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還記得,第一次在海城陷入妖域的時候,若不是有徐青枝提醒,自己根本意識不到周圍環境的古怪,而且,如果他一直沉浸在其中,將會徹底融入妖域,成為那些妖魂的養料。

似乎陷入妖域中,自身意識都會受到影響,彷彿身在夢中不知夢。

不過這一次,在看到妖域的時候,顧淵的意識卻格外清醒,這和上次完全不同。

難道,是因為自己變強了?

亦或者,是自己對妖域缺乏認知,每個妖域的特性都不一樣?

“顧淵,快,獻祭它!”魏玄衣一隻手拍在顧淵肩膀上說道。

顧淵嘴角微微抽搐著。

他這一次來到鹿城的目的,的確是為了獻祭妖域中的妖魂,可問題是,總得見到妖魂啊!

不然就算他召喚獻祭之門也沒有意義,哪怕是金甲戰神出來了,找不到目標,不也是拔劍四顧心茫然?

“那也得先進去。”顧淵解釋道,“總得先找到妖魂吧?”

“無法自動追蹤嗎?”魏玄衣眨巴眨巴眼睛。

顧淵一愣:“那我還來幹什麼,獻祭之門二十四小時開著多好……”

魏玄衣想了想,覺得顧淵的話很有道理啊!

魏見深在一旁輕咳了一聲。

“先進去吧。”

“嗯。”

顧淵看著面前的老宅,總覺得陰氣森森的。

特別是那兩個紅燈籠,上面竟然還貼著“囍”字,但是“囍”字卻是白色的,在喜慶的紅色燈籠襯托下顯得更加陰冷。

公輸班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一直走到院子前,他看了看輕輕搖晃的紅燈籠,眉頭皺了皺。

“老魏。”

“嗯,在的。”魏見深就在公輸山身後,回應道。

公輸山轉過臉,臉色有些凝重。

“和我們上次來,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嗯,上次來……沒有這紅燈籠。”

聽到這話,顧淵後背冒了一股寒意。

周禛也大吃一驚。

“等等……公輸隊長,魏先生,你們是說,這妖域和你們之前看到的不一樣?”

魏見深不在意道:“不就是多了兩個紅燈籠嘛!說不定是歡迎我們的。”

顧淵:“……”

其實,魏見深也只是表面上表現出不在意的態度。

如果現在連他都緊張兮兮的,顧淵等人,自然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情緒是具有感染力的

就比如此刻。

聽魏見深這麼一說,周禛和顧淵心裡的確放鬆許多。

“進去吧。”魏見深細眯著眼睛,輕描淡寫道。

於是,公輸山也不再猶豫。

他伸出手,輕輕推開門。

當厚重的木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的刺耳“吱吱”聲讓顧淵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院子裡。

瀰漫著一股氤氳霧氣。

緋紅的霧,讓門內的建築看上去彷彿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顧淵,你可得小心點,跟緊我。”魏玄衣小聲說道。

顧淵苦笑。

自己看上去有那麼弱嗎?

竟然還需要魏玄衣來保護。

“麻煩你讓讓。”顧淵正色說,“不要擋在我和魏先生中間!”

魏玄衣大怒:“你瞧不起我?”

“那倒不是……”顧淵小聲說道,“只是,魏先生能帶給我更多的安全感。”

魏玄衣翻了個白眼,一臉的無可奈何。

雖然聽著很不爽。

可顧淵這說的,好像也是實話。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魏見深突然轉過臉。

“拿著。”

望著魏見深遞過來的玄清匕首,顧淵愣了一下,轉過臉詫異看著魏玄衣。

“別看我,這是他自己的,我的還在身上。”魏玄衣說道。

顧淵有些忐忑:“那個……魏先生,玄清匕首還是您拿著吧,這給我,我也用不好啊。”

“沒事,能防身,以防萬一嘛!”魏見深笑著說道,“對付這裡的妖物,我還用不上玄清匕首!”

聽魏見深這麼一說,顧淵更安心了。

魏見深越囂張,顧淵就越淡定。

握住玄清匕首,這心裡,的確也多了幾分底氣。

邁過門檻,緋紅的霧將顧淵籠罩。

他緩緩往前走著。

當抬起頭的時候,一眼看見的天穹竟然也被染成了緋紅,懸掛著一道昏紅的殘月。

“咦……”顧淵心裡咯噔一下。

之前公輸山也曾說過,今晚的夜色不是很好,漫天無光,似要下雨。

可現在,卻掛上了一輪殘月。

本該是炎熱的夏天,可當顧淵走進這老宅子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他的兩隻手放在一起搓了搓,然後又左右交臂來回搓了搓。

“這地方……好冷啊……”

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就該帶一件羽絨服進來。

一句話說完,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顧淵臉色微變。

這一刻。

整個老宅子都安靜下來了。

終於。

他環顧四周。

除了自己以外,空空如也。

看不見魏見深。

也看不見周禛。

整個宅子,彷彿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種寂靜,讓他覺得,周圍的溫度又降低了不少。

好在,手中還有玄清匕首,並且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這就是一種提示。

只是這種提示意義並不大,畢竟現在就身處妖域中,周圍有沒有妖氣,他還能不知道嗎?

突然,高亢的嗩吶聲,打破了此刻的寂靜。

嗩吶一響,爹媽白養。

顧淵心中覺得大事不妙,趕緊轉身想要走出妖域,可當他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進來時經過的大門,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幽暗的巷子。

霧氣升騰翻滾,像是清晨的山霧,而在這一團朦朧中,一片鮮豔的紅色,正越來越近。

高亢的嗩吶,喜慶的鑼鼓,那片紅色越來越近,是一頂花轎。

抬著花轎的八個人,披紅掛綠,速度緩慢,動作如同太空漫步,腳不沾地,懸浮在空中,臉上塗抹著白色的粉,又畫著紅彤彤的嘴唇,僵硬的臉上是誇張的笑,在花轎的前後左右,又有一些披紅掛綠的人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花轎無簾,顧淵一眼就能看到,坐在花轎裡的女人身著鮮紅嫁衣,慘白的臉上,像是颳了一層厚厚的膩子,臉頰點上了紅色的,硬幣大小的圓,與慘白的臉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陰風吹著。

紅色嫁衣嘩嘩作響,像是被吹動的紙張。

眼看著花轎越來越近,顧淵開始步步後退,偏偏此刻,耳朵裡突然傳出了高亢的音樂聲。

“她笑著哭來著,你猜她怎麼笑著哭來著,哭來著,你猜她怎麼哭著笑來著……(一拜天地)!”嗩吶奏起。

顧淵汗毛倒立,一把拽下左耳裡的耳機,音樂聲立刻小了不少,他壓低了嗓子,罵道:“小丫頭!要死啊你!”

許久。

右邊耳朵裡的耳機傳出了小女孩怯弱的聲音。

“這……這不是氣氛烘托到這了嗎……”

放首歌助助興,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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