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上這話,刑部尚書心裡就有數了。

離了御書房,走的腳下生風。

他一走,御書房裡,皇上的話題,再次回到定國公身上。

“定國公也是倒黴,先是被揍,又是被砸祠堂,現在,又昏迷不醒,你說,這是不是老天在幫朕!”

原本,湘北發生大地震,皇上最擔心的,一則是賑災,二則就是有人利用天災惹出人禍。

現在,鎮國公不在。

能搞出動作的,就是齊王和定國公了。

定國公一倒下,他只需要提防齊王就是。

畢竟,定國公能不能睜開眼睛看太陽都是個問題。

福公公立在一側,笑道:“陛下是明君,老天自然也是看在眼裡,這是捨不得陛下太過勞心啊,陛下不如,喝一碗鴿子湯如何?”

皇上轉頭嗔了福公公一眼。

“哄朕喝湯,你真是越來越隨意了,什麼都能拉來當藉口。”

福公公低頭嘿嘿一笑,“是慧妃娘娘燉了好久的湯,早就命人送來了,陛下一直心情不好,老奴也不敢提,現在,眼瞧著陛下心情好些,老奴擔心陛下的身體,自然也就提了。”

皇上笑了一聲,“把湯端上來吧,提起慧妃,朕真是有一陣子沒有見她了。”

說著話,福公公將鴿子湯端上。

皇上喝了一口,道:“明日一早,祭天的事,可都準備齊全了?”

福公公就道:“禮部尚書和欽天監的人已經在天壇那邊了,想來必定能安排妥當,至於宮裡的儀仗,陛下放心,一切妥當,只等明日出發。”

皇上一碗鴿子湯喝完。

擱下碗,默了一瞬,道:“這次出宮,齊王那邊,難免覺得宮中防備減弱,有所動作,多安排幾個人在皇后寢宮。”

“是,老奴這就去辦。”

福公公應命,轉身離開。

他一走,皇上起身繞出桌案。

天氣已經轉涼。

列祖列宗保佑,千萬不要鬧出瘟疫。

一旦鬧出瘟疫,就怕有人趁機生事。

江山飄搖,可憐的,是老百姓。

皇上凝著外面的天空出神。

刑部尚書已經回到府衙。

恰好,仵作驗屍完畢,副手也從京郊再次勘察完回來。

三人聚在一起。

仵作率先開口,“大人,從死者的傷口來看,致命之傷,就是胸口的刀傷,一刀斃命,兇器應該是短匕首,兇手連插三刀,除此之外,徐媽媽身上再無傷口。”

短匕首,連插三刀,徐媽媽卻一點掙扎反抗的痕跡都沒有。

想了想,刑部尚書看向副手,“熟人作案。”

副手點頭。

“屬下在案發現場,並沒有找到任何蹤跡,不過,奇怪的是,竟然連徐媽媽的腳印也沒有,徐媽媽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那裡一樣。”

“你的意思是,那是不是案發第一現場?”刑部尚書道。

副手立刻搖頭,“這個,屬下已經勘察過,那裡,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仵作跟著道:“在徐媽媽身上,也沒有找到被挪屍的痕跡,她胸口受傷,當時流血很多,那些血跡,都落在京郊樹林的地上,就血量而言,那裡是第一案發現場。”

刑部尚書就道:“這麼說,是兇手故意抹掉了當時的印記。”

語落,刑部尚書蹙眉,屋裡驟然靜默下來。

忽的,副手想到一件事,“大人,被抹掉的,應該是馬車的車印,平陽侯府的馬車,因著之前朝暉郡主的身份,她曾特意求了太后娘娘恩典,馬車比別的府邸更寬闊,車輪也非市面上的車輪,而是宮中御用的。”

這話一提,刑部尚書立刻反應過來。

原先,太后身體還康健,德妃在宮裡也是地位無人能及。

有一年,朝暉郡主生辰的時候,太后想要賜她宮中車輦,以示恩寵,卻被皇上駁回。

太后就轉而賜了她御用車輪。

當時,在京都穿的沸沸揚揚。

朝暉郡主和鎮國公府,榮耀無尚。

想及此,再想到後來鎮國公的下場,刑部尚書心頭不由得唏噓一番。

心思一閃,思緒回到案件上,刑部尚書就道:“車輪痕跡被人抹掉,沒有證據,算不得線索,不過,有車輪痕跡,就該有車伕,現場只發現徐媽媽的屍體,車伕要麼活著,要麼被扔屍別處,好好查查吧。”

副手得令,當即離開。

忙碌起來,時光飛逝。

及至暮色時分,刑部尚書才吃飯,忽的收到屬下回稟,“大人,九殿下派人傳話,要見您。”

刑部尚書不敢耽誤,立刻擱下碗筷就動身。

孕吐了一天,太陽落山,容恆終於消停下來。

吃過晚飯,有了不少精力。

繞過假山碧水,刑部尚書抵達容恆書房的時候,容恆正負手立在桌案後,背對著他,仰頭看牆上的一幅畫。

一副山水畫,並不是什麼名家大作。

畫的……

說實話,有點醜。

刑部尚書咳了一聲,“殿下。”

容恆聽到聲音,轉頭,“來了,坐吧。”

指了一側的椅子,自己跟著坐下。

容恆落座,刑部尚書依命坐下。

開門見山,容恆道:“徐媽媽的案子,查的如何了?”

刑部尚書便將案子進展和發現,一一回稟。

“把朝暉抓了吧。”

待刑部尚書語落,容恆一臉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裡,用更加風輕雲淡的口氣說道。

刑部尚書驚得眼皮一跳。“啊?”

錯愕看向容恆。

容恆就道:“徐媽媽被殺,乃是兇手滅口,既然你們已經懷疑了,抓了朝暉,也屬於正常執法吧,畢竟,她也是嫌疑人之一。”

擺弄著手裡的扇子,容恆垂著眼皮道。

刑部尚書猶豫一下,道:“她如今雖然並非郡主,可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侄女。”

容恆就輕聲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后的侄女,也沒有特權,抓了吧。”

刑部尚書……

狐疑看了容恆一瞬,轉而,刑部尚書頗為大膽的笑道:“殿下把臣叫來,怕不僅僅是為了讓臣抓人吧。”

容恆就笑道:“前幾天,蘇蘊要將朝暉休了,人都攆出去了,結果朝暉又殺了回來,回來之後,在府中的地位,依然如故,蘇蘊待她,很是尊重,你不覺得奇怪啊?”

刑部尚書一愣。

蘇蘊的為人,他也略知曉些。

很是勢利。

他休掉朝暉的事,也有所耳聞、

當時也覺得奇怪。

狐疑看著容恆,“殿下的意思是……”

“我對朝暉為什麼能重新得到蘇蘊的尊重而好奇,你給我問出來。”

刑部尚書……

如果不是千真萬確的,徐媽媽買通混混誘騙福雲,徐媽媽又被滅口。

聽著九殿下這話,他都要懷疑,這是九殿下自己做的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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