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氏技術部,負責通訊這塊的經理,名叫餘振春。
出身農村的苦孩子,靠勤工儉學和獎學金,讀完了本科和研究生,然後留在臨城工作。
他入職費氏五年,工作認真負責,去年剛剛被提拔到了部門經理的位置上。
悶頭一心鑽研技術,以至於年逾三十,還是一枚單身漢。
喬伊空降市場部的時候,她的身份保密,除了費氏自家人,沒人知道。
連市場部那幫猴精們,都被瞞了過去,更何況技術部那個八卦流言的荒漠地帶。
餘振春誤以為,喬伊就是普通社招進來的新員工。
工作中接觸過幾次,突然就表現得熱絡起來,藉故偶遇,找理由請她吃飯,鬧過幾天妖。
喬伊這樣敏感的女孩,自然能夠感受得出來。
可她心裡夢想著一個商業帝國,餘振春那樣飛出山村的土鳳凰,才不是她的目標呢。
在餘振春第二次請喬伊吃飯的時候,她直截了當,挑明拒絕。
那時候她跟褚旻的關係還沒定下來,卻跟餘振春坦言,她已經有未婚夫了,並且不日便會結婚。
餘振春在聽到這一訊息後,眼中瞬間的巨大失落,喬伊到現在還記得。
就好像夏日野外的篝火,前一秒還灼灼亮眼,一下子冷水潑上去,滋的一聲,瞬間光芒盡失,只剩下灰燼。
喬伊不清楚,這到底算不算愛情。
可她心裡有另一個夢想,那個夢想,跟餘振春這樣的人,永遠也扯不上關係。
她無暇顧及其他,她得朝著另一個夢想前進。
可想而知,那頓飯吃得有多尷尬,如坐針氈,味同嚼蠟。
餘振春這樣的人,自尊心強,臉皮薄,死纏爛打的事兒,他做不出來。
從那以後,兩人工作的交集也越來越少,需要跟喬伊對接的工作,也都被他安排給了別的人負責。
再之後,兩人就很少有過交集了,甚至連偶遇都沒再發生過。
可是現在,褚旻卻提出這樣的要求,這讓喬伊如何答應。
她臉色難看,垂著眸問褚旻,“所以,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畢竟那些話有些齷齪,褚旻在心裡琢磨了下,謹慎說道:“通訊這塊業務,專業性要求太強,工作開展初期,我得多些資料做參考才行。”
“那你可以直接找廷哥幫忙啊。”
“他?”褚旻搖搖頭,“他現在一門心思準備結婚,跟莫顏齊那丫頭蜜裡調油,才沒時間搭理我。再說了,這事兒,還是悄悄進行比較好,免得~~”
他隱晦地笑了笑。
“關於餘振春的資料,你知道多少?”喬伊終於不再閃躲,抬眸看向褚旻。
“也沒~~也沒多少。”
“那你怎麼知道,他跟我很熟?”
褚旻一聽,笑了起來,笑完意味深長,曼聲道:“我如果沒有這個身份加持,想必你也不會看上我,對不對?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之前我找人調查過。”
“調查過?都有什麼內容?”
喬伊心頭說不上是憤怒更多,還是詫異更多。只覺得太陽穴蹦蹦直跳,腦袋像是要爆炸一樣。
“你不會以為,豪門之家娶媳婦,就那麼簡單吧。說出來不怕你生氣,對你的調查,不次於合併一個億元資產的公司。背景調查,非常詳盡。”
“你~~”,這話著實傷人,喬伊甚至不敢相信,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如案板上的魚肉一般,任人點評刀俎。
“你糾結過去沒意義,重要的是現在。”
褚旻一邊系襯衣領子上的紐扣,一邊把喬伊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從餘振春那邊套取點資料資料,對你來說,易如反掌。”
“可是,你既然調查過,就該知道他對我的心思不單純。”
“不單純?”
褚旻探身看過來,盯著喬伊的眼睛,嘴角含笑說道:“像我這麼不單純的男人,都被你拿下了,姓餘的到你跟前,簡直不值一提。”
這話明褒暗貶,惹得喬伊臉一紅,賭氣道:“這事兒我不能做。”
“為什麼?”
“你想過沒有,往嚴重了說,這算竊取商業機密,查出來可是要吃官司的。”
“拜託,咱們結婚之後,費氏和褚氏,一定程度上已經屬於盟友關係。盟友之間,互通有無,怎麼能算竊取商業機密呢?再說了,我又不跟費氏搶生意,沒有利益,就沒有損失。”
“那也不行。”
“為什麼?因為餘振春,讓你開不了口?”
褚旻的直白,讓喬伊很難堪,她實在想不通,褚旻這一步棋,到底用意何在。
大約,大約他真的不愛她,才不惜以她為誘餌,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吧。
想到這,喬伊的眼裡也沒了光亮,取而代之,是黑幽幽,深不見底,不辨喜怒的一雙眸子。
褚旻笑著在她肩頭拍了兩下,湊近了,壓低聲音道:“褚太太,你別忘了咱們之間的約定。如果合作進行不下去,你的計劃,我的目標,可就全都實現不了了。”
喬伊張了張嘴,卻是沒說出一個字。
褚旻又勸:“格局開啟,成大事者,不拘泥於性別。餘振春是男的又怎樣,你現在頂著褚太太的名號,還大著肚子,他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根本不敢把你怎樣。再者說了,以你的手段,完全可以拿捏住他。我相信你。”
手段?
拿捏?
難道在他心裡,喬伊就是那種玩弄手段,不惜曲意逢迎的女人嘛?
她深吸口氣,沉聲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頂著褚太太的名頭,跟外邊的野男人……”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嘛,你既然要幹大事兒,就不能被性別所困擾。”
見她不說話,褚旻強自狡辯,又道:“姓餘的那人我打聽過,小地方出來的,這幾年悶頭工作,都沒見過幾個女人,你只要衝他笑一笑,他準找不著北。
當然,我並不是讓你真的去做犧牲,分寸你自己完全可以把握,總歸你現在是孕婦,那小子再怎麼不地道,也不能把你怎樣。我是說,只要資料拿到手,大不了我們用錢補償他好了。”
“用錢?拜託,你知道這性質有多惡劣嗎?”
“有多惡劣?我拿了那些資料,又不會去搶費氏的生意,只不過是為了加快下一步的合作罷了。
你嫁給我,難道不就是這個目的嗎?背靠費氏,立腳褚氏,為自己的公司鋪路謀發展。”
好像說得都對,卻好像又都不對。
喬伊一時分辨不出來,一雙大眼睛,不錯眼珠盯著褚旻。
褚旻一攤手,原本還有幾分心虛,在她的注視下,突然心硬了起來。
他冷笑著道:“如果你覺得自己犧牲太大,我也拿錢補償你好了,事成之後,我給你這個數。”
褚旻伸出一根食指。
一百萬?
一千萬?
好像數額越大,對她的侮辱也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