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咖啡館,客人稀少。

費謹廷坐在靠窗的桌旁,一邊拿小勺輕輕攪拌麵前的咖啡,一邊施施然抬頭,問趙寬道:“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我,我就是想問問,您什麼時候回公司上班呀?”

趙寬一臉愁容。

“我爸讓你問的?”

趙寬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擺著手忙否認,“不是董事長讓我問的,是我擔心您的安危,特意過來瞧瞧的。”

“哦,我很好,你也看到了,愛情甜蜜,生活幸福,你不用擔心。”

費謹廷一副很滿足的狀態,捏著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

“可是,我們不幸福。”

趙寬一副悲慘的表情,“不瞞您說,您離開之後,

我跟周梓珩的日子,可難過了。”

哦?

費謹廷一挑眉,終於認真起來。

趙寬一看,越發誇張,訴苦道:“董事長倒沒有為難咱們,就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小人總算逮到了機會,看您不在公司,就使勁擠壓欺負我們。我現在被調到庫房當保管了,周梓珩他~~更慘。”

“他怎麼了?”

“他被調到門口~~~當門童。”

噗~~

費謹廷一口咖啡差點嗆著。

周梓珩以前可是他的私人保鏢,整天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否則格殺勿論的面孔。

費謹廷甚至懷疑,那小子根本不會笑。

讓他去當門童?

門童?

還是門神?

客人誰敢入住啊?

見他一臉詫異,趙寬苦著臉博同情,說道:“費總,您不看我的面子,也該體諒體諒周梓珩。我做庫房保管,好歹不受夾板氣,他可就慘了,五大三粗的漢子,穿個制服站在大門口給人開門。

關鍵是,他都沒個笑模樣,天天被客人投訴。大堂經理天天訓他,哎,好好的一條漢子,都快抑鬱了。”

費謹廷簡直哭笑不得,既同情他們,又好奇地在腦海裡想象著周梓珩穿制服的樣子。

他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趙寬一看,忙道:“要不,我跟周梓珩辭職,跟著你過來一起幹吧?”

趙寬的提議,讓費謹廷嚇了一跳。

他忙搖頭阻止,“不行不行,這邊客戶都是女性,男人多了,容易讓人家顧忌,別壞了口碑。”

“那怎麼辦呀,要不您跟董事長認個錯,回來吧?”

趙寬假裝無奈提議,說完不錯眼珠地看著費謹廷。

這句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費謹廷又不傻,自然是瞧出來了。

“我爸讓你過來當說客的?”他淡淡地問。

趙寬搖頭,眼珠轉了一圈,湊近了低聲說道:“我跟您說實話吧,是夫人讓我過來勸您的。她說老夫人這段日子,天天以淚洗面,盼您回去呢。”

費謹廷無奈地嘆了口氣,卻也硬著心腸,回絕道:“你跟我媽說,讓她好好照顧好祖母。我的事兒,讓她們不用操心。”

“哎呦喂,我的費總,她們怎麼會不操心呀。您可是費氏的獨苗苗,老夫人的心尖尖,您離家出走,老太太怎麼放心的下呀。”

趙寬誇張的語氣,讓費謹廷很反感,不由自主瞪他一眼。

趙寬嚇得忙捂嘴。

兩人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外頭天色漸漸暗下來,城市的霓虹漸次點亮。

隔窗望出去,路人都是行色匆匆,忙著往家趕。

“費總,我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寬試探著開口。

“什麼主意?”費謹廷思緒還沒轉換過來,隨口問完,突然有些後悔。

因為趙寬臉上的笑容有點雞賊,還有點壞,瞧著怪異又瘮人。

趙寬毫不顧忌他質疑嫌棄的目光,掩著嘴,悄悄說道:“您這人呀,就是忒老實,做什麼事兒都按部就班的。”

費謹廷皺眉。

趙寬又道:“有夫人和老太太給您撐腰,您怕什麼,大膽地想,大膽地幹。實在不行,先上車再補票,也是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等您抱上費氏金孫,不愁家裡不鬆口讓您回去。”

這是什麼餿主意。

費謹廷有點惱怒,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在燊城時,不知內情的育兒嫂亂開玩笑,他懶得解釋。

因為不知者不怪罪。

可趙寬卻是知道內情的。

雖然現代社會開明,未婚先孕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可他了解莫顏齊,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萬一這一步走差了,家裡的做法傷害了她。以她的性子,只怕難再回頭。

不行,萬萬不行。

費謹廷不想跟趙寬探討這麼私密的話題,見他還不死心,忙一揚下巴,催趙寬喝咖啡。

趙寬端起來喝了一口,不等放下杯子,就見費謹廷已經起身站了起來。

“沒事兒的話,早點回家吧。另外,今兒的咖啡你請。”

說完,他邁開大步朝外走。

趙寬有點措手不及,“噯,費總,您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沒準能行呢。”

趙寬目送費謹廷的背影,卻沒等來他的肯定,只看見他頭也沒回擺了擺手,推門走出了咖啡廳。

趙寬無奈嘆了口氣,低頭看看桌上的咖啡杯,端起一飲而盡,這才拎起公文包,掏出手機去結賬。

****

睡前,莫顏齊坐在梳妝鏡前做面膜,費謹廷靠在床頭看書。

他心裡有事兒,根本靜不下心來,暗暗地朝她看了一眼。

莫顏齊根本沒察覺他的異常,含糊不清道:“小孩子長得真快,趙慕陶剛出生時,鄒巴巴跟個小貓咪似的,出院的時候已經長胖了好多,連帶著眉眼都長開了。”

“嗯。”他隨口應道。

“像亦清姐這樣也好,有孩子沒老公,不用經受婚姻的苦,卻能享受天倫之樂。”

“嗯~~,啊?”

費謹廷後知後覺,感覺出了一絲不好的苗頭。

“你什麼意思?”

他乾脆放下書,質問她的想法。

莫顏齊知道說錯話了,很是機敏地討好他,“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替亦清姐高興。”

她頂著一張大白臉扭過來,神神秘秘問道:“要不我認趙慕陶做乾兒子吧?”

費謹廷反對,幽幽道:“喜歡孩子咱們可以自己生,幹嘛要認別人的兒子。”

“這不是......”

天乾物燥,夜深人靜,不適合探討生孩子的問題。

容易擦槍走火。

莫顏齊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的反應,卻讓費謹廷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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