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
陳江河神色感到一縷震驚，眸子看向前方。
此聲音並不是幻覺，而是...在戰場中的老道開的口。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陳江河眸子裡將所有情緒壓制住，他從來就不是個膽小之人，內心堅如磐石，所有虛妄陳江河都會細細琢磨勘破。
但此刻的老道聲音不似鬼魅，也非那般陰氣沉沉，而是實打實的虛弱到了極點。
陳江河雙目泛起金輝，靈樹也在門世界中搖搖欲動，他緩緩的走了過去；這不是隨意的決定，而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腳邊上都是發焦的屍骸，陳江河能夠輕易的聞到真實到了極點的燒焦味，和之前遇到的門派滅絕時氣味一模一樣。
很快，陳江河已經是靠近到了老道前方十來步，然後他停住了，沒有直接上前。
老道全目被刺破，此刻衣衫破爛，神色黯淡，也並沒有強求陳江河過來，而是輕輕的開口道：“那柄桃木劍，你去撿起它。”
陳江河看向旁邊的地上插著的正是一柄桃木劍。
此劍是老道引來萬鈞雷霆的殺招，威力極為恐怖，而此刻則是黯淡的插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只是個路人。”陳江河沒有去撿那把劍，而是強調了一下。
老道吊著一口氣，緩緩的撐著地面，強行的坐了起來，就好像一頭快要死掉的枯坐之人：“吾...是周子山問道宗的掌門人，不過...現在問道宗已經破滅了，老道我也即將死去。”
陳江河神色不動。
他知道此刻的老道是上古時期那個時候的角色，不過對於他來說，老道已經死了太久的歲月了。
老道聲音嘶啞道：“你也看到了，那樣的汙穢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它將給這片天地帶來災難、無數生靈也將因其而塗炭。”
陳江河知道老道口中的汙穢，便是那黑暗之主，而後面也的確如老道猜想的那樣，確實有一場席捲整個上古時代的災難，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黑暗之主所起，但直接告訴自己，裡面也必然有一些牽連。
“它用桃木劍，刺瞎了我的雙目，卻開了我的心眼....是善是惡、是強大是弱小，是虛偽還是堅韌，老夫現在彷彿都能看破。”老道用那瞎了的眼睛，望向陳江河：“你...心性堅韌，擁有一顆無敵之心。”
他緩緩說道：“未曾不能阻止這災厄的發生，撿起那柄劍....上面有斬落的汙穢之氣，其浩然雷霆日積月累....未來必能斬其穢物。”
陳江河聽到了這裡，是真切的感覺到了老道那種不甘、喟嘆、老朽的情緒。
但他卻沒有動，而是輕輕的開口道：“前輩...你說您心眼已開，但真的能夠看透一切嗎？”
老道一愣，臉上露出了迷茫之色。
“你...什麼意思？”
陳江河緩緩的說道：“上古時代破碎了，如今已然是過了無窮盡歲月的另一個時候。”
老道愣住，彷彿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語，臉上是陌生而又茫然。
陳江河知道，要想從這幻境出去，關鍵必然是在這老道身上，他也不再猶豫，直接將上古劫難之事告知老道，並且說明他們....都只不過是禁地之中的復生之物。
而陳江河並沒有提詭秘還有黑氣，他看得出來...老道有自己的意識，沒有被黑氣全部侵襲，這幻境之中，老道恐怕也一次次的在經歷，一次次的想要從萬千黑氣凝聚的骷髏人之中殺出去....或許等哪一天，他疲憊了、殺不動了，這抹意識恐怕就會被黑氣全部侵入，無法壓制。
“這是...究竟怎麼回事....”老道聲音有些顫抖，就好像回想起來什麼一樣，臉上各種神色不斷的變化，他眉心緩緩的出現了幾縷黑氣，看著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假的....”
陳江河眉頭一皺，他能感覺的到老道情緒波動劇烈，絕對不假...但情緒越劇烈，陳江河就能看見一縷縷黑氣從老道的眉心不斷湧出，這樣下去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前輩...”陳江河剛剛準備開口。
就忽然發現老道動了！
陳江河警鐘大鳴...正準備靈樹祭出，腳踏金色輪海，然後退去！
就神色微微一訝，因為老道並沒有衝他而來，而是沖天而起，滿目看向周圍的一切....
“這裡....不是周子山....”老道神色顫抖，又帶著身體也跟著不斷浮動。
陳江河知道老道的傷，是死不了的....這些都是老道的執念所化成的幻象，殺不死他....恐怕老道經歷這樣的場景，也已經是無數次的輪迴和迴圈，每一次都看見自己的門派滅絕、弟子死光....老道都要帶著莫大的悲痛和絕望去戰鬥。
“恐怕這就是黑氣侵蝕人心的方法。”陳江河嘆然道：“透過絕望的一次次輪迴，去逼迫人心麻木、黑化，最後陷入瘋狂。”
而老道即便到了現在，還有意識留存，就說明...老道的道心極度的堅韌。
“不過就這樣，老道依舊沒有能走出來。”陳江河不得不認識到黑氣的可怕，同時也認識到了中年人的強大。
中年人不僅僅走出來了，還將黑氣壓制的死死的。
此刻，老道的身影緩緩的落下，他神色帶著極為複雜的波動。
陳江河自然不會如此放心老道，要知道那黑氣極為詭秘，老道到底是善是惡，也難說清楚。
“我...已經知道了...”老道語氣帶著落寞：“原來....這一切都早就成了定局，上古時代也早已經滅亡.....”
“老道我只不過是一隻被囚禁在這裡的亡魂罷了。”
老道身上的傷痕在緩緩複合，周圍的一切幻境，殘骸、焦土都在肉眼可見的消散...
幻境消失了...
這對陳江河來說，無疑是個好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