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林的提醒是好意，但他知道的事情，楊成早就知道了，甚至一直都在讓殷無邪找江湖風媒暗中探查著。
距離楊成休息已經過去足足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內韓錦手持無常簿在朝堂之上掀起了無數風波血雨，簡直已經到了肆意妄為的地步。
最開始的時候他藉著無常簿的力量打擊政敵，並且那些傢伙也的確是屁股不乾淨。
所以用無常簿顛倒黑白，將其找機會送入昭獄之後也的確是審出來一些真傢伙，朝堂吏治都彷佛清明瞭一些。
但是後來就有些收不住了。
因言獲罪這種東西是最難把控的，歷朝歷代都是如此，更別說是韓錦這老太監了。
那些御守司的校尉掌桉使中有些貪婪無度的傢伙藉著無常簿去勒索官員，凡是不讓他們滿意的，立刻羅織罪狀，送入昭獄當中。
雖然無常簿無法直接定罪，但御守司卻有一個由頭將他們送入昭獄。
在那地方嚴刑拷打一番，沒有幾個人是頂得住的。
更別說大周的官員裡面大多是都是一些軟骨頭，所以許多人都選擇拿錢消災，請御守司放他們一馬。
這些事情韓錦都是知道的，因為那些校尉和掌桉使敲詐來的錢財，其中有一半可都是進了韓錦的腰包。
這半個月的時間整個朝廷被韓錦弄的是烏煙瘴氣，大小官員人人自危，韓錦甚至都已經到了犯眾怒的邊緣。
只不過這段時間韓錦過的實在是太順了，甚至順到超乎他想象的地步。
手握無常簿，韓錦現在的威勢難以想象，之前那些罵他閹狗的大小官員此時都對他小心翼翼，恭恭敬敬。
在這種威勢下，韓錦這老太監早就迷失了自我，哪裡還會知道收斂？
韓錦此舉不光將章希仁和蔡太師給得罪死了，同時也得罪死了八王爺。
八王爺在朝堂內也是交好了一些大臣的，結果有幾個人一樣被無常簿記錄，扔進了昭獄裡面。
張景林雖然是太醫，但平日裡不光會為皇室看病，其他大臣也會求到他頭上來，所以張景林的訊息還是很靈通的。
他好像聽說了，最近整個朝堂的大臣都準備要對韓錦動手，所以才想要提醒楊成，及時抽身。
“多謝太醫提醒了，我心裡有數的。”
看到楊成這般說張景林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他跟楊成接觸幾天就能看出來，這位雖然以武力出名，但卻心思極深。
這樣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境的。
……………
朱雀大街，大學士府。
章希仁送走了蔡太師的門客，他不禁對身後的江雪柔苦笑一聲：“萬萬沒想到，老夫有朝一日竟然也會選擇跟蔡衍這老匹夫合作。”
韓錦做的太過分了，甚至已經過分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不論是章希仁還是蔡太師，他們都已經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
所以這兩人可是少見的放下了幾十年的矛盾積怨，聯合在一起準備除掉韓錦。
江雪柔問道：“大人，蔡衍可信嗎？咱們這次當真能夠除掉韓錦這老閹狗嗎？”
“蔡衍行事雖然被逼沒有底線，但這次他也是被逼急了，所以還是可信的。”
章希仁頓了頓道：“不過能否除掉韓錦，說實話我也沒有把握。
韓錦的背後是陛下，無常簿陛下也看了，雖然其中有被韓錦矇蔽的成分，但這也代表他信任韓錦，畢竟韓錦跟他了四十年啊。
他是陛下的家臣，而我們只是外臣，親疏有別，你說陛下會更信任誰？
我只怕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陛下若是執意要保韓錦的性命，我們也沒別的辦法。”
江雪柔這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大人，我倒是有個想法。
咱們可以去找楊成幫忙，跟楊成聯手除掉韓錦。
他是御守司內部的人，肯定更為清楚韓錦的弱點。”
章希仁皺眉道：“雪柔，你怎麼總是為那楊成說話？我與你說過，這楊成心思陰毒，狼子野心，你最好離他遠一些。
你莫要忘了，這無常簿究竟是哪來的，就是那楊成發明的！
若是沒有此子，我大周朝廷又豈會遭這一劫？
他是那韓錦老狗最大的幫兇，又怎麼會來幫我們？”
江雪柔搖頭道：“大人，我並不是幫楊成說話，而是這件事情真跟楊成的關係不大。
無常簿雖然是楊成發明的，但楊成只是用來對付了王源之一人。
那王源之身為禮部尚書卻貪贓枉法，逼良為娼，壞事做絕，也的確該殺，況且他還是蔡太師的人。
後續楊成就已經被韓錦架空，沒有參與到御守司的亂象當中。
別說無常簿了，他甚至連御守司的任務都沒有去執行，整日裡不是閒逛就是閉關練武。
一把刀雖然鋒利能殺人，但卻也不能怪鑄造刀的人。
所以我認為楊成會來幫我們的，除掉韓錦對他也有好處。”
章希仁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去試試吧，不過記得要小心，那楊成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當楊成聽說江雪柔來找他時，楊成還有些微微發愣。
韓錦這老太監自己作死到朱樓倒塌那一日也不遠了，所以楊成正在琢磨自己如何添把火，把利益最大話。
這時便有人來報，說是江雪柔來找他，這天劍門的丫頭該不會是來找他麻煩的吧？
“讓她進來吧。”
楊成吩咐一聲，讓人帶著江雪柔進來。
踏進楊成的偏殿，江雪柔感覺渾身都很不自在。
殷無邪、陳達還有楊成其他的一些手下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她。
還有一個嫵媚的女人正瞪大眼睛盯著她，滿含敵意。
“江姑娘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楊成對著江雪柔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江雪柔深吸一口氣，道：“楊成，我來有要事想要單獨跟你說，能不能讓你身邊的人先退下？”
葉媚娘譏諷道：“我說天劍門的丫頭，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想要跟我家大人說？還不能讓我們聽著？
該不會是你想要對我家大人不利吧？”
楊成擺了擺手道：“別鬧了，都先出去。”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後，江雪柔這才沉聲道：“楊大人，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要說一件事情。
章大學士聯合蔡太師準備對韓錦動手，雙方聯合數百官員彈劾韓錦，我希望你能站出來幫我們，從內部擊潰韓錦。
無常簿是你提出來的，結果卻被韓錦佔為己有，反而架空你，不讓你沾染絲毫御守司的權勢。
跟我們聯手除掉韓錦，今後在御守司也沒人能夠壓制你了。”
楊成略微有些詫異的看著江雪柔，這一幕怎麼感覺略微有些熟悉呢？
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會被人上門用話術合縱連橫，展開說服。
思索片刻，楊成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緩緩道：“江姑娘你可知道，韓公公可是在下的頂頭上司、前輩伯樂啊。”
江雪柔剛想說韓錦對你只不過是利用，實際上為人刻薄寡恩等等。
但楊成忽然坐直了身子，敲了敲桌子，義正言辭道：“得加錢。”
江雪柔差點被這三個字給噎死，半晌後才道：“你還想要什麼？”
楊成半趟在椅子上，澹澹道：“你們天劍門乃是江湖大派，肯定有不少頂尖丹藥對吧？
我不多要，最頂尖的那種丹藥給我來兩瓶就好了。”
江雪柔皺眉道：“我天劍門最為頂尖的丹藥乃是劍丸，是集合千百劍客鋒銳為基，百戰斷劍為薪淬鍊出來的神丹。
吞服後可劍氣入體，淬鍊經脈，自成後天劍體。
這劍丸我天劍門現在加在一起都沒有十顆，只有修為和肉身強度都達到一定境界，並且還要立下大功勞的弟子才會被賜予，就連我師兄都沒有資格擁有。
你上來便要兩瓶，我天劍門上千年的歷史上可能湊不夠兩瓶。”
楊成也沒想到天劍門煉製出來的這玩意這麼稀有。
他也沒貪心，直接道：“那就一顆好了。”
江雪柔搖搖頭道：“一顆我也做不了主，需要我回去跟師門長輩商量才行，而且也要事後給你。”
楊成澹澹道：“沒問題，我還是相信你還有你背後那位章大學士的信譽的。
而且這一枚劍丸我也不白要，說句不好聽的，不論是章希仁還是蔡衍，他們政鬥有一手，但是宮鬥嘛，這兩個傢伙還是太外行了，把事情看的太簡單了。
他們以為數百官員一起上奏，外加我這個內鬼弄出點證據來就能讓韓錦死無葬身之地？不存在的。
韓錦是陛下的家臣，是陛下的奴才，奴才犯了錯主人可以懲戒，但卻輪不到外人來威逼插手。
外加陛下寬仁，還念舊情，所以最好的結果也只不過是讓韓錦丟了官職，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起復。”
“那該怎麼辦？”
楊成站起身來，對江雪柔道：“你回去跟章希仁說兩個字他就會明白的，太后。
他們的眼光一直都放在宮外，卻是忽略了宮內。
章希仁和蔡衍的計劃照常執行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當然前提是你們得答應給我一枚劍丸。”
江雪柔依舊沒有明白太后跟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回去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