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顧淵他們面前的，是一輛銀色的麵包車，彷彿飽經風霜，兩個大燈都起了一層霧，燈罩發黃，車的輪轂上鏽跡斑斑……
更讓顧淵感到心驚膽戰的是，當他嘗試著拉開車門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力氣用大了，車門“咣噹”一聲被拽了下來砸在地上。
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那位名叫常景裕的隊長趕緊走過來，對著顧淵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你們先上去！”
等到顧淵坐在位置上後，他看見那位常隊長將車門隨意地卡在了門框上，然後從褲兜裡掏出一卷透明膠帶……
這一刻，顧淵的魂差點沒飛出去！
要不要這麼糊弄啊！
“咳咳，那個什麼，小哥，你在裡面拉著點啊！”站在外面的常隊長嚷嚷道。
顧淵：“……”
雖然沒有說話，可他還是抓緊了門把手。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了。
當車開起來的時候，引擎傳出的強烈轟鳴聲讓他恍惚間以為自己做的是一臺超跑。
而這輛麵包車的避震可能也出了問題，十分鐘的時間，讓顧淵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就連一直沉得住氣的羅天撼，此刻也有些繃不住了。
“你們菊縣小隊的經費，就這麼緊張嗎？”
“啊？什麼？星君大人，您大點聲，我聽不見！”
羅天撼：“……”
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著，轉過臉看著窗外。
顧淵之前也是跟著李思明跑了不少地方，也見過不少鎮妖司小隊。
但是像現在這樣的情況，還是少見的。
壓根就沒見過！
貴城多山，山路險峻，這一路上，顧淵有些提心吊膽，就是害怕這輛車開著開著突然散架了。
等下了車，羅天撼簡直有些頭暈腦脹的。
他看了眼常景裕，嘆著氣說道：“常隊長，我知道節儉是好事，這錢也應該花在刀刃上，但是……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畢竟鎮妖司成員經常要出任務，好一點的交通工具是能夠起到重要作用的。”
羅天撼的這番話，也算是說出了顧淵的心聲。
他也挺想吐槽這一點的。
常景裕哭喪著臉，道：“星君大人，您有所不知啊，不是我們節儉，而是真的揭不開鍋啊！”
“哦？”羅天撼臉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孔白禾和顧淵對視一眼，臉上也滿是好奇。
“你們的經費，都用到什麼地方去了？”羅天撼又問道。
常景裕他們這寒酸的都有些不像話了。
要知道，鎮妖司各個小隊的經費，都是京城統一撥款的，按照人員數量以及任務情況，其實都是大差不差。
之前蘇小糖說，鎮妖司的待遇不是很好，可那也是和他們天宮放在一起比較。
事實上，鎮妖司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顧淵作為鎮妖司成員當然最有發言權了，這每個月的工資都花不完。
之前還以為，這菊縣的鎮妖司小隊，是故意用這樣的方式在羅天撼面前表現。
可現在看來，又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星君大人，這可說來話長了，咱們先進去喝杯茶慢慢說？”常景裕試探著說道。
“嗯。”
跟在常景裕的身後，鑽進一個小巷子裡，這巷子實在是太狹窄了，麵包車也開不進來。
“喲，老常！我說你今天早上怎麼不開門呢，有客人啊？”
“老常，怎麼回事啊？今天還做不做生意了？”
“老常……”
住在巷子裡的人，和常景裕似乎非常熟絡，而常景裕也熱情和他們打著招呼。
常景裕樂呵呵笑著：“今天不開門了，停業一天！”
“那明天呢？”
“明天多數也不開門的，這家裡來親戚了。”
“哎，那也不能耽誤做生意啊！你們家的油條，我這一天不吃，都想得緊呢！”
常景裕一副樂呵呵的模樣，讓顧淵心中倍感好奇。
等到常景裕停下來的時候，顧淵抬頭一看，旁邊就是一間看上去非常簡單的早餐鋪。
門口還立有一塊廣告牌，上面寫著早餐的種類，豆漿油條包子麻團蒸餃，還挺豐盛。
“這裡，就是你們的據點？”顧淵吃驚道。
“是啊！”常景裕拉開卷簾門，裡面的光線有些昏暗，走進早餐鋪裡，還能聞到一股油味。
早餐鋪的面積並不大，裡面還擺放四五張桌子，並且有一扇後門。
聽常景裕說，這後面是一個院子，也是他們居住的地方。
“你們平日裡，真做早餐啊？”羅天撼有些吃驚道。
“那是自然了，總得維持生計嘛！”常景裕尷尬道，“讓星君大人見笑了。”
說著，他趕緊拿來一塊抹布，將椅子和桌子上面的一層油漬擦乾淨，這才招呼著羅天撼他們坐下。
“小龍，別愣著了，快去給星君大人泡茶！”常景裕看向那個高大的男人說道。
“是，隊長。”
羅天撼坐下來，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眉頭微微皺起。
用開店的方式來掩飾身份的鎮妖司小隊並不少見，可基本上沒幾個是好好做生意的，都是希望越冷清越好，梁濤他們……倒是個意外。
但是這貴城菊縣的鎮妖司，實話實說。
太接地氣了！
“星君大人，您先用茶。”常景裕將一杯茶端到羅天撼的面前，接著又給顧淵和孔白禾分別倒了一杯，這才坐了下來。
“你們的經費，真的這麼緊張嗎？還需要開早餐店賺錢？”羅天撼看了看杯子裡的茶葉，品質不是一般的差，茶葉很碎，而且還飄著兩根茶葉梗。
像這樣的茶葉，就算不喝，心中也能判斷出個大概的價格。
顧淵和孔白禾今天也算是開了眼。
這簡直寒酸的都有些不像話了。
“這個……這個……”常景裕看上去有些尷尬，“其實我們這日子，也是過得去的，反正就我們三個人。”
“我問的不是這個。”羅天撼皺著眉頭，見常景裕還在左言他顧，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我問的是，你們的經費到底去哪了，是上面沒發到你們手上，還是有人中飽私囊了？”
聽到這話，常景裕猛然變了臉色，下意識站起身，結結巴巴起來，緊張的腦門上都溢了一層汗。
“不不不……星君大人，您誤會了，這經費……我……”
“隊長，您還是實話實說了吧。”身後身形嬌小的女人小聲說道。
常景裕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瞞不下去了，也慢慢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