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直起來,蘇清盯著身上的錦被,怔怔不語,容恆忽的抱住她的雙臂,蘇清轉頭去看容恆。

眼底,帶著逼人的寒氣。

容恆狠狠一驚,柔聲道:“清兒,不管夢裡有什麼,都過去了,都是夢,現在,我在你身邊,沒事了……”

蘇清眼珠一動不動,盯著容恆。

胸口的疼讓她幾乎喘不上氣。

“福星呢?”默了一瞬,蘇清開口,聲音冷冽而嘶啞。

有種沙場上,將軍下達最後的死亡進攻的氣勢。

蘇清猛地開口,容恆愣了一下,轉瞬意識過來,立刻朝外面喊,“福星,去叫福星。”

門口,福雲立刻回稟,“殿下,福星去找夫人了。”

“福星去找母親了……”

容恆話未說完,蘇清一把推開容恆,翻身下地。

扯了床邊掛著的外袍,利落穿上,拿了鞭子抬腳就朝外走。

渾身帶著的殺氣,讓容恆心頭不安。

王氏說,蘇清要昏睡三天才醒來。

今兒才是第一天。

按理,她要再睡兩天的。

怎麼就醒了!

現在,到底她是醒了還是在夢遊。

來不及多想,容恆追上蘇清,“清兒,你去哪?”

蘇清一言不發,徑直出門。

立在院中,全身冒著騰騰殺氣,蘇清才出去,長青一頭衝進院子。

“殿下,不好了,福星不見了。”

長青帶著顫音兒的一句話,令蘇清原本冷凝的目光,驟然投射過去。

長青一愣。

“王妃怎麼醒了?”

不及長青反應過來,蘇清已經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長青的衣領,“你剛剛說什麼?”

長青沒搞清楚狀況,卻被蘇清眼底的殺氣嚇得腿軟。

“王妃,福星不見了,在京都西城門外的樹林裡,樹林裡好多血。”

蘇清嘴角一顫,滿面兇狠,心頭卻是又一陣劇烈的疼痛浪潮襲來。

說話間,容恆走過來。

“你怎麼知道?”

長青忙道:“奴才辦事回來,本是想要找福星,福雲說她去了王府,奴才就找過去,結果王府的人說福星去青雲山找平陽侯夫人了,奴才又朝青雲山去,剛出城門,才走到小樹林邊兒上,就看到福星的馬在邊兒上立著。”

說及此,長青急的都要哭了。

“沒看到福星,奴才就去樹林兒裡找,結果,樹林兒裡沒有福星,卻有好多血,還是黑衣人的屍體,福星一定是被綁架了。”

說著,長青帶著哽咽,急迫的看向蘇清,“王妃……”

蘇清眼底帶著血紅。

正要開口,忽的全身猶如被冰水澆築一樣。

胸口那種劇烈的疼又襲來。

這次,不像是鈍刀猛砍,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在扎。

那種疼,疼的她撕心裂肺。

呼吸狠狠一抖,蘇清一把鬆了長青,抬腳就朝外走,一面走,一面高聲吼道:“薛天!”

聽說蘇清醒來,正朝這邊趕來的薛天,聽到聲音,拔腳就跑,一路跑到蘇清面前。

“將軍!”

“即刻去軍營,調集平陽軍五千,給我將京都四個城門圍住,調集平陽軍一萬,京郊方圓十里,全部戒嚴,調集平陽軍三千,進入城內,隨時待命。”

薛天聞言,倏地全身緊繃,一種大戰即將到來的感覺襲遍全身。

“是!”

一聲令下,轉頭就走。

蘇清朝著他的後背補充,“帶上戰車!”

薛天一走,蘇清抬腳就朝外走。

容恆和長青相視一眼,緊緊跟上。

這一瞬,容恆不像是蘇清的丈夫,倒像是她的跟班。

三人三馬,直奔長青所說的小樹林。

策馬揚鞭,一路疾馳。

捲起漫漫黃塵,馬蹄恨不得飛起。

一到小樹林,蘇清心口的疼,再次加劇。

掃過樹葉草叢上的血跡,蘇清的目光,落到地上一顆白色藥片上。

不禁皺眉。

這種藥片,只在她在的那個年代有。

古代,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古代有的,都是藥丸,中藥藥丸。

蹲身,撿起那顆落在地上的白色藥片,蘇清拇指食指一攆,放置鼻尖輕嗅。

容恆跟著蹲下,“是什麼?”

蘇清皺眉。

“西藥。”

容恆……

啊?

“維生素B9.”

容恆……

啊?

“葉酸。”

容恆……

滿頭麻線一臉問好,看著蘇清。

清兒是醒來了還是在夢遊?

就在容恆心頭糾結一瞬,蘇清低低嘀咕,“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說著,將手中藥粉一抖,扯嘴道:“十有八九,是宋兮給的,好好地,宋兮給她這個做什麼,福星又沒有懷孕,真是的。”

藥粉抖落,蘇清正要起身,錯眼就看到草叢裡似乎有東西。

立刻伸手拔開面前半人高的草。

兩個紙團,在草叢裡。

蘇清俯身,將其撿起。

捋平了,一眼掃過。

容恆皺眉,“這是什麼?”

蘇清道:“暫時與福星被抓,無關。”

將紙疊好收起,蘇清放眼環視四周。

長青就道:“殿下,王妃,前面又有藥片兒。”

蘇清忙快步過去。

果然,一顆葉酸,躺在地上。

輕輕吁了一口氣,蘇清道:“找,順著這藥片兒找!”

“是!”

在此之前,長青乾著急,心裡一團火,卻不知如何行動。

此時有了方向,他宛若抱著一隻雞吸了血一樣,滿身幹勁兒的四處尋找。

每找到一顆,就亢奮的喊一聲。

順著藥片的指引,他們一路出了樹林,折返城中。

藥片在城西柳蔭衚衕口,消失。

長青差點哭出來。

沒有藥片兒,怎麼找福星。

柳蔭衚衕。

福星就在衚衕裡,肯定在。

“王妃!”

長青赤紅著眼,看著蘇清,“福星會不會有事?”

這話問的,他自己全身的抖。

蘇清冷冷看了長青一眼,緩緩閤眼。

這一路走來,越是靠近這裡,她心頭的那種疼越是明顯,越是強烈。

腦子裡,一直浮現的一個畫面。

有人在用針扎一雙手。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畫面,可直覺告訴她,那雙手,是福星的。

及至柳蔭衚衕口,這種感覺,徒然加強,那種疼,已經從胸口,傳到她的指尖。

完好無損的指尖,卻是彷彿被人一下又一下的扎。

憑著這種激烈而明顯的疼痛感,蘇清抬腳,朝柳蔭衚衕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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