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允朝後看了一眼,見朱高燨點了點頭,他便開啟了車門,“你上車吧,帶我們去。”

谷允也沒想到,小醫童會把他帶到康郡王府所在的街上,而他更加沒有想到,侯季康竟然趴在路邊,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筋骨了。

朱高燨下了車,和谷允一起將侯季康抬上了車,他身上髒兮兮的,將朱高燨的車都弄髒了,很是過意不去。

“微臣何德何能,能夠坐殿下的車!微臣這一身也太髒了些。”

“都這個時候了,季康說這些做什麼?你是本宮次子的救命恩人!”朱高燨心知肚明,侯季康這無妄之災是因為自己,但說再多也沒有什麼用。

朱高燨將侯季康送到了太醫院,坐鎮在太醫院裡,醫正領著一群太醫為侯季康診斷,人人都極為憤憤不平。

而就在此時,康郡王府來了人,宣召太醫前去給康郡王診脈。

太醫院的人面面相覷後,都看向了朱高燨,誰也不敢去,誰也不敢不去。

朱高燨坐在上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放下,笑道,“都看著本宮做什麼?該如何出診便如何出診,郡王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難道還會要了你們的命不成?”

醫正咬咬牙,背起了醫箱,“我去吧,大殿下的身體以前是我在調理,我去合適一些。”

以前是不是他在調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醫正,眼下大皇子和太子殿下正式打起了擂臺,戰火已經瀰漫到了太醫院,他身為醫正,這種時候挺身而出,責無旁貸。

康郡王府來傳太醫,他們不可能不去,而看看侯季康,便知道,若是出了事,必然還有太子殿下在後面撐著,他怕什麼!

朱高燨點點頭。

等專門治跌打損傷的太醫過來了,向朱高燨稟報侯季康的事,“太子殿下,侯太醫的身體不容樂觀,好在,侯太醫自己懂醫,身體沒有受什麼折騰,若是不動,如此靜養,應是有八九成恢復的希望。”

朱高燨鬆了一口氣,“那就讓侯太醫留在這裡靜養,你們每天值班的太醫盯著些,務必不能有任何差池!”

“臣等遵令!”

朱高燨便去了侯季康躺著的房間裡,小醫童在一旁服侍,看到朱高燨進來,侯季康便讓小醫童為他去煎藥,他掙扎著要起身向朱高燨行禮,朱高燨按住了,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我已經和太醫院說過了,在你康復之前,就留在這裡靜養,不用再移動,免得萬一。”

侯季康哪裡受得起這種待遇,要推辭,朱高燨擺擺手,“你不用擔心,你住在這邊,沒有人服侍,起居都不方便,我看著小醫童年紀又小,哪裡知道伺候人,我會從春和宮裡撥兩個人過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殿下,微臣何德何能!”侯季康感動得落下淚來。

朱高燨道,“上次,檀奴還在問我,說救過他一命的大夫是誰,還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微臣是大夫,救死扶傷乃是臣的本分。小殿下福大命大,才會安然無恙,微臣不敢居功!“侯季康戰戰兢兢。

他雖然明白朱高燨這番話並非是真的,一個孩子哪裡會記得住什麼救命之恩的,但他免不了感激。

“不論如何,當時是你救了他一命。”朱高燨還有事要忙,站起身來,“多的話也不說了,你安心養傷。哦,對了,我聽說你有三個兒子,回頭有什麼想法,你就跟我派來的人說,大明需要人才,越多越好!”

侯季康實在是爬不起來,掙扎著讓自己的頭磕了磕枕頭。

有些話,朱高燨沒有說,侯季康也心裡明鏡兒一樣,正是因為他救了朱高燨的次子,康郡王才會如此對待他。

而對侯季康來說,他一個太醫,救死扶傷是他的本職。別說檀奴當年只有兩歲,便是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來求醫,也不能說不救。

這件事,只能說康郡王實在是差勁。

侯季康心裡只怨恨康郡王,康郡王洩憤到他的身上,是康郡王的錯,太子殿下若是袖手旁觀,也說得過去,可太子殿下卻出手救了他的命。

這京城裡,從來不缺勢利人,侯季康之所以讓小醫童送他去醫館,而不是來太醫院,是因為他知道,太醫院的人若是知道他得罪了康郡王,是不會有人為他盡心治病。

相反,還會有人為了討好康郡王,對他下黑手。

一個大夫,想要弄死一個病人,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

現在不用擔心這些了,侯季康躺在床上,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朱高燨回到宮裡,狗兒迎了出來,朱高燨吩咐他,“侯季康捱了打,傷得不輕,安排兩個穩妥的人去太醫院,好好服侍,看著些,別讓他把命丟那裡了。“

狗兒不知道來龍去脈,但一聽就知道了其中的關鍵,忙道,“奴婢這就去安排!”

他打聽過後,得知侯季康是在康郡王府捱了打,傷筋動骨了。狗兒便安排了兩個慎刑司的人去了太醫院,還帶了很好的藥給侯季康使。

照理說,太醫院不缺能幹的太醫,可論起棒瘡傷,還真沒有哪位大夫配製的棒瘡藥比得上宮裡的慎刑司。

“侯太醫,您安心養病,有咱家二人在,沒人傷得了您,您這傷啊,是很嚴重,可比這更重的,咱家也看到過,沒多大事,養上一百天,保準比您之前還要好。”

侯季康眼中含著熱淚,他沒想到,朱高燨會安排兩個慎刑司的人來照顧他,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次日,朱高燨便啟程去了訓練營,張輔不在,安排了徐亨留守。

特別行動隊已經選拔了一共一百多人正在訓練,朱高燨看過之後,對進展很滿意,叮囑徐亨,“訓練這種事,一定要以安全為基礎,不要急於求成,欲速則不達!”

徐亨道,“是,臣會記住殿下的話!”

朱高燨在訓練場看了一圈,這裡正在搞基建,一共要建三個訓練場,以後作為特種兵的大本營。

不一會兒,朱能便帶著他的兒子們來了,徐亨正要出去,朱高燨將他攔住了,道,“你把他們帶下去,年滿十八歲的負重五公斤,不足十八歲的,不用負重,跑圈,看看誰能勝出?”

徐亨愣了一下,朱能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陪著朱高燨站在二樓的廊簷下看下面,他的兒子們年紀都不太一樣,準備工作做妥了之後,一切就緒,徐亨一聲令下,十幾個兒子都拔腿跑出去。

十來歲的孩子,肯定是跑不了多遠,不出兩百米,便跑不動了。

朱能的目光有些發散,不知道看向哪裡,朱高燨問道,“成國公是想起了朱勇嗎?”

朱能回過神來,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道,“臣是想起了朱勇小的時候,他六歲,臣為他請武功師傅,他學武非常肯吃苦,誰能想到,他會是……這樣的!”

朱高燨道,“《孟子》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可是,世人都忘了,一個人的肩膀能扛得起的重擔還是有限的。成國公對朱勇的期望值越大,他的壓力也越大,或許他想著讓成國公府更進一步,才會鋌而走險,覺得自己是奔赴在一條康莊大道上。”

朱能不知道該如何回話,朱高燨也沒有指望他能回答,而是指著場上的十幾個兒子問道,“跑第一的那是老幾?”

“老三,一向與他大哥很親近。”朱能此言的意思,就很明顯了,雖然老三跑了第一,但就衝著這份感情,朱能也不能選老三。

“那個呢?”朱高燨指著跑在最後,幫扶幾個小弟弟的男子,“我瞧著也是成年了吧?”

“那是老四,他重文輕武,自己跑不動,正好親近幾個弟弟,也好在殿下和臣跟前落個好。”朱能眉宇間閃過一點厭棄。

“老朱啊,沒有這樣揭自己兒子的短的。那你跟我說說,你覺得哪一個兒子最適合繼承你朱家的爵位?”

“太子殿下此言,臣惶恐,爵位乃是天家所賜,絕非朱家私有。”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就說,你中意的是哪一個吧!”

“跑第三的那個,是老二!”朱能的目光盯上了二兒子的後背,見二兒子與三兒子咬住不放,他似乎非常緊張。

“本宮有四個孩子,有一次雀奴和本宮告狀,說,檀奴非要拉著他玩,不讓他好好學習。”

聽到朱高燨說起這個,朱能有些不解。

“本宮就問他,這件事為什麼不去告訴母親,要來跟父親說?他就說,他很害怕父親覺得他沒有好好學,昨天學的《論語》沒有背會,而失望。”

朱能順口讚道,“皇孫懂事,實在是令臣佩服!”

“本宮跟他說,學習固然要持之以恆,但學習是為自己而學的,並非是學給皇祖父,父親甚至那些大臣們學的。學習的目的是為了修身養性,若是抱著功利之心來學習,不但很難堅持下去,且失去了意義。”朱高燨道,“也是那一刻,本宮才明白,原來孩子的世界,也是如此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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