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旻含笑斜眼睨過來，眼波流轉，讓人心頭一酥。
喬伊後背發涼，就在他斜睨第二眼的時候，忍不住伸腳踹了過去。
這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以前那些臭毛病，稍不注意就露出來。
喬伊冷著臉道：“剛才不是說了嘛，咱們就做契約夫妻好了。以後一門心思掙錢，發展事業，做一對兒目標一致，共同奮鬥的戰友好了。”
褚旻一挑眉，“你什麼意思？利用完我，就把我拋到一邊？”
喬伊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雖然是實話，卻不能承認。
她腦子裡轉了兩圈，委婉道：“我想問一下，你對於咱們兩個的合作，有沒有大概的時間預估，比如，三年五年，亦或是八年十年？”
“越快越好。”褚旻悵然道。
喬伊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期盼那一日早點到來。”
那口氣，好像一對兒怨侶，在討論分手的細節。
褚旻皺了皺眉，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喬伊低頭，兩手蓋在上面，像是捂著一個絕世寶貝，生怕別人偷窺一般。
她說：“你放心吧，我執意留下他（她），以後也不會勞煩你。哪怕到時候離婚分開，你也不用擔心他（她）會拖累你。”
對於她的這個做法，褚旻其實有點想不明白。
明明有一條寬敞明亮的康莊大道可以走，藉著費家的背景，覓得一個如意郎君，郎情妾意地過小日子。
可她偏要選擇褚旻，走這樣崎嶇的一條羊腸小路，也不知道她到底圖什麼。
他實在忍不住，轉過身來，手肘支在沙發背上，託著腦袋，望著她問道：“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他故意說得輕鬆，避免這個問題過於敏感，讓她產生反感。
誰知，那丫頭不等他問，便爽快回道：“我不想把命運放在別人手裡，一輩子靠男人過活。”
褚旻目瞪口呆，內心有一絲受到傷害的錯覺。
喬伊笑了笑，“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與其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不如把握在自己手裡。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只是我很清楚，你心裡沒我，咱們之間沒有情感牽扯，只有利益聯盟，將來要省事得多。”
褚旻更受傷害了。
她表面意思是說，他心裡沒有喬伊，可是細琢磨一下，分明還有一層隱含的意思。
那就是，喬伊心裡同樣沒有他
兩個沒有愛情的男女，因為一個錯誤的夜晚，被迫繫結到一起，藉著彼此的家世，去達到自己物質的私慾。
各自達到目的後，便可以自然而然地分開，然後各自尋找愛情，另組婚姻。
說起來十分完美。
可是，好像所有的籌謀，都忽略了一個小東西。
那個不起眼，現在還不知性別，甚至不知道長相和性格的小東西。
生命無法選擇，也不知道那個小東西，將來會不會心有不甘。
褚旻嘆了口氣，心情瞬間低落到了谷底。
他甚至都不敢再回頭看一眼，只覺得喬伊微微凸起的小腹，像是什麼禁忌之地，莫名讓他恐懼。
他起身走向廚房，不大會兒，拿著兩瓶水走出來，擰開一瓶的瓶蓋，伸手遞給了喬伊。
喬伊卻沒接。
褚旻詫異地看她，大有一副“你這人氣性真大，很不知道好歹的意思”。
喬伊卻一指他手裡另一瓶，說道：“我要喝那個。”
那是一瓶冰水，剛從冰箱拿出來，瓶身上還凝著水珠的冰水。
褚旻把那瓶水舉得高高的，防止被搶走，斬釘截鐵拒絕，“不行，你現在不能喝涼的。”
“為什麼？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你現在的身子能喝嗎？”
褚旻的視線，倉皇從她肚子上飄過，冷聲冷語道：“那小東西現在又不長毛，冷了也不能穿棉襖。你喝冰水，凍死他（她）了怎麼辦。”
不長毛，穿棉襖？
這麼奇特的想法，到底是怎麼來的？
喬伊簡直被他雷得，有上網吐槽的衝動。
儘管她也不知道懷孕到底是個什麼原理和過程，可對褚旻的這種想法，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就算是冰水，我喝到嘴裡，順著食道下滑，再到胃裡，這個過程已經把水暖熱了。怎麼還會凍到他（她）？再說了，現在秋高氣爽，氣溫正合適，又不是冰天雪地的大冬天，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喬伊伸著食指，在自己腦子周圍轉了兩圈，暗示褚旻腦子有問題。
“少廢話。”褚旻說不過她，乾脆來硬的，把手裡那瓶常溫的水，硬塞到了她手上。
自己則擰開冰凍的那瓶，仰脖灌了一大口，暢快十足地舒了口氣。
他重又癱進沙發裡，掏出手機，摩挲了一陣，突兀問道：“你想吃什麼？”
“隨便。”
喬伊沒好氣地回道。
“行，我給你點個隨便，看人家給不給你做。”
褚旻嘴硬，卻也沒有因為喬伊的話就此停住
他根據葷素搭配，再依據自己的喜好，點了外賣。
點完外賣，手機都拿不住，差點砸到臉上。
他兩手一揣，閉著眼睛說道：“忙了這些天，終於可以踏實睡個好覺了。我先眯一會兒，等會兒外賣到了，你記得叫我。”
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個字說完，已經傳出輕微的鼾聲。
喬伊本想答應一聲的，可見他困頓得自顧不暇，也就懶得再吵他了。
摸索著找到臥室，翻出一條薄毯給他蓋上，百無聊賴，四處走動，參觀這套房子的佈局。
樓王的位置，採光最佳的樓層，功能區劃分細緻多樣。
裝修高檔、用料考究、軟裝品味線上，可就是缺了點人情味。
喬伊腦子裡莫名蹦出一個詞，樣板間。
對，就是那種冷冰冰的樣板間，只供人參觀，沒有生活氣息，更沒有家的溫暖。
她站在露臺上，一邊舒展身子，一邊吐槽。
“這麼大的房子，居然只有一間臥室。真是浪費。”
“露臺居然這麼大，足夠窮人一套房的面積了。簡直奢侈。”
“這些擺設，又貴又不實用，關鍵是，也不好看啊。”
“有錢人的品味，真心看不懂。”
她旁若無人，神態輕鬆，到最後時，不由自主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誰知道，身後傳來一道陰惻惻，略帶沙啞的聲音，“劉姥姥你好。”
喬伊嚇一跳
忙扭頭去看，只見褚旻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斜靠在門邊，嫌棄地望著她。
喬伊心虛，喃喃問：“劉姥姥是誰？管家，還是家政服務人員？”
這句話，惹得褚旻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看怪物一樣看著喬伊。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喬伊無語，風一吹，突然意識到，褚旻在諷刺她。
諷刺她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土包子一枚，沒見過世面。
就在她準備發作的時候，褚旻一擺頭，“外賣到了，電話打了兩遍，門鈴響了半天，把我都吵醒了，你居然沒聽到？”
喬伊啊了一聲，果真是她疏忽了，光顧著在大露臺上吹風，居然忘了那茬。
她跟在褚旻身後進了餐廳，才發現他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