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之上,子彈如密佈的網一樣,朝帖木兒戰陣籠罩過來,一排排不怕死計程車兵們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射中了他們,他們是怎麼死的?

衝在最前面的蘇來曼僥倖逃過了一劫,子彈從他的手臂上穿透而過,他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最後關頭,用受傷的手臂撐住了地面,避免了脖子被折斷。

他是一名優秀的騎手,有著蒙古人的血統,從小在馬上長大,而最危難的時刻,是他最好的戰友用龐大的身軀為他擋住了子彈。

看到戰馬被擊中,倒了下來,蘇來曼避開沉重的馬身,躲在了馬身背後,他看著草綠色的龐然大物,從面前經過,他也清楚地看到了龐然大物上,那朝著他們的黑色的槍口,一粒粒子彈從裡面射出,速度之快,如同閃電,令人眼花繚亂,也避無可避。

這是什麼武器?

這不是普通的攻城車,意識到這一點,蘇來曼的心裡充滿了恐懼,他知道,無論帖木兒投入多少人力物力,投入多少軍隊,與馬黑麻的僱傭兵的這一仗,都打不贏了。

他們唯一的希望,便是用金錢收買這些僱傭兵,讓他們倒戈相向或是退兵。

朵顏三衛的目的不是消滅沙哈魯的軍隊,他們的目的是掙錢,是搶劫,是金銀珍寶。

蘇來曼也因此而得以逃脫,他待僱傭兵開進城裡,強撐著身體搶到了一匹戰馬,倖存的親衛們護著他,朝著西面的方向奔逃。

此時的他,只能慶幸自己沒有託大,看到大明僱傭軍神速前來,趕緊令人進城通知大汗西行,否則的話,一旦赫拉特失陷,他們所有人將無後路可走。

“快走!”哪怕是疼得想要卸掉胳膊,蘇來曼也絲毫沒有放慢速度,他的身後,是一潰千里的帖木兒勇士,昔日的勇士在大明僱傭兵面前,連對方使用的武器都不知道是什麼,幾乎一個照面就一直在死人,而自己這邊,連對方的毛都沒有摸到。

這仗要怎麼打?

主帥都死了,他們能不逃嗎?

待從戰場逃了出來,看到了前方的主帥,這些人正猶豫著要不要衝上前去將主帥也砍殺了。

帖木兒軍中延續的是當年成吉思汗留下來的傳統,不管面對多麼兇殘的敵人,自己要比對方更加兇殘,逃兵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撤!”蘇來曼大喊了一聲。

這對逃兵們來說,無疑是大赦,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既然是當了逃兵,誰也不願意還落下一個斬殺主帥的罪名,將來受帝國的追殺,一生不得安穩。

此時,能夠名正言順地逃走,還能維持現在的生活,誰也不願節外生枝。

蘇來曼很快拉起了一支隊伍。

雖然折損了不少人,但,好在他們識時務,比起兩軍對壘,死傷的人並沒有太多,蘇來曼帶著這群人很快便追上了沙哈魯。

他在看到沙哈魯隊伍的瞬間,再也支撐不住,從馬上滾落了下來,他的親衛搶起了他,抬著他去見了沙哈魯。

沙哈魯看到傷成了這副模樣的蘇來曼,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大汗,末將無能,沒能抵擋住大明僱傭兵的進攻,赫拉特失守,請大汗降罪!”蘇來曼閉上了眼睛。

他依然記得自己在大殿上誇下的海口,但此時,被深深地打臉了。

這些,在生死關頭,都算不得什麼。

沙哈魯朝東面的方向看了看,沉聲問道,“大明僱傭兵的實力,究竟如何?”

沙哈魯不是一個人出逃,他帶著朝臣貴族們出逃,他的身邊圍了很多人,此時都用焦灼的眼神看著蘇來曼,等待著他的回答。

“大汗,大明僱傭兵用的武器是前所未有的武器,是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武器,他們可以遠距離射擊,他們的火炮……威力無比,不可阻擋!”

沙哈魯不再多問,他早就領教過了大明的火器,也很擔心大明的軍隊會追上來,他勐地抽了一下馬屁股,一聲令下,“走吧!”

沙哈魯在尹斯法罕停下了腳步,他打聽到了大明的軍隊並沒有追上來,而是在攻破城牆的當天將城裡洗劫一空。

好在,大明僱傭兵沒有喪失人性,並沒有屠城,他們在城裡待了十日,除了將皇宮和城裡的富戶家中值錢的黃金白銀珍寶全部帶走之外,並沒有無故傷人。

城裡的老百姓們甚至在大明僱傭兵還在城裡的時候,就恢復了正常生活,直到馬黑麻的五萬大軍進城,城裡才開始失序。

這些軍隊並沒有帶來多少糧食,一進城之後,先是在宮裡洗劫一番,接下來便是那些富戶們,見並無可以搶奪的財物,這才開始在城中燒殺掠奪。

沙哈魯聽到赫拉特傳來的訊息,心如刀絞。

馬黑麻既然籌集了兩千萬兩白銀一次性給了大明僱傭兵,顯然沒有財力來養活這麼多的軍隊,而今年的賦稅大部分已經由沙哈魯拿到手了,馬黑麻自然只能朝老百姓下手。

赫拉特原本是一座赫赫揚揚的城池,人口近百萬,南來北往的商人彙集如雲,算得上是當今世上,除了大明的應天府和順天府之外,最大的城池之一。

可此時,逃離的人絡繹不絕,有的往東,有的往西,但凡能夠從城裡逃脫,都是祖上積德。

但沒有人將這筆賬算在大明僱傭兵的頭上,畢竟,大明僱傭兵在城中駐紮十天,他們下手的都是富人們,而馬黑麻的軍隊,帖木兒的軍隊,下手的是百姓。

從赫拉特到達塔城的車,輪子深深地陷入進了路面之中,當第一輛車到達塔城的時候,最後一輛車差不多才離開赫拉特。

運送這些車輛的人很多都是赫拉特城裡的老百姓,他們被大明僱傭兵徵用,運送一趟,每人能夠得五兩銀子,而且能夠獲得進入大明的通關證。

押運這些車輛的人自然是大明僱傭兵。

“比起我大明的路來,這叫路嗎?”朵顏三衛的人忍不住抱怨道。

天上下了雨,路上一片泥濘,雖然不怕有人來搶劫,但是,這活罪是沒少受。

看到那些幫忙運送的老百姓們在雨中凍得像個鵪鶉,身上穿著防雨軍裝,裡面還穿了羽絨服的朵顏三衛們,自己都覺得好冷。

“忍著點吧,到了就好了!”另一個士兵將帳篷搭建好了,安慰袍澤。

“把帳篷搭起來,讓老百姓們都進去躲雨,這他媽的是什麼路,這是路嗎?老子多少年沒有看到這樣的路了。”

一名總旗踢了一腳地上的泥巴,將軍靴在路邊的草上擦了擦,跺跺腳,才走了一步,泥巴又沾上來了。

“老大,都躲進帳篷了,外面的這些貨誰看著?”

“從帳篷裡往外看著啊,我倒是想看看誰還敢從我大明的手底下搶東西,讓老子長長見識!”總旗笑罵了一句,“大家夥兒聽著,上頭的命令,貨安全送達,路上的收穫都算我們自己的,你們說,該不該盼著那些不長眼的來?”

“要是這樣的話,老大,要不,我帶幾個人一路搶過去看看?我們在塔城匯合!”

“去你的!少想這些,上面會安排,我們的任務是把貨安全送達。”總旗用槍托在車上敲了敲,“哎呀,這一次回去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

“我是不願出來了,最起碼把今年的年給過了。呵呵,要是在大明,穿雙鞋子,腳上都不帶沾灰的,這他麼的倒好,渾身就跟泥狗子一樣了。”

跟著運送的老百姓都被安置進了帳篷裡,帳篷防雨,裡面也很寬敞,他們擠在一起,用自己的體溫將身上的衣服烤乾。

從身上掏出被雨水淋溼了的乾糧,一口一口艱難地嚥下去。

大明僱傭兵們湊在一起,他們也在吃乾糧。

這種天氣,沒辦法起鍋做飯,但他們的乾糧卻是各種肉乾,也有心眼好的,會施捨一點給這些老百姓們,讓他們嘗一嘗味道。

這條路走得異常艱難,等走了一半的時候,有越野車翻山越嶺地來了,大明後方送來了補給,這一次,這些老百姓們也跟著吃上了白米飯,飯中新增了紅薯和肉塊,讓這些平凡的老百姓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待遇。

終於到了塔城,雖然與帖木兒之間,只隔了一道山嶺,但塔城卻讓這些老百姓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簡陋的運輸車從被推上塔城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腳步便踏上了平整,堅固,而又幹淨的柏油路面,路是黑色的,哪怕是雨水衝在上面,也不會做短暫停留,更加不會泡起泥濘。

這些老百姓們感覺到了大明僱傭兵大鬆了一口氣,很多人的臉上顯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可想而知,他們之前是多麼嫌棄在帖木兒的生活。

哪怕戰鬥讓他們未受任何損傷,哪怕他們去了一趟,收穫了數以千萬計的財富,但他們似乎並不滿足。

這是一種全新的生活,是帖木兒人哪怕身在其中,也感受不到的優越生活,是身為大明人,骨子裡帶來驕傲才能享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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