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莫顏齊睡得特別特別沉。
她既沒做噩夢，也不像平常習慣的淺眠，就那麼昏昏沉沉，一覺睡到中午時分。
費謹廷則完全相反，時睡時醒，她那頭稍稍有一點點動靜，他都能被驚醒。
天剛麻麻亮的時候，他偷偷起來，溜到外頭給趙寬打了個電話。
今兒無論如何是沒法去上班了，臨時讓趙寬推了所有行程安排。
趙寬忍不住好奇，追問了兩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一向努力奮進的小費總，很少翹班請假。
費謹廷支支吾吾，自然不能明說。
已婚男人的敏感也不是蓋的，趙寬好像猜出點什麼。
費謹廷匆忙撂下幾句話，結束通話了電話。
自己一個大男人，害什麼羞呢？
而且昨天晚上的事兒，天知地知，他知她知，再沒第三個人知道。怎麼就會有一種，被全天下人窺探了秘密的心虛感呢？
費謹廷搖搖頭，感嘆自己不夠沉穩冷靜。
他躡手躡腳回房間的時候，莫顏齊還在沉沉睡著，連姿勢都沒變。
他輕手輕腳躺回去，剛閉上眼，就感覺莫顏齊翻了個身。
一條腿大大咧咧橫跨過來，落在他的腿側，肌膚輕觸，不等他體會這份美妙，她已經無意識用力蹬了一腳。
小費總，費大少，毫無疑問，咕嚕到了床底下。
又不好意思喊出聲，只能嚥下這口氣，吃了啞巴虧。
他站起身來，幽怨地望一眼床的另一側。空空蕩蕩，寬敞無比。
再看看這一側，擠得他坐沒處坐，躺也沒處躺。
無奈之下，只好抱著被子，拎著枕頭，挪到另一邊去。
可他剛躺下沒一會兒，莫顏齊一個翻身，又“殺”了回來。
“看著文文靜靜的，睡著了竟然是個不老實的主兒。”
費謹廷嘟嘟囔囔抱怨，卻口是心非地側身躺著，與她面對面。
她睡著時，臉上表情放鬆，不像醒著時那麼凌厲。
逆著光看過去，面板上的細小絨毛柔軟清晰，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費謹廷不由自主伸手過去，指腹在她臉頰輕輕劃了一下。
一下，兩下，三下......
無聊，又有一種奇怪的魔力，讓他停不下來。
終於，她感到一點不舒服，抬手撥了一下，嘴裡嘟囔著抱怨了一句，卻也沒醒，縮了縮身子，兩手枕在臉龐，重又睡過去。
費謹廷探身靠近，幾乎抵著她的額頭，又湊了過去。
目光灼灼，呼吸溫熱，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他心頭盪漾。
她終於又覺出不舒服了，翻個身，往一邊躲去。
費謹廷試探著，把胳膊從她脖頸下的空隙穿過去，輕輕地，重又把人圈進了懷裡。
她小腦袋在他臂彎裡蹭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費大少屏氣凝神，不敢笑也不敢動，生怕吵醒了她。見她沒醒，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佳人在懷，溫香軟玉，正好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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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顏齊醒的時候，外邊已經天光大亮。
微風吹起遮光的窗簾，陽光像水波一樣，在地面上盪漾。
她睡眼惺忪坐起來，只覺得渾身痠疼，說不出來的睏乏，一時竟然忘了身在何處。
她一時產生錯覺，彷彿重新回到少女時代，自己還是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父母寵愛的小公主。
可屋裡的陳設裝飾，分明是陌生的，硬朗的，不帶任何女性色彩。
莫顏齊混混沌沌扶額想了會兒，思緒才恢復過來。
腦海裡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畫面，她一張慘白小臉，瞬間發起燙來，不由自主扶了扶酸脹難忍的腰。
她四周看看，確認費謹廷沒在屋裡，這才壯著膽子掀開被角望了眼，也只一眼，便羞紅了臉，忙又蓋上。
掙扎著拿過床頭的手機，一看嚇了一跳，竟然已經到中午了。
她不由懊惱，自己怎麼睡得這麼沉，醒的這麼晚。
樓下隱約傳來說笑聲，她豎著耳朵聽了會兒，如果沒猜錯的話，是費謹廷和家政杜阿姨。
兩人不知說到什麼有趣的事兒，笑聲都傳到了樓上。
莫顏齊重又躺回去，卻不像費勁那麼開心快樂。
她有點懊惱，還有點失落，一顆心五味雜陳，說不出什麼滋味。
她有點後悔昨晚的衝動了，翻個身趴在床上，攥著拳頭捶被子。
衝動的後果，需要自己承擔，等一會兒見到費謹廷後，該如何面對他，她都有點不知所措。
原先面對他時，還可以理直氣壯，現在倒像是落了把柄在他手上，一想起他，一提起他，就覺得心虛。
是貪念，還是虧欠？她說不清楚。
只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是塌了半邊天，不再那麼完整了。
一顆心空落落的，如一葉扁舟，漂泊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找不到停靠依託的港灣。
她這邊正天人交戰，忽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忙閉眼裝睡。
有人推門而入，慢慢朝床邊走過來，一陣熟悉的清冽氣息傳來，肯定是費謹廷無疑。
他站定在床邊，輕輕拽了拽她蒙著腦袋的被子。
見她沒反應，便也沒再動作。
一時靜默，莫顏齊閉著眼，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她心虛地偷偷睜開半隻眼，試圖窺探一番，不料正對上一副清爽明媚含笑的眉眼。
他笑得無比燦爛！
從前總是繃著臉的小費總，笑起來原來這麼好看。
“醒了？”
他熟稔招呼，“醒了就起來吃飯吧，我讓杜阿姨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他抬手掖了掖她的髮絲，指節無意中劃過她臉上的面板，引得她一陣酥麻，忙偏頭躲開。
如此溫柔，格外細緻的費大少，讓莫顏齊有些不習慣。
“怎麼了？”
他尾音輕輕一挑，透著旖旎，讓人遐思。
莫顏齊抿了抿唇，呆呆望著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的反應，讓費謹廷皺起了眉頭，“怎麼了？......還疼嗎？”
疼？
這個字好像很燙，燙得莫顏齊那張臉，騰一下就紅了。
見她誤會，費謹廷忙找補，“我~~我是問你腿上的傷口。”