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點了點頭,“是有些累。”

一頓,朝正房看去,“殿下呢?”

長青就道:“吐得累了,睡著了。”

“我去看看。”

輕輕推開門,蘇清放輕了腳步進去。

床榻上,容恆蒼白著一張臉躺在那,緊蹙的眉頭看上去很是痛苦。

坐在床邊,蘇清輕輕用指腹去撫平容恆的眉心,“睡個覺都這麼痛苦,做什麼夢了!”

低低的囈語才落下,容恆忽的身子猛地朝外一翻,面朝下張口就是哇的一聲吐。

並沒有吐出什麼實質的東西來,只是噁心的乾嘔,肺都要嘔出來了。

聽著容恆的聲音,蘇清只覺的揪心揪肺的。

忙輕拍他的後背,“怎麼吐得這麼厲害。”

容恆趴在那,吐了三四下,喘著氣翻過身坐起來,“你怎麼回來了?”

手裡一方棉質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輕車熟路的從枕頭邊的話梅罐子裡取了一顆話梅含在嘴裡。

眼底,帶著寵溺的笑。

蘇清伸手從話梅罐子裡取了一顆,含在自己嘴裡,褪了鞋笑眯眯盤腿坐在容恆對面。

“想你了,就回來了。”

說著,身子輕輕一探,要去容恆臉上輕啄一口。

眼底,帶著碎鑽石一樣熠熠的光澤。

卻是在蘇清靠近的一瞬,容恆眉心狠狠一皺,捂著胸口就是一個乾嘔。

別頭躲到一側,揮著手帕道:“快走開,你身上這味道,怎麼這麼大!”

蘇清……

以前,容恆也吐,她從來沒覺得哪裡不對。

現在……

看著容恆,怎麼就好像在看自己懷孕的媳婦!

她的媳婦!

這真是……

嗶了狗了!

抖了抖嘴角,扯嘴一笑,蘇清翻身下地,“應該是身上的汗味兒,我坐那邊和你說話。”

蘇清下地坐在椅子上,容恆驟然覺得身邊空氣清新起來。

胃裡是很舒服了,可看著蘇清,心頭又歉然起來,“那個,我不是不讓你挨著我,我就是……”

蘇清爽朗一笑,“沒事,你懷著身孕,對味道敏感些也是正常,我能理解,要是這種事都不理解,還談什麼恩愛!”

容恆……

我懷著身孕?

蘇清……

呃!就這樣吧。

“剛剛聽長青說,你師父毀壞了大佛寺貴重的東西?”蘇清果斷轉移了話題。

話題都被轉移了,容恆自然不好再揪著到底誰懷著身子去問蘇清,就點了個頭,“大佛寺要賠償十二萬兩。”

蘇清唏噓嘖嘖,“這麼多!”

容恆就道:“一套茶盞,是柳大師的關門作,已經絕世了,獨此一套,要多少也說得過去。”

蘇清看著容恆,“你打算怎麼做?”

“我還沒有答應大佛寺那邊的要求,畢竟不是個小事,想著回來先和你商量一下,要說是去作畫,倒是也行,畢竟賠償的話,這筆銀子數目實在太大。”

“你師父呢?肇事之後就跑了?”

容恆……

肇事?

呃……

無力的吁了一口氣,容恆道:“師傅昨天夜裡就走了,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對於這一點,蘇清心頭還是很有些不甘。

畢竟有關江心月的事,她還有很多沒有問明白,原想著把人留在大佛寺,今兒夜裡還能繼續灌醉了問話。

沒想到……

真不知道師傅的突然離開對她而言,算不算因禍得福。

斜著眼睛看了容恆一眼,蘇清道:“有個事,我倒是正好也要和你說一聲。”

“什麼?”容恆又含了一顆話梅,捂著胸口蹙了蹙眉。

紅唇皓齒,膚若凝脂,捧胸擰眉,狀若西子。

蘇清……

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好媳婦啊!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找了一些寫話本子的人,編寫有關杜之若的話本子嗎?”

容恆點頭,“怎麼了?不好找嗎?”

蘇清搖頭。

“人已經找到了,就是這些人,我實在安排不出他們的創作地點來,原本,打算把人藏在軍營裡,現在西秦安排了十五人在軍營學習。”

說著,蘇清愁眉不展的重重嘆了口氣。

上頭!

“他們編寫的內容,本就是絕密又敏感的,在事成之前,絕對不能洩密分毫,宮裡那邊,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動各方勢力,父皇不好親自安排。

我自己又不能分身,找地方是其一,還總得找個靠得住的人盯著他們點,這個人,身份還得足夠的高,理由還得足夠的恰當,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蘇清揉了揉眉心,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一副心力交瘁精力不足的樣子。

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容恆看著,心頭就狠狠一抽。

為了家國大事,真是勞累他媳婦了。

偏偏他現在又孕吐不止,什麼都幫不上忙!

真是……

這一刻,容恆無比恨自己無能。

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找一個合適的人。

心疼的看著蘇清,容恆腦中猛地電光火石一閃,蹭的坐起,容恆滿目亮光看著蘇清。

“我盯著他們,這個身份,合適嗎?”

蘇清怔怔一愣,抬眸看容恆,茫茫然點頭,“當然是合適,可……”

容恆滿眼的歡喜,打斷蘇清的話,“既是合適,不如把人帶到大佛寺,我就在大佛寺作畫,就說他們是給我幫忙打下手的。”

瑪麗蓮.蘇清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容恆,“啊?”

容恆就笑道:“正好啊,大佛寺讓我畫一幅大佛寺夜景圖,這麼大的工程,肯定是需要幫手的啊,明天我就對外招募,然後選定他們去大佛寺幫忙。”

瑪麗蓮.蘇清立刻搖頭。

“那怎麼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你的身子,白天要吐,晚上怎麼還能作畫,你要休息……”

面對蘇清堅定不移的拒絕,容恆也堅定不移的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蘇清一拍桌子,“胡鬧,我是不會同意的!”

容恆就道:“我是你的男人,我為你分憂,那是理所應當,更何況,這是大夏朝的國事,我作為皇子,更應該盡力!”

說著,容恆聲音柔軟下去。

“你懷著身孕,還要每天為了國事軍務操心勞神,費心費力,我,一個男人,每天卻什麼都不能做……”

暗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落寞,容恆抿了抿唇。

“就當是,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蘇清……

突然,她後悔了。

原本是打算設一個計,讓容恆順理成章的去大佛寺。

讓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無懈可擊。

可看著容恆落寞的樣子,感受著他一個男人的尊嚴在漸漸碎裂,她心疼的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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