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度假
此次聖彼得堡之行，是一次半官方性質的交流，以英法俄為首的軍事集團拉攏其他歐洲各國，為沙俄出口糧食尋找市場。
由於俄德兩國關係惡化，德意兩個歐洲糧食進口大國，徹底斷絕了從沙俄的糧食進口貿易，這讓沙俄丟失了一條重要的獲取資金的渠道。
德意兩國轉而從南美進口，實際上受益者是大唐帝國各藩國和海外省。
李察明面上的身份是大唐帝國特別貿易代表，除了參加兩次聖彼得堡公開會議外，其他時間就是遊山玩水，等於打醬油。
從聖彼得堡至明斯克，至莫斯科，至基輔，至黑海之濱的敖德薩，李察一行走過沙俄的很多歐洲城市，感覺很一般。
在他看來
這是一個腐敗叢生，積弊難返的極度墮落封建王朝，僅僅維持著表面的光鮮，整個沙俄皇朝的內部全爛透了。
從上至下的貪汙腐敗是最嚴重的罪行，這種行為已經深入滲透到軍隊中，在武器裝備和後勤供給各方面，到處都可以看見貪官汙吏的髒手。
最底層計程車兵食不果腹，好一點的軍隊每天只能吃兩頓，除了紅菜湯就是難以下嚥的黑麵包，黑麵包裡面甚至有鋸末泥土填充。
即便如此，這種低劣的食物也吃不飽。
武器裝備就更別談了，陳舊的老式滑膛槍可以追溯到法國皇帝拿破崙入侵沙俄時期，距今已超過百餘年。
這樣的國家，這樣的軍隊依然能夠維持統治，就源於沙俄帝國不斷的向外擴張發動對外戰爭，將國內矛盾引向國外。
民眾無腦的狂熱追隨，寧願餓著肚子忍受剝削，看起來情況糟透了。
十月
敖德薩
這裡早早就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將天地間變成一片銀裝素裹的白，簡直像冰雪的童話世界。
但這個童話世界僅限於富人區，馬車駛過積雪的街道，道路兩旁不時的可以看見凍斃的窮人屍體，已經被積雪覆蓋大半。
李察收回目光，他對這種情景已經見怪不怪了，吩咐道；
“進勳，準備訂返回的船票吧，俄羅斯的冬天太冷了。”
“遵命，老爺。”許進勳恭聲回答，他想了一下，又問道；“巴普洛夫斯基勳爵大人送來的那些烏克蘭美少女，是否一起帶著返回德國？”
“都是苦命人，帶著吧，記得給她們家裡都留一些錢。”
“明白了，老爺。”
李察對沙俄的腐朽統治很看不上，這裡的上層貴族根本沒有把貧民當人，而是當成一群愚昧而又低賤牲口對待。
很難說，這沒有受到蒙古基因的侵染。
這樣的沙俄上層貴族統治階層自命高貴，很難想象會以民生為重，更難以扭轉遍地貪汙腐敗的現狀。
沙俄迫切希望大量出口糧食換取寶貴的外匯，並不是國內糧食多的吃不完，完全是在貧民口中搶下來的。
沙俄最主要的產糧區就在烏克蘭，這裡有著歐洲面積最大最肥沃的黑土地，盛產各種糧食作物，小麥，大豆和油菜。
但這裡同樣年年爆發饑荒，底層貧民生活困苦，守著糧倉討飯吃。
敖德薩是沙俄對外出口糧食的主要港口之一，這裡還有利用法郎貸款建設的鋼鐵廠和造船廠，是沙俄境內為數不多的工業區之一。
沙皇尼古拉二世在太平洋艦隊覆滅後，再度耗費巨資打造黑海艦隊，其主要的港口就在敖德薩和克里米亞。
而廣闊的烏克蘭平原，若爆發歐洲大戰，必將是德俄兩國激烈爭奪的前沿地區。
在沙俄的4個月時間
李察以一個軍事領袖的眼光，仔細的考察了從華沙到明斯克，從基輔到敖德薩的廣大地區。
從烏克蘭到波蘭的廣大東歐平原地區，這裡的開闊地形，非常適宜於大兵團作戰，德軍在該地區更能發揮武器和戰鬥力優勢。
想要擋住德軍的猛烈進攻，那只有源源不斷的向裡填入大量的俄軍士兵，這是唯一且正確的方法。
10月17日
李察一行乘坐英國白星郵輪公司“茱麗安娜”號新型郵輪，離開了敖德薩前往法國波爾多，結束了為期4個月的俄羅斯之行。
相較於寒冷的敖德薩，法國西南部瀕臨地中海的波爾多氣候溫暖適宜，具有濃烈而迷人的法式風情。
在波爾多海邊的賽勒小鎮
從沙俄回來之後，李察就帶著許進勳等人甩開了大隊人馬，悄然住進了賽勒小鎮，過起了悠閒的海邊田園生活。
每一天
他都會散步到鎮上，在鎮上的小咖啡館裡坐一會兒，順便買兩份報紙悠閒的看著，有時還會與鎮上的人聊聊天。
鎮上的人都會把李察稱為“來自北美的闊佬”“尊貴的勳爵閣下”，言辭間充滿了尊敬，還有一些淡淡的嫉妒。
縱然是在波爾多這座偏僻的海邊小鎮，也能看到法國全力備戰的痕跡。
賽勒小鎮駐紮在當地法軍的一個連，在小鎮上散步，經常可以看見休假的法軍官兵，這是在法國到處都能看到的景象。
小咖啡館裡
李察坐在咖啡桌邊，桌子上擺著一杯咖啡與一盤小點心，他手拿著報紙正在看著，眉頭卻皺了起來。
據報紙報道；
奧匈帝國皇儲弗蘭茨-費迪南大公與妻子索菲亞，擬於6月某個合適的時間，視察塞爾維亞各地區，並且在薩拉熱窩發表面對全體公眾的談話。
這則報道，在李察的心中引起了巨大波瀾。
看起來
歷史的車輪依然按照既定的軌跡前進，並沒有因為北美和西南太平洋的巨大改變，而過多的偏離原有軌道。
該來的還會來，整個歐洲都在為最後的攤牌做準備。
短短的4年間
巴爾幹地區連續經歷了兩場戰爭，奧斯曼帝國丟失了在歐洲的大部分地盤，塞爾維亞，保加利亞，馬其頓，黑賽哥維那先後贏得了半獨立的自治地位。
而奧匈帝國在巴爾幹問題的角逐上，藉助德國的力量贏得了夢寐以求的塞爾維亞與馬其頓，成為大贏家。
正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
奧匈帝國皇儲弗朗茨·斐迪南大公與妻子索菲亞以勝利者的姿態，前往巴爾幹地區視察，是在檢閱自己新的戰利品。
而這一切
伴隨著歐洲各地區民族主義思潮的高漲，被塞爾維亞民族主義者視為巨大恥辱。
他們難以忍受自己多災多難的國家，剛剛脫離虎穴，又進入了狼口。
李察神情遺憾的搖搖頭，神態優雅的將報紙折起來放在桌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這時候
賽勒小鎮的鎮長弗朗西斯先生面帶笑容走了過來，神態客氣的說道；“尊貴的勳爵閣下，不知道是否打擾？”
“請坐吧鎮長先生，這裡正好沒人。”
李察雖然極力收斂，但無形的氣場依舊十分強大，坐在他的面前都會感到極大的壓力。
弗朗西斯先生歉意的行了個撫胸禮，然後拖開椅子坐了下來，自找話題的說道；“卑鎮十分榮幸，能夠得到尊貴的勳爵大人青睞，您是來自北美的大人物，對這裡的生活還滿意嗎？”
“非常好，這是一個能夠讓人忘卻很多煩惱的地方，平靜而祥和。”李察的這番評價可不低。
弗朗西斯鎮長搓著手訕笑了下，對面的大人物言辭淡淡，但舉手投足都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
於是他僅略一猶豫，便果斷的開口說道；“尊貴的勳爵閣下
您知道的，在法國像我們這樣的偏僻小鎮太多太多，巴黎的那些上流社會大人物壓根兒也不放在眼裡。
幾百年來
賽勒鎮就像無人問津的孤苦孩子，得不到關懷，也無人投資，經濟發展水平在全國始終處於中下游。
每一個希望塞勒小鎮發展更好的人，都為此焦慮不已。
這也包括我，我從出生就在這個鎮上，至今已生活了近50年，對這裡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
同樣的……盼望著改變。”
“嗯，那你們想發展什麼專案？有一套可行的方案嗎？”李察問道。
一說到這個
弗朗西斯鎮長立馬來了精神，他開始扳著手指頭說這裡的好處，道；
“哦，您感興趣那就太好了。
我們這裡靠近勒芒地區的鐵礦山，而且即將修建鐵路線，可以建設一座規模不小的鋼鐵廠。
這不但可以帶來很多稅收，而且還可以解決上千個工作崗位，帶動鎮上的商業全面繁榮起來。
所有人都將因此而受益，每個人都會感謝慷慨而富有的勳爵閣下……”
“只怕未必。”
李察看著滿臉興奮的弗朗西斯鎮長，不得不出言打斷他的美好幻想。
這時候
他們所說的話題已經引來了咖啡館裡其他客人和咖啡館老闆的濃厚興趣，不約而同的靠了過來。
李察伸手指了下週圍的人，這才繼續說道；
“弗朗西斯鎮長，你只看到建設一座鋼鐵廠帶來的稅收和就業崗位，有沒有想到……
也許你的輕率決定，會毀了這個美麗的小鎮。
這裡許多人都知道
鋼鐵廠晝夜不停排放黑煙的大煙囪，會把這個陽光明媚的海邊小鎮變得暗無天日，人們甚至都難以出門。
每天都有飄飄灑灑的黑色菸灰鋪滿了街道，房屋和窗戶，每個人出門回來都是一身黑灰，再也呼吸不到新鮮乾淨的空氣。
這樣的工業城鎮有很多，環境都糟糕透了。
而像我這樣的外地人，再也不會來到賽勒小鎮度過悠閒假日。
付出這樣的環境代價，你們願意嗎？”
“哦，上帝呀，那當然不……”咖啡館老闆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他揮舞著拳頭，言辭激動的說道；“我們不要改變平靜的生活，不要讓這裡變成骯髒的垃圾堆。誰敢這麼做，我會擰下他的腦袋當球踢。”
站在咖啡館老闆的立場上，他可不需要什麼就業和稅收，環境變得糟糕，小咖啡館將受到致命的打擊，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情。
緊接著幾個咖啡館的客人也發表看法，以反對的居多，贊成的寥寥無幾。
作為小鎮的居民，他們都有自己各自的營生，對創造就業和稅收更不感冒，那與他們有半毛錢關係？
看到大多數人都反對，弗朗西斯鎮長臉色肉眼可見的變黑了。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盡心竭力的為了建設賽勒小鎮，竟然遭到這麼多人的強烈反對。
這心裡呀，哇涼哇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