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兩難選擇的時候，人總是會痛苦的。
全都要的局面往往意味著背後隱含的付出和妥協。
一旦出現了這種情況，人往往會偏向於逃避，讓自己短暫的忘記，以避免內心的痛苦。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顏池醋現在很想繼續跟著裴清蘭進修，而不是回到學校裡來。
明明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在這裡，自己卻還是回來了。
開學的時候見了一次，徐行還幫她提了行李箱，到最後，她連水杯都沒捨得洗。
明明就不需要特意來現場觀看他的座談會。
但是當室友說要不要來的時候，她還是跟著來了，還在心底安慰自己，是室友都說要來，自己不來就會顯得不合群。
那麼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又是什麼呢？
顏池醋扭頭看了眼年年姐，又看向臺上坐在沙發椅上，姿態安閒的徐行。
他一直都是如此自信，哪怕如今已經被萬眾聚焦，也能坦然自若的面對所有人的目光。
顏池醋很羨慕這樣的能力，也最容易被這樣的人吸引，而一旦被吸引到了身邊，又慢慢的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各種各樣的優點，人就已經不由自主的淪陷了。
等到回過神來，才發覺已深陷其中。
但越是如此，在得知真相後的內心就越是煎熬。
顏池醋自己都不知道當初得知真相後的那一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
只是這最近兩三個月，她跟著裴清蘭出國遊歷一番，心情平靜下來後，情緒也隨之平穩，想到了許多別的事情。
關乎人生，關乎理想，又或是未來的方向……以及感情和抉擇。
“有時候其實不用想太多的。”
徐年年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下一秒，顏池醋就感覺自己的右手被年年姐輕輕握住了。
“其實我很佩服你。”徐年年輕聲說著，沒讓其他人聽見，“當初我也一度想到過離開，只要逃離這裡，或許就可以放下。”
“但我沒做到，你卻做到了。”
“你比我厲害多了。”
顏池醋本想把手抽回來，但耳邊聽著年年姐說的話，她原本有些緊繃的手臂，也變得鬆弛下來，反而在徐年年的手心裡反轉了一下，輕輕反握住。
“年年姐，不要說了。”
徐年年不再多說，目光回到臺上。
此時梅洪已經收到了直播間裡第二位幸運觀眾的提問。
他看了眼問題的內容，隨後看向徐行，說道：“這位觀眾說，請問徐總，未來微訊能不能成為國內第一的社交軟體，徹底取代QQ的位置？”
“這個問題很危險啊。”梅洪笑了笑，“徐總想好要怎麼回答了嗎？”
“只要是做社交軟體的，就沒有人不會想過取代QQ，超越QQ。”徐行失笑道，“我當然也會有這樣的願景。”
“但願景歸願景，微訊本身的目標卻不會是要去超越誰或者取代誰。”
“如果以這個為目標，那做產品的初衷就變了。”
“微訊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滿足移動網際網路時代，人們對於日常生活更便捷化與智慧化的需求。”
“只要抱著這個目標持續努力，那微訊就始終擁有著它的生長土壤。”
“至於未來微訊能不能取代QQ的位置，那就交給大家來決定了。”徐行停頓了一下，又笑道，“不過這難度可不小，QQ也算是我的童年回憶了，真要說割捨也不容易。”
“所以在公司裡我也沒強制員工非得只用微訊。”
“倒是我挺好奇一點，騰信的員工會不會使用咱們的微訊呢？要是小馬哥能給個答桉就好了。”
有一說一，徐行這笑裡藏刀的拱火能力還真有一手。
梅洪也是跟著笑起來：“對我來說倒是沒太大差別，QQ微訊都在用。”
“不過我老伴她以前不怎麼用電腦，倒是你的微訊用的挺順手。”
“而且那個語音功能蠻不錯的，我長輩都是七老八十的年紀，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了，用個按鍵的手機都費勁。”
“這好不容易學會用以前那種手機，結果智慧手機又來了，微訊在這方面還真有考慮到。”
“是。”徐行點點頭，“這也是我所說的來自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的新機遇。”
“隨著時間的推移，網際網路帶來的便利就會惠及越來越多的人。”
“以前可能只是上個網，但以後可能各種生活瑣事都會因為網際網路的聯通而變得更加便捷。”
“而商機就藏在這些便捷當中。”
“像是大家所熟悉的BAT三家網際網路巨頭，阿里的桃寶可以讓大家在家裡就能隨時購買各種商品，並送貨上門。”
“騰信的QQ可以讓遠隔千里的人們直接交流，毫無障礙，某度的搜尋功能也讓大家從以往繁雜的尋找文獻的重複勞動中解脫出來。”
“現在群星旗下的各類產品也都是類似的目標，包括外賣，打車，影片，直播，都在致力於普通人生活的網際網路便捷化。”
“而像是上面所說的BAT三家，如果不能緊跟時代潮流，滿足更多數人的時代需求，或者自身所佔據的生態位上出現了優質的可替代品，也同樣會出現自身的危機。”
【別說了，徐總還是展開說說怎麼暴打BAT吧】
【很難想象這傢伙竟然才只有二十歲……】
【再過幾十年我就能把老馬他們那批人給熬死了，但這徐總完全不給這個希望啊】
【徐總在這兒提供商機，你們就不能好好聽？】
【笑死，商機也是給那群掌握資本的人準備的，你做得再好，人家直接砸錢進場，你能怎麼辦？】
【那群星是怎麼做起來的？】
【之前微訊的釋出會沒看嗎？如果沒有滬市入場，阿里和騰信說不定就已經拿下微訊了】
【別看微訊現在說得好聽，但我身邊大部分人還是用QQ的多，微訊都是家裡長輩在用，沒辦法才用用，你等用QQ的年輕人長大，用微訊的老一輩離世，到時候微訊還是得被淘汰掉】
【別搞笑了，等到那時候，微訊估計都成全國使用者標配了，還淘汰個雞兒】
“那這個問題就討論到這裡，相信大家都有所收穫。”梅洪笑道，“要不是我還得做實驗，估計就得被徐總說服去開疆拓土了。”
“梅院士現在做的事情才是國家支柱。”徐行謙虛的說道，“網際網路的機遇，底層依靠的就是科技變革帶來的推動力，否則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無法落地的幻想就只是一片泡沫而已，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而將幻想變作現實的科研工作者，才是時代發展的根基。”
“這話我愛聽。”梅洪笑呵呵，心裡聽了也很舒服，隨後繼續看向手機上的名單，說道，“那接下來，就是現場觀眾的最後一位提問者，嗯……這位叫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同學，在現場嗎？”
一個男生刷的從前排座位上站起身。
一旁的工作人員遞上話筒。
“你好。”梅洪院士看向這位有點不修邊幅的男生，“先介紹一下自己？”
“梅院士你好，徐總你好。”男生對著話筒點頭說道，“我是電子資訊的研二生，明年就畢業了。”
“不考慮讀博嗎？”梅洪問道。
“應該會直接就業。”男生說道，“我在學長那邊拿到了一次騰信內推的面試機會，同時也在接觸其他公司，現在對群星也很感興趣。”
“哦？”梅洪眉頭一挑，“那你是想問問群星的招聘條件和待遇之類的問題嗎？”
“不是不是。”男生連連搖頭，“這個我自己去了解就好了，就不浪費這個問題了。”
“我想問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那你問吧。”梅洪說著，看向徐行，把話題轉回給徐行這邊。
於是男生就問道：“我最近因為面試一些公司的緣故，所以會特意蒐集一些相關公司的資料。”
“然後我就發現很神奇的一點，徐總您的群星集團，母公司的股份好像還是由您完全控股？”
“可能也有一部分作為員工激勵或者骨幹成員的分配，但至少三分之二以上的部分還是由您自身持有。”
“另外，像是微訊和天樞遊戲這類核心產業，前者只是由滬市本地的官方投資佔股10%，後者更是現金流健康，還會反哺集團其他資金缺口。”
“而像是吃了麼外賣，滴滴打車，逗魚直播之類的網站平臺，又接受了不少外部融資。”
“據我所知，絕大部分網際網路公司，最終目標其實都是為了上市。”
“所以我和好奇，徐總未來會選擇帶領群星上市嗎？”
徐行聽完男生說的話，微微一笑，沒想到還有人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拿起話筒，稍微斟酌後說道：“未來上不上市這件事兒，不是現在的我能決定的。”
“首先咱們得了解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大多數網際網路公司都要追求上市。”
“主要原因大概有兩點。”
“第一點，上市對於許多公司來說，都是非常好用的一種融資手段，可以很好的幫助公司緩解資金壓力，並保持迅速擴張的增速。”
“第二點，絕大多數網際網路公司，初期都需要大量的資金燒錢佔領市場，而這個錢是絕大多數創始人自己掏不出來的。”
“這個時候，創始人就只能用公司股份去融資，以股權換取資金，獲得公司的快速增長。”
“而對於投資人來說，想要獲得高額的回報，自然是奔著公司上市去運作，一旦公司成功上市並且股價良好，那就是投資人收穫的時候了。”
“現在回到你提的問題上來。”徐行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未來群星在缺少資金，且其他渠道無法獲得足夠的資金來源，選擇了對外融資，那或許也是有可能上市的。”
“您也說了是有可能對吧？”男生生怕被結束問題，連忙好奇追問道，“實際上如今群星的內部結構挺合理的，未來應該用不到融資這條路。”
“未來的事兒誰說得準呢？”徐行失笑道，“只不過如非必要，上市肯定不是群星的目的，為了上市而上市就有點本末倒置了，但我們旗下的一些公司，後續肯定會有相應的上市計劃。”
實際上徐行沒有硬給外賣打車直播等領域輸血燒錢，就是因為他很清楚，哪怕自家手遊再怎麼賺錢，也不可能維持這麼多產業的同步推進。
所以他的底線很簡單，保證天樞遊戲和微訊的絕對控制權，前者用來維持企業現金流，後者則作為集團的核心。
圍繞著微訊存在的那些產業，一旦打上了微訊的烙印，產生了依賴性後，就不可能再脫離群星集團單打獨鬥。
吃了麼外賣是如此，滴滴打車、逗魚直播和嗶站也都是如此。
光是一個全賬號互通和服務中心流量傾斜，就是他們無法拒絕的。
一旦生態圈成型，只要捏住微訊這個核心點，其餘需要大量燒錢的產業，放出去融資上市完全沒問題。
畢竟光靠手遊的收入，也不可能支撐得住這麼龐大的資金消耗。
比如後世那些影片網站，一路燒錢融資上市，股價飆升的前幾波，那些投資人已經把本金收回，後面都是利潤。
至於公司本身的財務報表顯示虧損，那只是公司在虧損而已，後面該賺錢的個人兜裡面早就賺的盆滿缽滿了。
更別說有時候財務報表上的虧損只是單純做給市場看的，虧不虧損純看公司需要讓市場感受到什麼訊號，以此間接的控制股價走向。
這裡面門道很多，具體操作也更為複雜。
群星如今的股權架構在一眾網際網路企業當中，完全就是一個異類，更是一個誰都想啃一口的唐僧肉。
只是徐行不給這個機會而已。
“那這個問題就到這裡。”梅洪結束了這個話題，笑呵呵的說道，“雖然我不太懂這個上不上市的，但群星不是國外資本控股的集團，光這一點就讓我足夠喜歡了。”
“倒也不必這麼說。”徐行咳嗽一聲，“我更希望大家多關注產品本身的質量和缺點，而不是盲目的喜歡。”
“你這人就是太清醒。”梅洪失笑搖頭，“跟你相處久了，總覺得你的脾性不像是二十歲的年輕人。”
徐行笑了笑，只是說道：“那就麻煩梅院士問一下直播間裡最後一位觀眾的問題吧。”
“嗯。”梅洪打趣完後，就低頭看向手機，讓直播間裡最後一位觀眾提問，“我看看啊，最後這位觀眾的問題是……”
“他問——”
“請問徐總，阿里的馬總之前說群星不會來做電商，但我覺得目前群星的架構，有著微訊這樣的流量池，完全可以試一試電商。”
“所以未來群星會有朝電商發展的計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