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初的心瞬間就放了下來,“我沒事,你剛從幻境中出來嗎?”

陸景深點頭應道:“嗯,白滄已經不行了。”

林初初看向白滄虛弱的面容,他/她身上純白的衣服全都被鮮血浸透了。

那雙淺色的瞳孔逐漸失去焦點。

無數殷紅的血液從白滄的五官往外流,就像是曾經中了幻境而亡的王老闆和城子。

林初初的眉心微皺,她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受。

想來也是,白滄體內的精神力絕對耗空了。

再維持住對崽崽他們的幻境,又要同時製造深層幻境來對付他們。

一定把白滄給徹底掏空了。

林初初贏了之後,幻境就碎掉了。

而陸景深也從幻境中出來。

他們兩人都贏了。

作為敗者,白滄只有死路一條。

他/她似乎也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眼前的世界一片猩紅,看林初初的時候,不管再怎麼努力,白滄都無法看清楚……

倒在雪地裡的時候,白滄聽到了水凌凌絕望的聲音,她喊他:“將軍!”

“不要……不要啊啊啊!將軍……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水凌凌的聲音是如此絕望和難過。

白滄的心臟微微顫動了一瞬。

這好像是第一個為了他/她哭泣,難過到極點的人。

白滄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尋找水凌凌。

但是眼前的世界實在是太模糊了,血紅……夾雜著無數黑暗。

渾身都刺痛,細胞彷彿在體內一點一點碎裂開。

原來……

原來他/她的異能是這麼痛苦而又絕望的嗎?

到了最後,死在了林初初和陸景深的手裡。

他/她不甘心!

真的很不甘心!

可,白滄又深知,不管如何他/她都比不上陸景深。

在林初初的眼裡,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人替代他。

白滄的眼眸流出一大股鮮血。

從有記憶起,白滄就沒有哭過。

眼睛往外流液體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嗎?

他/她的心臟跳動地愈發微弱,身上內體的各項技能都在慢慢停止運轉。

想起自己短暫的一生,白滄只覺得可笑。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他/她,也沒有人會給予他/她溫暖。

周圍分明是冰天雪地,可白滄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日光落在他/她的身上。

像是臨死前的走馬燈似得。

白滄看見了幼小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她瘦弱地像是一隻猴子。

家族裡的人都說他/她是個怪物。

就連生了他/她的女人,也總是掩面而泣,哭著說:“你為什麼是這樣子的孩子啊!你為什麼是怪物!你為什麼不去死啊!!!”

死?

對於幼小的白滄來說,死是什麼東西,他/她完全不知道。

白滄只知道,沒有人喜歡他/她。

因為白滄有病,還是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他/她是雙-性-人。

同時具備男性與女性的器官。

這是最讓那個女人崩潰的事情,他/她的親生母親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生下來這樣的孩子。

白家是個極為傳統的家族,生下來這麼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自然愈發不受待見。

白滄的生母,也被各種指指點點,甚至被丈夫打罵!

久而久之,白滄的父親開始出軌,要跟她離婚。

這一切都時時刻刻刺激著白滄母親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經。

然後——

離婚後,他們被白家人一同連帶著行李。

扔了出來。

那天還下著暴雨,孱弱敏感的消瘦女人扛著巨大的行李。

身後跟著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小白滄。

暴雨如注,眼前的世界都花了。

路太滑,小白滄走了兩步忽然摔在地上,他/她緊緊咬著嘴唇。

膝蓋都摔破了,也不敢叫一聲。

因為女人會吼他/她,會掐住他/她的脖子,像個瘋子一樣尖叫:“怪物、怪物!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他才不愛我的!”

“啊啊啊啊!你怎麼不去死啊!!!”

無數這樣的聲音迴盪在小白滄的耳朵裡,他/她只能沉默的艱難地敢在女人身後。

那一夜,是白滄這輩子走過的最難的路。

女人雖然沒有把白滄扔了,但被白家趕出來之後,白滄得了很嚴重的白化病。

他/她的頭髮和體毛開始變成淺色,變得愈來愈害怕光線。

每日每夜不得已生活在黑暗之中。

那時候的白滄才幾歲?

四歲?還是五歲?

太久了,他/她已經記不清了。

他/她要照顧喝的爛醉的女人,還要趁著夜幕降臨之後,去大街上撿垃圾。

這便是他們唯一的生活費來源。

就這樣,白滄狼狽地活到了十歲。

直到有一天,他/她做好早餐,然後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女人的門。

滿是酒臭味的屋內一片漆黑。

窗簾沒有拉開,屋內的氣味也難聞的要命。

似乎好混雜著尿騷和屎臭味兒……

小白滄心裡一咯噔,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媽……媽媽……”

媽媽這個詞語,本該是溫柔的。

可在白滄的心裡,卻像是恐怖到極點的詞語。

他/她是個怪物,是個不被人喜歡的孩子。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喜歡他/她……

女人沒有回應小白滄。

她死了。

死在了酗酒的夜晚,半夜就斷了氣。

體內的尿液和糞便都溢了出來。

小白滄盯著女人瘦成皮包骨的身軀,不知為何心裡沒有一絲波動。

反而有種威脅已經沒有的輕鬆感。

從那時候起,白滄便知道自己是個真真正正的“怪物”。

他/她不僅是個雙-性-人,有嚴重的白化病,還無法與人共情。

唯一能激起白滄情感波動的便是——“恐懼”

不論是來自哪裡的恐懼。

只有恐懼,才能讓他/她那顆猶如死水一般的心臟跳動起來。

從那之後,女人死了。

他/她被迫送回白家,成為了最見不得人的白家人。

不——或許在白家人眼裡,白滄壓根就不是白家人。

只是迫於警方的壓力,以及不想讓外界知道白家人原來生下來過怪胎。

然後,白滄就常年生活在了地下室。

從未再出去過。

直到——

末世降臨的那一天。

白滄的唇角勾起一道很小的弧度,簡直就像是蒼天垂憐。

他/她是S市最早覺醒異能的人。

最重要的是,機緣巧合下,白滄還擁有了一塊神秘的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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