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的一間茶樓內。
楊成正端著幹炒牛河、蝦餃、叉燒包、幹蒸燒賣等狼吞虎嚥著，桌子上擺滿了各種早茶點心。
雖然楊成是遼東人，但他並不挑食，對於粵省的這些早茶倒也吃得慣吃得香，就是這個量有點少。
片刻後包房門被推開，陳文耀帶著迪路走進來。
楊成一指面前的點心道：“坐吧陳sir，迪路別愣著，給你老豆倒茶啊。”
陳文耀看著緊張兮兮的迪路，笑了笑道：“放心，你老大頭腦醒目，是不會在這種地方突然暴起幹掉我的。”
迪路苦笑。
他知道楊成的實力，萬一楊成真突然暴起，一百個人也攔不住他的。
楊成也是笑了笑道：“香港總共也沒幾個華人督察，我要是幹掉你老豆，第二天就能上頭條的。”
陳文耀拿起一隻菠蘿包撕開塞進嘴裡，道：“說吧，找我什麼事情？
如今你楊成可是炙手可熱啊，洪盛聯坐館，雷洛雷探長培養的頭馬。
敢當著跛豪的面打死他的心腹雷公還全身而退，整個香港都找不出這麼威風的。”
陳文耀的語氣當中帶著些許的譏諷。
上次他跟楊成說要他遠離雷洛，楊成說自己這種小人物怎麼可能跟雷洛扯上關係。
結果轉頭楊成就攀附上了雷洛，成為他麾下炙手可熱的新人。
楊成搖搖頭道：“陳sir你就別糗我了，我一個小人物夾在那麼多大人物當中，只能暗中周旋才能有活命的餘地。
雷洛和跛豪的爭端我不想管，全港字頭的利益得失我也沒興趣，我只是想要把龍城爭霸賽順利的打完而已。
但奈何就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黑拳擂臺卻也做不到公平，這讓我很難過。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不公平！”
陳文耀皺了皺眉，感覺楊成的語氣有些不對。
“你這次喊我來，究竟想要做什麼？”
楊成咧嘴一笑道：“很簡單，我就是想要一個公平而已！
雷洛跟跛豪暗中達成協議，換我在擂臺上主動認輸，可惜我並不情願。
但人家是總華探長，權傾黑白兩道，我又鬥不過人家就只能想想其他辦法嘍。
陳sir，你們盯雷洛應該已經盯很長時間了吧？那幫英國人應該也對雷洛忍到了極致，廉政公署此時此刻應該也在籌備中，或者是已經建立了吧？”
陳文耀放下手中的菠蘿包，目光深邃，語氣凝重：
“楊成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是怎麼知道廉政公署即將建立的？”
楊成攤了攤手：“猜的。”
陳文耀冷笑了一聲，表示不信。
實際上楊成真是猜的。
雖然這方世界有些東西跟原本的歷史對不上，但過程卻都是有跡可循的。
雷洛權傾一時，囂張風光了二十多年，也該到盛極而衰的時候了。
上次陳文耀規勸楊成的時候就曾經說過英國人對雷洛的忍耐已經到了極致，就從這麼一句話，楊成便猜測雷洛應該距離衰敗不遠了。
而陳文耀作為少數華人督察，他的能力和職位都符合要求，所以有極大可能會參與到廉政公署的建設籌備當中。
陳文耀深吸一口氣，道：“所以說，你真準備要對付雷洛？”
楊成道：“當然！
你們盯了雷洛這麼久，應該也在找一個一舉剷除他的機會吧？
決賽那天雷洛也會來九龍城寨，他什麼時候入場我會讓迪路告訴你們，你們可以趁機去抄雷洛的家，放心的收集證據。
而且在外界抓捕雷洛，遍地都是他的手下爪牙。
但在九龍城寨內，雷洛雖然也會帶一些手下來，但抓捕的難度無疑會更低的。”
陳文耀雙手交叉，陷入沉思當中。
就像楊成所說的，陳文耀盯著雷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卻一直都沒找到剷除雷洛的機會。
對方畢竟是總華探長，權傾一時，想要剷除對方絕對不能有半分的差錯，不能給雷洛第二次機會。
不然讓雷洛逃脫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按照楊成所說，在九龍城寨動手的確是一個好機會，但楊成當真值得信任嗎？
半晌之後，陳文耀長出一口氣，問道：“九龍城寨對於雷洛來說不是主場，但對於我們來說也不是主場。
你既然說跛豪同雷洛服軟，那兩個人目前就是聯手的狀態，你怎麼確定到時候跛豪會置之不理？”
“跛豪當然不會置之不理！只不過他的麻煩更大！”
楊成冷笑道：“跛豪自以為是地下皇帝，這些年潮義勇的擴張已經讓不少社團警惕了，只不過他們沒有膽量，也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站出來反抗而已。
但現在卻是吳天豪威信最低，最為虛弱的時候，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有把握聯絡英聯社、和義興、號碼幫等大社團聯手做掉潮義勇，幹掉跛豪！
陳sir放心，潮義勇絕對不會有機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你能說動這麼多大社團聯手？”
楊成搖搖頭道：“我又不是蘇秦張儀，當然沒那個本事。
但我相信，柴九、黃覺昆、尹天成等人都不是白痴，他們應該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陳sir，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成功率是萬無一失的，就看你敢不敢賭這一把了。”
警察跟一群社團中人合作去除掉另外一個權勢滔天的探長，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陳文耀能答應，這也是楊成來找他的原因。
而且楊成相信，以陳文耀的眼光應該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次再想找這麼好的機會可就難了。
半晌後陳文耀嘆息一聲：“跟你合作總是會有一種與虎謀皮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這次答應你究竟是對是錯，我能不能安全順利退休，就看這一次了。
這次迪路留在你身邊傳遞訊息，等事情結束之後，我會把迪路撤走的。”
楊成這時候忽然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迪路走了？”
陳文耀和迪路都是一愣。
迪路臥底的身份都已經暴露了，洪盛聯難倒還會養著一個臥底嗎？
楊成澹澹道：“陳sir你做過臥底，應該知道臥底的下場都是很慘的。
迪路一旦恢復身份後被人發現，不光是洪盛聯，其他洪門社團也會跟他不死不休的。
像陳sir你這樣運氣好手段又高明的始終是少數，迪路雖然頭腦醒目，但他跟陳sir你比可就差太多了。
你當初把迪路安插進洪盛聯這種夕陽社團應該也沒想讓他做大事吧？只是單純的臥底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收集各大社團的訊息。
既然是這樣，不如就讓他一直留在洪盛聯吧，反正就是一直收集些訊息而已。
順便也可以幫我盯著一下洪盛聯，有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雖然都是社團，但洪盛聯畢竟是洪門嫡傳，老祖宗的面子也還是要的。”
說完之後，楊成直接轉身離去。
陳文耀和迪路對視一眼，均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有主動請他們去臥底的社團大老？
最重要的是楊成這番話怎麼有種自己要離開，所以請他陳文耀照看一下社團的感覺呢？
“你跟著楊成有一段時間了，他平常就這樣？”
迪路也是一臉的疑惑：“成哥之前挺正常的啊，只有今天說話有些莫名其妙的。”
就在這時，一名服務員敲門進來，小心翼翼道：“方才那位先生說是你們結賬。”
陳文耀一愣，隨後大罵道：“這個撲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