對了,何必自責?原本是我等做事不夠光明,想必北平那邊已經有所察覺,是朕誤卿!”

朝廷裡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李景隆這邊的帳還要打。

一夜北風,次日一早,有人來報李景隆,說是昨夜裡,北平城軍民汲水澆灌城牆,滴水成冰,一夜過去,城牆上結出了厚厚冰,別說人了,滑熘得蒼蠅都立不住。

北平城裡,眾人忙碌了一夜,除了安排人值守大炮和機關槍,和巡邏的人,其他的人都睡了。

朱高熾急得渾身冒汗,在屋裡煩躁不已,要把身上的羽絨服給脫了,“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穿著這麼熱?”

羽絨服被朱高燨推廣出來之後,人人都覺得很好,最大的好處就是輕便保暖又便宜。

可不是人人都穿得起千金裘。

布料是細紡精織出來的棉布,因此時沒有化工原材料,是以,那種經過表面處理後的布料還沒有問世,這是防止跑絨的最好面料了。

世子妃張氏知道朱高熾在著急什麼,朱高燨年紀雖小,可不管是守城還是民政,做得實在太好了,如此一來,世子還有什麼功勞?

朱高熾脫了羽絨服,連打了三個噴嚏,世子妃擔心得不得了,忙服侍朱高熾將衣服穿上,“世子爺,稍安勿躁,您一天巡三趟城,百姓們都看在眼裡呢。”

“我一天巡三趟城,又有什麼用?誰看在眼裡了,他們的眼裡只有老四,你沒有看到,他可是一呼百應啊!”

張氏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丈夫了,她想了想,“世子爺,您想過沒有,您是太祖皇帝親自冊封的世子,父王的兒子再多,也沒有誰能越得過您去!”

她若柔荑的手搭在朱高熾的肩膀上,朱高熾只覺得渾身一酥,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拉進自己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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